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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八章

一转眼,在明进的生活已有月余,在这期间陆续有新生进来,原先就不大的学室被挤的更加逼仄,夏季天热,人一多气味也难闻。接连几次课上,裴思君都没能将试题给老头递去,张学究也没能深入台下贴近学子。

她再瘦也终究是人而非纸片,面对桌子挨桌子,也只有无能为力的份。

虽然学室资源紧缺,但这一屋子的学子还剩一月便要考试,总不能就这样凑合。书院便连夜将西阁的杂物厅收拾干净,第二天一早就让他们搬过去了。

新学室较之先前宽敞了不少,采光却差了,窗高且朝阴,让人觉得压抑。且桌椅布局与之前全然不同,一时间大家都未坐下,只是站着观望,一个挨一个绕墙站了一排。李学究的助手适时进来,组织众人按新的座位表尽快就就座。

表格约莫是按上次时评考测的成绩排的,先按八名一组坐成六排,再在每组中按顺位从中央到两侧排开。裴思君在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右手边是卓珩亦,两人刚好正对讲桌,就在老头眼皮子底下。

哎,只能说,喜忧参半吧。

可待少年真的就坐在她身旁,写字时一不小心袖摆都碰在一起时,她细细盘算又觉得,还是喜多一些。

一方面,随着考试日临近,她需要愈发专注、刻苦。坐在前排有老头盯着她,还方便问题;又因为身旁是那人,她顾着面子也不敢走神,多错几个题、少写几个写法、或是做题磨蹭都会让她羞愧难当,是以这两天裴思君脑中那根弦一直绷得紧紧的,不敢有半分松懈,无论是听讲还是做题,效率都高了不少。

至于另一方面,不说也知。她自以为藏的很好,每次只敢偷偷瞄一眼,不幸对视上便飞快转移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然后又光明正大看回去。

这点古怪,落在卓珩亦眼中,都汇聚成了一句:嬉皮笑脸,莫名其妙。

每日十几次下来,不出三日,他已能精准察觉来自左方游移的目光,并在她不安分地乱瞄时出声提醒。

“看题,我脸上有字?”

裴思君每次都答应的很好,却只认不改,下次照范不误。卓珩亦从未遇上过这类怪事,一时间束手无策。倒不是厌烦或尴尬,他只是很怀疑这样下去她能在课上听进去多少,会不会被影响耽误。

但经几回考测,他察觉到女孩不仅没有倒退,反而进步神速。虽不知这是什么原理,总归有用就行。于他而言不过是被看几眼,既无伤大雅,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她去了。

这天临算术课下,每人都额外发了一本厚厚的题集,在每一节后还用小字注明了日期。

“眼看临近考试,为强化大家做题能力,提前进入考试状态,特意为在座各位准备了这本题集。我们当作拓展作业,按照标明的日期自行完成。另外,因为批改时间有限,如今学生又多,便不再统一上交批阅。”

台下人刚从哀叫转变成欢呼,还没持续多久,就被打断了。

“但考虑到订正的需要”,老头顿了顿,向台下指指。

“珩亦,枫昭,你们二人做完后,第二天将答案公布,大家自行比照,如有出入,我再在课上详讲。”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近”字,被裴思君开发出了两种解释。其一如字面,他们之间只隔了一个桌缝的距离,很是方便;其二是感情近,两人之中她更相熟的自然是他,看起来也更顺利。

尽管李学究口中的“公布”是指在课间听二人将答案念一遍,而不是如她所想拿来别人的题册与自己的对照,但有一点是相同的。

自己在作业上批改,同则画勾,异则打叉。

可事情并未如老少二人所估计的发展,而是长成了选择之外的第三种结局。

课前约莫一炷香的时候,卓珩亦备好笔墨,一伸左手,身侧人立马会意,从包里取出题集,翻到对应的日期,恭恭敬敬将它放上来。

不用看也知道女孩儿此时笑得有多狡黠,眉眼弯弯,裂口西瓜一样。

她是乐得清闲,他呢?

想到这,卓珩亦不免轻笑,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那天的场景。

题册刚发下来的第二天,裴思君刚坐到椅子上,连包都没打开就将他的作业要了去。哼哧哼哧对半天,也只好意思在答案上打勾或打叉,中间密密麻麻的是一笔也未画。

他心中奇怪,遂问她缘由。

她把自己的题集举起来盖过半张脸,只露一双眼睛扑闪着看他,尴尬道:“你的方法和我不一样,我也不知自己步骤上纰漏在何处。”

这便无法了。女孩做题的风格与他大相径庭,有时一道题两人能凑出五六种解法,是以直接看他的只能对个答案,仅此而已,对于算术的思维和逻辑没什么帮助。

他叫她去找祁枫昭再对一次,或许有同样的解法。她也只是敷衍应了,并不动作,隔天照常来看他的。

他的作业就这么别致?

他看女孩儿每次对照时都很认真,可紧抿的双唇配上坚毅的神情,总让他有种她正在沙场冲锋陷阵、视死如归的错觉。卓珩亦就不明白了,对题而已,何至于此?便一手揽过她的题册,“给我吧,我帮你。”

看到那人雀跃万分,笑逐颜开,他觉得方才胸中郁闷的感觉都舒缓了些。

他这人见不得身边人难受,她就该歇着,合该如此。

可当他正儿八经打量她的作业,才意识到,她那般痛苦万分的神情,是真的至于。

卓珩亦突然后悔当初答应的太早,可也只是后悔而已。

言而无信,遇难而退,他不做这种事。

于是便有,少年桌上摆着裴思君的题册,眼和手都没闲着。他并不用自己的在一旁对照,一是因为对题足够熟悉,二是因为她写的总是很繁琐,一种解法已经够长了,当几种一齐出现在一页纸上……

罢了,反正都要再算一遍,摆在一边也无用,莫教人看到又添焦虑。

卓珩亦这样想着,手下又加快了些,圈出那些可以省略的步骤。考场上,时间就是分数,她这样啰嗦,很可能仍和考评时一样,答不完题。

到时候又要哭鼻子了。

不对。

她不会哭,就算真的难过,忍不住掉眼泪也不会叫人看到。她只会一忍再忍,尽力宽慰自己,鼓励自己,反复吸气确认自己准备好以后,翻出错题一遍遍去做。若做出来自然高兴,若百般尝试还是做不出来,以前会去问老头,至于现在……

“嗯,这个题,你能给我讲讲吗?”

还是那双潋滟的眼睛。

“我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可还是不行……”

眼里还是他的面庞。

他忽然就想逗逗她,“嗯?我不叫嗯。”

然后看女孩儿面上的绯红从脸颊飞向耳际,一如那个早上,她身后的他。

“卓珩亦!”

很久没这么幼稚过了。

忽地想起曾经看过的诗文,那句“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

如今,诗页一角悄然在他贫瘠的心土生根,渐渐化出了形。

“郎君溯水拾玉去,戏把钗镮藏莲里。”

作者有话要说:

*出自白居易《采莲曲》,意为“采莲姑娘碰见自己的心上人,想跟他说话却低头羞涩微笑,哪想头上的玉簪掉落水中。”又是无脑小甜饼,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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