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遂应和重台的玩笑的模样非常自然,这使得重台也不好判断甘遂是否真的如他自己所说,根本不清楚那只恶魔为何会称他作“邪神”。
不过重台对于“邪神”这个称呼可不陌生,他在那些凌乱的梦境之中曾听到过这个称呼,但梦中,拥有这个称呼的对象并非是甘遂,而是他自己。
他自认自己除了比较容易招精怪、灵体、邪祟等超自然事物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更不会是什么所谓的“邪神”。
人会有来世今生吗?若真有,上辈子的因果早已了结在上辈子,这辈子是全新的个体,又怎能将往世与今生混为一谈。
甘遂转头想看重台时,正好撞上对方看向他的目光,这个时候,谁先挪开目光谁更尴尬,即便他们两人其实也没什么好心虚的而去躲开对方视线。
“晚饭吃的什么?”
甘遂从不怕找不到话题,万用的‘吃了没’、‘睡了没’、‘最近怎么样’、‘我听说……’、“你有没有听说……”等等都是他开启话题的好办法。
“x国的特色食物,我还给你带了些。”
重台指了指程平放在副驾的保温食盒。
“好吃吗?”
“我还是更喜欢华国的食物。”
“那倒是,华国在吃食方面一向认真。”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气氛算不上尴尬,但却是没有以前那么热切。
路程不远,这样的气氛未持续太久,就到了酒店。下车后程平自觉的将食盒交到甘遂的手中,就不再管重台和甘遂。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程平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
甘遂接过食盒后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他确实也饿了,晚上在教堂忙着了解x国的消息,都没来得及找地方解决晚饭。
重台想起程平之前对他与甘遂的误会,神色未变,开口道:“可能是累了,不用在意。”
……
浏览完合作方给出的文件,等到重台睡下时,时间已接近凌晨三点。
酒店经过甘遂与小黑的帮忙,游荡的魂灵已经暂时被驱逐,耳畔安静的似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重台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眉头微皱,这样的心跳声令他有些心慌。
此刻的状态非常玄妙,紧闭着眼的他认为此刻的自己应当是该睡着了,但是他却能很清晰的感觉到外界的情况,如果此刻有人走进他的房间,他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可他又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脑子里不断涌现出不符合常理的想法与判断,如同一加一等于一只橡皮鸭的‘等式’在他的脑子里这个时候都是成立的。
在耳畔的心跳声强烈到他想要睁开眼的时候,一声声由四面八方传来以尊敬与恐惧杂糅在一起的语气所呼唤的“邪神”,打散了那令人不安的心跳声。
重台不知道这一声声呼唤着邪神的声音出自何人之口,他自觉这不是对他的呼唤,并不想回应,但是他却听见了‘自己’竟然开口回应了他们,那个‘自己’询问着发出呼唤的那些人的欲望,说着自己满足他们的欲望会索取什么。
重台看不见‘自己’的模样,他像是一缕游魂,身处混沌天地,周遭的声响不受他控制的展示着事情的发展与进程。
“你想要什么?”
谁?
“你想要什么?重台。”
直指他的询问话语落下,重台耳畔的心跳声再次如同负压天地的海浪,来势汹汹。
“我?想要什么?”
重台自问,他也不知道。他活至今日,一直在满足着别人的愿望,没有人问过他想要什么?此刻有人提出这个问题时,他才发现自己没有答案。
他可以满足母亲回到父亲身边,继承重家姓氏的愿望、满足父亲带领重氏东山再起的愿望、满足继母照顾好弟弟,不争抢本该属于弟弟的事物的愿望、满足弟弟永远做个可以尽情做喜欢的事的愿望、满足身边人对重台的期望……但重台自己想要什么,他不知道,他似乎无法满足自己,因为他并不知道促成满足的前提。
海浪一般的心跳声掩埋住重台时,他就像是一名无力反抗的溺水者,无形的海水,却携着刺骨的冰凉。
重台发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不受控制的渴求着新鲜空气,重台却觉得吸入鼻腔、口腔的全是冰凉的海水,那股咸腻的味道甚至带着血腥。重台止不住的干呕,胃部也开始隐隐抽痛,身上也逐渐冒出一层层的冷汗。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曾经是你最爱的味道不是吗?为何要排斥?这是你最爱的恶魔的力量味道。”
恶魔?
重台听见恶魔两个字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却不是那些模样奇怪的超自然生物,而是甘遂的模样。
如同溺水者手中凭空出现的连接海面之上的绳索,这绳索便是溺水者的生机。
身后的寒意被驱散了,一句温暖的身躯贴近重台的后背,温热的气息擦过后颈来到耳畔,窒息感随着耳畔响起的经文念诵声逐渐消散,连带着那份寒冷。
重台忍不住主动试图与那热源靠得更近,不似错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落在了他的后颈处,一触即离。
这是梦境,重台似乎又回到了玄妙的初始状态,他意识到了自己在梦中,但又能很清晰的感知到自己仍旧躺在酒店的床铺之上,只有他一个人。
睁眼坐起时,重台没有打开灯,‘失控’的情况会引来精怪邪祟,他熟练的紧握着脖子上的挂坠,开始默念从小到大因为体质特殊引来邪物侵扰时的守心固魂的咒语,眼下这种‘失控’的情况自他的青春期结束已经许久没有发生过了。
重台并不知道有着甘遂和小黑所在的这酒店,会不会因为他的原因再次引来扰人清静的邪祟魂灵与精怪。
黑暗之中重台将咒语默念到一半,敲门声响起。
甘遂询问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的时候,重台恍惚间以为仍在梦中。
“出了什么事?小黑把我吵醒之后就奔着你这边来了。”
重台看着黑暗中的那双散着莹莹绿光的眼瞳,下了床,套上搁在一旁的睡袍。
开了灯,重台走向门口,隔着门问道:“如何证明你是甘遂?”
