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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台再次入睡,梦里再无任何奇怪的声响。
甘遂回到房间的时候,肺部的疼痛引得他一阵咳嗽,撑着墙来到洗手间,剧烈咳嗽过后,一股积压已久的浊气随着咳嗽的动作从嘴中吐出。
伴随着被甘遂咳出、吐在水池之中的血液,肺部的撕扯感加剧。
小黑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不安的开口:“如果你放弃身为玄术师的道德感,或者愿意抛弃正统人类的身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小黑也没有继续劝说甘遂,如果甘遂愿意争取那一线生机,他便不会忍耐着疼痛熬到现在了。
小黑团着身体,趴在地毯上,一副要睡了别打扰的模样。
甘遂将水池的脏污清理干净后,躺回了床铺之上,其实刚才吐出的那口混合着血液的污浊是个好现象,代表着他自行吐出了寄居在肺部的邪祟污浊,这是他没有想到的情况。
根据归一接手过的遭到玄术反噬的玄术师的病例来看,几乎没有人出现过这种情况。不过这也不代表甘遂的情况会完全被逆转,他自行吐出的污浊的量是非常少的,这个量不足以他痊愈或是缓解肺部的疼痛,甚至因为这个自行排出污浊的行为,刺激到了剩余盘踞在肺部的污浊,造成它们的不安,并试图更深的扎根在肺部。
甘遂关了灯,看着被黑暗淹没的房间。
“小黑,死亡来临的时候,是什么模样?是虚无还是黑暗?”
小黑耳朵抖了一下,甘遂没有等来它的回复。
他自顾自的说道:“有的魂灵没有被阴差领到孟婆那处,就已经没有了生时的记忆,若生时全然是苦难与折磨,死亡便是解脱,若生时沐浴幸福、享受亲友关爱,死亡的那一刻,这些记忆全数被剥夺,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小黑在地上拉伸着两只前爪,伸了个懒腰,跃上了甘遂的床铺。
精怪是没有重量的,如果它本身不愿意让人类感受到它的实质感,人类也无法触碰到它,但此刻的小黑却用没有温度但是松软的毛发,蹭了蹭甘遂的手臂,最后在甘遂的床空着的那侧趴下了。
十年前,甘遂冒着风险保下了它,使它逃过了被咒法惩罚,消散世间的折磨,如今它也会好好守在甘遂身边,直到甘遂彻底与它断去因果。
甘遂难得的享受了一次小黑主动发起的撸猫活动,抚着柔软蓬松的毛发,沉沉睡去。
远在华国的甘家小院儿中,池修手持桃木剑,单脚独立,仅靠着立于地面的那只脚的前脚掌支撑着身体的平衡。
前脚掌踩踏着一张浸在水中,却不见丝毫被水浸湿的痕迹的黄色符纸之上,细细看去,符纸竟是浮于水面,水面倒映着池修的模样,随着池修重心不稳而出现的微微晃动,产生一圈圈荡漾开的波纹。
“不许晃动,你若是有晃动就说明此刻你的心思仍旧不够集中,剑法第二十三式!”
说话的人竟是多年未曾离开过姒君山的老余,老余的剑术指导一如既往的严苛。
随着老余中气十足的话音落下,池修轻抛木剑,反手握住剑柄后,似脑后生目,以剑平扫身后,一粒从身后投掷而来的石子被木剑拍击到一旁,改变了原本的攻击路线,击倒了院内置于花坛边缘的塑料瓶。
“不错,收招!”
池修收剑,仍是单脚前脚掌踏于符纸之上的模样。
“水面的波纹没有丝毫进步!”老余拿起搁置在手边的竹枝,掌心用力,击在竹枝尾部,竹枝虽受力,但飞出的速度并不快,十分精准的击打在了池修支撑腿的麻筋上。
池修失去平衡,摔进刚刚漫过脚面的浅水池中。
他惊讶的发现老余的那根竹枝仅是如同那张黄符一般悬浮在水中。随后,老余就慢悠悠的走来,踩在了那根竹枝之上。
水面平静无波。
池修惊讶的看着老余脚下的那根竹枝。
“心静,自然无波,并非是你不动,水面就不会出现波纹。”话毕,老余在竹枝之上转了个身,这么大的动作,水面依旧没有出现任何波纹。
池修有些沮丧的站在水池中,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心静了。
“我练会了这个之后,是能像电影里一样御剑飞行吗?”
