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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明星听闻甘遂都这般说了，倒也生出了兴趣：“那你召唤吧。”
甘遂背地里抱怨一声，他也没料到这卜明星还真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多的性子。
幸亏甘遂早就掌握了邪神的整本《秘术之书》，倒也不需要准备什么祭品之类的，画个法阵吟诵咒语，就能召唤几只低阶的恶魔。
甘遂随手在庭院内捡了根树枝，走到没有没有铺设砖块儿的位置，画了个直径差不多一米左右的法阵，平日用纸张绘制法阵，虽然法阵繁琐，但纸张也小，倒也不觉着费力，眼下靠着这根树枝，一点一点的在土地上画着法阵，一时之间倒是提升了些难度，尤其是有些细致的符文，拿着树枝的顶端根本不好着力绘制，甘遂只得蹲下身，拿着树枝靠近底端的位置，一点点的细致刻画。
“这土真够结实的，院子里挺久没浇水了吧？土都干成这个样子了。”甘遂画完最后一笔，还不忘向卜明星吐槽一句。
甘遂将树枝扔在一边，吟诵起咒语，其实他也很好奇，在拥有华国神明庇佑的地盘召唤异国恶魔，是否会对被召唤的恶魔产生影响，不过随即甘遂又想到了重台曾说过几年前就看到了有恶魔出现在华国，那想必应该是不会出现什么过分的影响。
天色渐暗，庭院里的灯光暗示自动亮起。不得不说卜家靠贩卖信息的确赚了不少钱，卜家的庭院不是一般的大，拥有东门和南门两个入院门，甘遂所在的是南门的入院门的庭院，院内除了小凉亭和阳光房，还有一片养着锦鲤的人工池塘。
甘遂所吟诵的咒语使用的不是卜明星所知的任何一门语言，很接近古汉语，但又更西化，不是单独成立的音节而是相互连贯，卜明星甚至没办法去模仿甘遂的语调去复述那咒语。
这时的卜明星更觉甘遂有了那么些邪神的模样。
用树枝绘制在土地之上的法阵很像是小朋友玩闹时在地上涂画所留下的痕迹，当然，是忽略掉每一道留在土地之上的痕迹此刻都在隐隐发光的前提下。
庭院内，地面之上，甘遂所绘制的每一道痕迹都开始散发着幽幽绿光，就像是无数的萤火虫在此聚集一般。
卜明星见状，捏紧了手中的符纸。
这可是在卜家的住宅，若甘遂召唤出的恶魔不受控，他可得护住这祖辈传承的宅邸。
浓重的腐败气息与血腥味以甘遂的绘制的法阵为中心，在庭院之中扩散开来。连屋内的卜元嗅到了这难闻的气息，打开门开口道：“师兄，我闻到……”
话未说完，庭院内一股裹挟这灰尘与地面枯枝败叶的邪风骤起，卜明星让卜元关好门，待在屋内，再无多言，捏着符纸走近位于邪风中央的甘遂。
卜明星忐忑起来，虽说传闻之中的邪神不会主动伤害人类，以人类的欲望为食，但他确实忽略了那是前世的邪神，邪神转世为人类后，身上多少都带着些人类无法根除的贪、嗔、痴、慢、疑，这一世的邪神还能如过去一般‘无害’吗？
小黑嗅问着空气中那独属于恶魔的气息，舔了舔嘴，虽然它有心加餐，但奈何甘遂没有发话，它便也不好给甘遂惹麻烦。
被甘遂所召唤的恶魔头顶暗红色恶魔角，角上长着麻麻赖赖如树皮一般的增生物，上肢其长，拖至地面，下肢却只有上肢一般不到的长度，踏足地面的下肢如同羊蹄一般，眼睛硕大，遍布血丝，是骇人的金绿色。
“邪神大人，应召而来。”
这只恶魔开口后发出的声音比之深夜听闻的最惨烈的野猫嘶鸣还要令人胆寒。
“现在可信了？”
甘遂看向警惕的望着他与恶魔的卜明星，卜明星在被恶魔开口后那嘲哳的声音折磨后，猛然听到甘遂那属于正常人类的嗓音，耳朵终于舒适了些。
“邪神大人，不知有何事？”
卜明星揉了揉耳朵对甘遂说道：“既然你真是邪神，那么我有个计划，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加入？”
“邪神大人……”
恶魔已经开口了数次，一直插不上话，因此怒视着打断自己与甘遂交流的卜明星，獠牙闪着寒光。
卜明星无法忽视那如芒在刺般的眼神：“你要不把他先送回去？”
站在召唤阵法之中的恶魔，因为邪神迟迟没有回应自己，两只羊蹄子不安的刨着地面。
甘遂很少使用召唤阵法招来恶魔，在异国时，除非是委托驱魔需要与恶魔沟通，多数时候他都是避着和这些恶魔交谈的，没有别的什么原因，只是因为大多数恶魔的长相都太‘辣眼睛’了。
“帮我打听一下你现在所在的这个城市之内，游荡的恶魔是如何来此的。”
“好的，大人。”
恶魔羊蹄一蹬，就从庭院内跳上了围墙，几番跳跃没了影子。小黑舔了舔爪子，又嗅了嗅空气中恶魔残留的味道，看了眼甘遂，见甘遂点头，便也跳出了庭院。
与恶魔交流时，甘遂说的是异国语言夹杂着与先前吟诵咒语时语调相接近的词汇。
异国语言卜明星能听懂不少，但咒语他就一无所知了，不过也大致明白了刚刚甘遂那句话的意思。
“说说看，你有什么计划？”
甘遂用脚抹除了地面上的召唤法阵，虽然邪神的秘术中的各类阵法，他每绘制一次就只能使用一次，但鉴于有着重台那种可多次使用的‘意外’出现，为了防止卜家的庭院成为恶魔们的传送门，他还是抹除干净法阵痕迹比较好。
