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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台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异常虚弱，这可不是常年坚持锻炼的他会有的亚健康状态。
想扭头打量周遭的环境，却扯到了颈间的伤口，重台倒吸一口凉气。
“醒了？”
甘遂的声音响起，随着这声询问，重台昏迷前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他好像和甘遂进行了某种他前三十年从未和任何人进行过的交流行为。
接吻。
重台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形，总觉得他与甘遂的那个吻，有些奇怪。
甘遂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好在失血并没有影响到重台的思维判断，加之甘遂的表达也还算清晰明了，他也明白了那个‘吻’到底是为何。
“还能把属于我的五毒心还回来？那这样岂不是……”
重台想说岂不是可以不用再放缓对甘遂的治疗，但又想到这样一来，每次他喂完甘遂血后，就要来一次这种嘴对嘴归还五毒心的过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谁家普通朋友、勉强算是师徒的关系、甲方乙方、房东租客需要隔三差五嘴对嘴来这么一下。
“不过你的五毒心可真是桀骜难驯，也不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度过的。”
甘遂看着重台之前一直是公司住所两点一线的生活，闲暇时似乎也就跑跑步、健健身，真不知道那样强烈的贪嗔痴慢疑该如何压制。
“我也不知，我似乎没有你那般剧烈的反应。”
重台脖子上的掐痕还清晰可见，幸亏没有伤着，不然甘遂可赔不起他们重氏的重总。
“你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
“看样子是的，我的伤口恢复的差不多了，老余他们已经帮我办了出院手续。”
“那我？”
“你还得再观察一下，你自己感觉如何？”
重台的手放在被纱布包裹的颈侧，痛感还很清晰，但也没必要像现在这样躺着。
见重台想要下床，甘遂搭手扶了一下。
在甘遂靠近的时候，重台不受控制的躲了一下。
“怎么了？”
重台摇了摇头。
甘遂看着重台脸上明显是陷入回忆的模样，暂且与重台拉开了距离。
“对不起，我实在没有料到你会放血救我。”
“为何没料到？”
因为你是邪神的转世，邪神不可能做亏本买卖，更不会让任何人汲取祂的力量。
甘遂自然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口。
“哪有让徒弟给师父续命的说法。”甘遂笑道：“我早就知道自己会死于玄术反噬，只要在死亡来临前把该了结的恩怨了结，我也就满意了，你今日那样，实在是……”
“虽然你从小被甘家悉心培养，但多数时候遇上困难都是一个人解决的吧。”
重台似乎是跳过了话题，但话语却精准无误的剖析了甘遂的童年以及成长过程。
现在看来，甘遂和重台半斤八两。
“你告知我，会帮助我，让我不用再一个人硬撑，你可以在‘师父’的这个身份上告诉我这些，同样，作为你的徒弟，我也可以以徒弟的身份提前为你‘养老’。”
“什么师父徒弟？”
甘一廷拿着归一的手续单子推开病房的门时，正巧听到了什么师父徒弟，其余的也没听太清。
“聊西游记呢，手续都弄好了？”甘遂非常自然地接上了甘一廷的话。
“嗯，许冰这孩子早就想到我们会急着出院，流程已经提前帮我们走过了，你这次入院的事情，流程都没走到协会那边，就撤回来直接安排出院了。”
“这次的任务报告我会重新写一份交过去。”
虽然现在的协会鱼龙混杂，但要稳住协会的那群灰衣人，就得继续按照规矩办事。
再者，甘遂还需要判断卜明星是否真心与他合作。
“恶魔与恶鬼的结合体，没有过自然形成的例子，会不会是人为创造出现的？”甘遂告知了甘一廷在处理委托任务的时候碰到的怪异邪祟，甘一廷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目前还不清楚，我会再进行详细调查。”说着，甘遂想起了自己还有一层伪·邪神身份。
“我的书和法器是否还在你那里？”
重台将《秘术之书》和法器归还的时候注意到了甘遂的戒尺上仍有裂痕。
“你的身体真的比之前好些了吗？”
“当然，也就是你现在得养伤，怕把你伤口扯到，不然我可不得单手把你拎起来展示下我的身强体壮。”