“咱们这个修行和电影里的修真还是有区别的……”甘一廷背着手,手上还在盘着手串儿,朝院子这处走来的时候,不忘扶起先前被池修用石子击倒的塑料瓶。
“师父。”池修向甘一廷问好,这几日甘一廷外出完成任务委托,老余一直在院里带着他练剑。
“休息会儿吧,你去给老祖上柱香,念会儿经。”
“好的,师父。”
池修弯腰拿出浮在水面的符纸,塞进了口袋里。
老余看到甘一廷仍旧有些不自在,毕竟因为余沛的事情,他都避着甘一廷这么多年了,若不是因为甘一廷告知他甘遂发现有人做局的事情,他也不会从姒君山跑到小院儿来。
“这几天怎么样?还住的惯吗?”
甘一廷把手串放在桌上,这串珠子还是许多年前老余送的,虽说甘一廷没有盘串儿的习惯,但是自从老余下山后,甘一廷能在老余面前晃的时候,都会把这手串拿着盘玩。
“生活设施比山里要好上不少,做什么都方便。”
“方便不代表习惯,这处左邻右舍都是老街坊,在我老父亲还在的时候就是邻居了,我们世代在此,他们也是,人多,平时也热闹,你一直住在山里,我估摸着是喜静的。”
“姒君娘娘也喜静,但仍旧同意了姒君山被开发成风景区,还是免费的,足以见得喜静是一回事,喜爱人间烟火气又是另一回事了。”
谈话戛然而止,因为结尾的这话时老余说出口的,他便琢磨着要不要重新找个话题。
他们这个年纪,无非就是扯一些家长里短、后辈琐事。
“遂小子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就这几天吧,他沾了朋友的光,正好碰上朋友去x国出差,便一起过去了,以前协会不是还会组织一些慈善项目吗?这次我便托甘遂顺道看看之前的助学计划实施的怎么样了。”
“朋友?是那位名叫重台的孩子吗?”
“你也认得?”
“自然认得,遂小子带着他去过我那儿一趟。”老余顿了顿,看向甘一廷开口道:“你没有看出这个重台有哪些不同之处吗?”
“缺失生火,魂灵震荡,虽然这样的人不算多,也并非没有,依我所见,也不是什么需要特意花费精力去关注的人。”甘一廷看出来老余欲言又止的模样,继续说道:“许久没见了,怎么还是这幅小娃娃吃泡泡糖的模样?吞吞吐吐的。”
“好歹我大你几岁,你这么说我可有些不乐意了。”老余倒也没真的生气,斟酌了下语句,将他对重台身份的猜想告诉了甘一廷。
“即便如此,与我们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只希望他以善因结善果。”
甘一廷拿起手串儿,又盘了起来。
今日是个大晴天,昨天夜里下的雨,这会儿的功夫,地面的积水也快被晒干了。吹过小院儿的风,带着些许潮湿的草皮、树根的味道,倏然间就使这院中的两人的思绪回到了年少时。
那时候仙家喜爱化身颇通人性的动物,行走山野、游荡人间,神明也时常显灵于庙宇、神坛,回应着信徒的呼唤。邪祟不敢作大恶,精怪专注着修炼。
协会培养了一代又一代出色的玄术师,即便存在玄术反噬的弊端,仍旧又不少愿为民众安全贡献力量的新生代加入玄术师的行列。
玄术师中皆传修成正果便可远离一切苦难,乃至玄术反噬也能化险为夷。可究竟如何才算是修成正果?谁又有机会得知。
众人皆想修成正果,但怀有目的的修行,就算不上修行了,自然结不出正果。
风起,二人的沉浸在过去的思绪被吹散了。
甘遂被饥饿感唤醒时,小黑已经回到玉石之中了,因为重台他们的行程安排和甘遂不同,便没有人为甘遂订餐,甘遂还得考虑怎么解决今天的餐食。
好在x国的物价也不算高,甘遂身上带着的钱足够吃几顿很丰富的饭菜了。解决完餐食问题,甘遂立刻前往了之前甘一廷提过的助学项目的目的地。
他预感那个项目肯定进展的不是很顺利,若真的足够顺利,他之前便不会在街头看到乞儿了。
“你好,我是重总为您安排的翻译。”
“你好,我叫甘遂。”
甘遂在看到重台给他发的消息中提到了给他准备了翻译的时候,还挺惊讶,毕竟他只是在飞机上跟重台提过一嘴,他这次除了解决伊凡的事情,还要去看看协会之前的x国的助学计划的进度,但是自己不会x国语,估计会有些耽误事。
没想到重台这人却是把这事儿记下了,这么快就把翻译替他安排妥当了。
难怪重台接受重氏企业后有能力带着重氏走到今天,就这种‘细节怪’,哪有他谈不下来的生意,合作不了的客户。
甘遂出于职业习惯,在与这位翻译见面的第一时间就分析起对方的面向,乍一看挺像个兢兢业业的老实人,是仔细打量就能看出这面相之下的不和谐之处。
这是改过命啊……
甘遂看着这人身上跟着的一缕无自主意识的游魂,犹豫着是否需要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