“玄门，要变天了。”
……
今年开春后，气温迟迟上不去，好不容易逮到连日的大晴天，但随即而来的就是连续降雨，逼得人们只得帮刚换下的羽绒服再次套回了身上。
连续的阴郁天气，使得大家都有些沉闷。重台看了眼手机刚收到的信息，敲响了甘遂的房门：“程平已经到巷子口了，你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两分钟，我穿个鞋。”甘遂将所有辟邪驱鬼、除魔灭怪的用具装备都单独装了个手提箱，需要使用的时候也方便拿取。
毕竟这一次的出行还是以公务为重，重台仍旧穿的很商务，而走在重台身边，穿着十分休闲的甘遂就显得像是个过路人一般，与重台格格不入。
跟随重台一起去往x国出差的几人见到甘遂，虽然有疑惑，但没有多嘴去问什么，重台的决策向来是有利于公司的，他们只需要做好分内的工作就行。
于上空飞行时，甘遂可以更直观的看到战争对于x国以及周边地区的影响，虽然距离那场战争已经结束了很久了，但因为经济状况不好，很多因战争损毁的楼房都没有资金支持供以拆除，只能以那摇摇欲坠的状态耸立。
“虽然战争的确结束很久了，但周边地区还是时不时的出现内战，华国已经数次捐助物资与资金，但显然x国仍旧没有完全从战争之中回复生机。”
重台透过窗俯瞰着x国境内的环境状态，继续道：“那日你告知伊凡，x国脱贫时，我还有些惊讶，不过想起你才回国不久，便没多言。”
如今亲眼看到了x国的真实模样，甘遂这才理解了为何过年前，甘一廷会在提到协会考察贫困国家儿童受教育情况的时候会提到x国。要知道，在甘遂出国前，x国的经济状况的确恢复的还不错。
“也幸亏你没及时纠正我，不然谁知道大晚上的，阿紫夫人的山头又阴气那般重，伊凡会不会一怒之下吞噬别的精怪、邪灵最后本性丧失化为恶鬼伤人……如此，以为自己的妻女在足以吃饱穿暖的环境之中好好生活才好。”
重台当时的确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伊凡战死前线，最后的愿望就是再次见到妻女，把女儿喜欢的音乐盒送到她手上，但还是被战争无情的收割了性命。若是在执念不消的情况下得知自己妻女其实过得并不好，想必那日他们也没那么容易说服伊凡离开附身的音乐盒，回到硬币之中。
“那如今这种情况，你如何超度伊凡？”
“看看x国内有没有信众唱经频率稳定的教堂，直接交给教堂的神父。”
“就这样？”
“不然？难不成还要再买些贡品唤他出来，让他看看这片土地被击溃他的敌人所治理的多么糟糕？算了吧，没必要让人死了还要如此扎心。”
重台认为甘遂这话说得倒也没错，只不过有些可惜，最后伊凡还是没有机会见到妻女。
“好了，他未伤人，魂灵虽执念长留世间而被削弱，但依旧还能够轮回转世，只要他与妻女缘分未尽，时间也来得及，他还是有机会与她们相遇的。”
甘遂处理过太多类似这种的事件了，他早已没有了重台此刻的这种同理心，但想着自己毕竟也算是重台的师父，还是安慰了重台几句。
“若有真情，那是连时间、空间都足以跨越的。”
“希望伊凡的女儿知道，她的父亲一直深爱着她。”
重台倒也不是同理心突然泛滥，只是在见证了伊凡对于女儿的父爱之后，唤醒了他对曾渴求过但从未得到过的父爱的遗憾。
自己有过遗憾，就想看到别人能够圆满，或许这样就能靠同理心去感受一下别人的幸福。
在被接回重家前，他只在母亲的嘴里听说过父亲的存在，他以为能够让母亲那般深爱的男人，也一定深爱着母亲，深爱着他，但他没想到直到母亲因病去世后，他才被父亲接回了重家。
他不是因为爱被找回的，而是因为他的父亲需要一个继承了他的基因的孩子。
尽管他努力将自己变得更为优秀，还是没有得到过期待已久的父爱，后来弟弟就出生了，他的弟弟拥有他想要的一切，就算弟弟不够优秀、喜欢闹脾气、父亲还是一样的喜欢。
他虽姓重，但一点儿也不像这个家的人。
“你在想什么？一脸苦大仇深？可别让你的那些下属看到了，该以为我欺负你了。”甘遂刚将目光从窗外收回，看到的就是重台这幅奇怪的神情。
“没什么。”
甘遂也不是什么读不懂表情的人，稍稍联想刚刚的话题，就猜到了重台的一些脑内活动。加之祈福大会时加上他的联系方式的那位重台的下属，时不时就会跟他聊一些公司八卦，他倒也知道了很多重台曾经的经历。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要是不介意，称我一句‘父亲’，我倒是可以勉强让你感受一下为父磅礴的爱意。”
“如此甚好，要不师父你负责这次的差旅费？”
“为师觉得，磅礴的爱意还没到释放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甘遂：你甚至不愿叫我一声父亲。（教父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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