甘遂怕了拍自己胳膊上的肱二头肌。
“我先回一趟小院儿，过会儿再回来陪你。”
重台点头。
……
走出归一，甘一廷才将想问的话问出口：“你跟重台打架了？”
“怎么可能，就是一点意外，年轻人的事情，您老就别操心了，老余呢？”
甘一廷压低声音道：“先前我与他在办手续的时候，看到有个被病床推进来的伤患，是剑伤，看上去和老余的剑法非常像。”
“现在还会余家剑法的人不就只有老余和池修了吗？不会是池修做的吧？”
“老余已经被协会来的人带去调查了。”
“池修人呢？”
“与老余在一块儿，尽管报告没有到协会那边，但在我刚刚办理手续的时候，协会的人可能听见了许冰对你的诊断，待会儿我将你送回小院儿后，非必要你就不要外出了。”
一番折腾下来，甘遂一行人在归一待了半天加一整夜，现在已是第二日的凌晨，天阴沉的吓人，就像是太阳被偷走了一般。
“这个天气应该在家好好睡觉。”
甘遂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在回到小院儿，甘一廷离开后，却换了身衣服，还去商场买了顶女士假发。
“小黑你就躺在床上假装床上有人，帮我看看是否有‘人’盯上我们甘家了。”
说完话，甘遂在头上扣了顶帽子，现在这个季节本就是感冒、流感多发的时期，戴上口罩也不会有什么奇怪。
就是甘遂太高了，这样女扮男装仍旧显得有些突兀。
在屋内踱步许久，甘遂翻出了好几年都没碰过的篮球包，还将衣服换成了运动款式。
打篮球的女生，长这么高很合理。
小黑看着男扮女装的甘遂别过头去：“你这副模样，不开口说话估计站甘一廷面前都认不出来，若是开口说话，人家只会感慨，好好一姑娘，可惜长了张嘴。”
甘遂重新返回归一的时候，正碰上重台站在归一的门口跟一只小恶魔大眼瞪小眼。
小恶魔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类身上有邪神的气息，但是又不是很确定。
重台见有女生在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转身走进归一。
寻常人看不见恶魔这些东西，自己一直盯着恶魔，许是被人当做精神不太正常了。
刚这么想，突然又意识到，这是在归一，能来这里的人，哪里是什么寻常人，肯定是能够见到这些超自然生物的人。
重台重新看向那位正在看自己的女生，女生带着顶鸭舌帽，还戴着口罩，根本看不清什么模样，个子倒是长得高。
小恶魔忽觉身后也传来邪神的气息，扭头看到的却是一名女性人类，想起来其它恶魔告诉它邪神转世后，现在是一名人类男性，小恶魔更加抓狂。
怎么到处都是邪神！
“请问有什么事吗？”重台看着女生一直盯着自己，出于礼貌还是问了一句，但女生没有理会他，径直走进了归一。
重台被女生的态度搞得不明所以，再次看向小恶魔的时候，却发现小恶魔也不见了踪迹。仍旧没有看到甘遂的影子，重台只得再次走回病房。
重台记得小时候，刚被接回重家的时候，继母有一阵子带他出去玩，然后对他说：“你现在这里等我，我有点事，一会儿回来接你。”
之后许久都不见人影，他等到饥肠辘辘也没有等到继母来接他，期间有无数精怪邪祟想要靠近他，胆大甚至会直接啃在重台的生火上，最后又惊叫逃跑。
数次，重台都是被好心人和警方送回的重家。
最后在重台缠着继母喊了几句“妈妈”后，不知怎的，继母似乎变了，没有再想要将重台扔掉，他那位忙着事业几乎不怎么在家的父亲根本没有察觉的这些事情。
那么甘遂真的会回来找他吗？虽然他不再是小孩子了，也知道回家的路，但重台还是希望看到甘遂兑现承诺。
推开病房的们，重台看到了在归一门口遇到了那名奇怪女生。
“不好意思，这里是私人病房。”
女生坐在甘遂的那张病床上，见重台走近自己，仍旧没有站起。
“你若是需要帮助，我可以帮你叫人。”
重台想要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却被一双明显不属于女生的手掌握住了手腕。
这熟悉的触感令重台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甘遂？”
见长发‘女生’点头，发梢随着甘遂点头的动作，扫到重台的手腕，有些痒。
重台抽了抽手，却被甘遂紧紧抓握，随后换了方向，指尖搭脉，透过口罩，甘遂的声音有些闷：“你在紧张什么？忧心什么？”
重台挣脱开甘遂搭脉的手：“没什么。”
重台感受着手腕上残留的余温，放在甘遂身上的期盼，似乎不会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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