“我哪知道怎么证明我是我?”
听到这话,重台开了门。
一打开门,甘遂看到的就是一直贴在重台身边嗅闻着的小黑,小黑似想要舔舐重台,但是似乎无法靠近重台。
重台仍旧紧握着脖颈上的挂坠。
甘遂可以看见此时的重台身上散发着一股他无法言说的力量,结合小黑的状态,非要形容那就像是一个刚出锅的热腾腾的包子,明知道极其烫手、烫嘴,知道碰了会被烫伤,仍旧忍不住嗅一嗅它的诱人香气。
这股力量甚至……
甘遂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腹处,他甚至感觉自己被邪祟污浊浸染的肺部都在因重台身上的气息叫嚣。
“你怎么了?”
重台看着甘遂,许久未出声。他总不能告诉对方,因为禁欲太久,梦到一丁点过界内容就刺激的他未把守住自身的气息。
“没什么,做了个噩梦。”
“做了个噩梦就把小黑引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它的指引者。”
是“指引者”并非“主人”,甘遂很清楚小黑有多么讨厌人类,更不想被人类呼来喝去,所以向来他都将自己称作小黑的指引者而小黑则是他的助手。
“的确只是做了个噩梦。”
甘遂见重台两次都如此说,便也不继续刨根问底。
“如此,我为你诵经先安抚你睡下我再回去,你知道你现在那两簇生火烧的多么的旺吗?若不是刚到酒店的时候小黑把这酒店的游魂精怪全数驱赶,又在此‘圈了地盘’,你现在就像一块儿掉入狼群的肉。”
重台犹豫着,如果甘遂不来,他本想着呼叫酒店服务,换一套床单被套的。
“好了别磨蹭了,你赶紧睡了,我好回去继续睡。”
甘遂走向重台的床侧,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掀开了重台的床上明明睡过觉却仍显得很整齐的被子。
“躺下吧”
不过掀开不到几秒,在重台有些惊慌的想要制止他的动作还未成功时,甘遂一下又把被子盖回了床上。
他也是男人,一眼就看明白了。
看着因为重台刚刚想要阻止他的动作,睡袍腰带有些松,而漏出的胸口和大腿。甘遂打趣道:“没想到平日里重总一本正经裹得那么严实,睡觉的时候竟是果睡的。”
重台只觉怎么回答甘遂此刻的打趣都很怪异。
甘遂确实很自然的联系了酒店的客房服务,让人来更换床单被套。
不刻意去想这个点儿来换床单被套的酒店服务人员会想什么,心里自然就不会有任何压力。
显然甘遂什么都没想,他只想赶紧把重台哄睡着了,他好回去继续睡。
但重台已经预感到了,若是程平知道了他半夜更换床单被套的事情以及甘遂半夜留在他的房间的事情后,他跟甘遂的关系就更加说不清了。不仅如此说不定酒店还会传闻:“重总半夜夜会小情人。”
“你不用等我睡着,时间不早了。”
“你不睡着你的生火烧那么旺,等待会儿我和小黑睡着了,真有不要命的邪祟魂灵来了,你被生吃了,都没人发现。再说了,你现在是我的徒弟,有我在,你不用再像以前那样一个人精神紧绷的自己挺着。”
重台这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松开了紧握的挂坠。
折腾完,好不容易甘遂把身体都有些僵硬的重台塞进已经凉透了的床铺中后,甘遂开始念诵经文。
重台原本是平躺着,但余光一直忍不住瞟向甘遂,他被翻了个身,背对甘遂,但这个姿势配合甘遂自身后传来的声音,就与梦中很是相似,重台只得再次翻身,变成面对甘遂。
“……别来回翻身了,你这样不可能睡着的。”
甘遂中断了诵经,看着重台这个三十的大男人像一条下了油锅还想要两面煎炸均匀的鱼,不断翻身,不得不伸出手按在了被子上,制止了重台想要‘煎炸均匀’的行为。
手下是张哄小孩才会用到的安睡符,这符还是甘遂不知什么时候塞在包里的,他下飞机整理行李的时候才发现,随手塞进了外套的口袋里。
“闭上眼睛,听着我的经文,心里跟着默念。”
重台只得照做,时间也不早了,他不想再耽误甘遂的睡眠。
隔着被子按在他胸膛的那只手的重量变轻了,一下一下的轻拍着。
他这是,被当做小孩子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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