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门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三零中文网sanling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出了校门，储家的黑色小轿车在门口等着，储乾抱着卢小苇坐进了后座里。桑金龙看出来储乾着急，赶紧拉着祁家两兄弟往自己家轿车上坐，可祁敏不知怎么了，储乾刚上了前面那辆车，他也跟着坐上去，另外两人只当他是心急上错了车。
祁敏在副驾驶座位上频频回头看，卢小苇缩在储乾怀里，身上盖着储乾的黑外套，隐隐露出一段细白的脖子，那段脖子上能看见凸起的骨头，这小孩真是瘦...抱着人的那个时不时把头微微低下来，好像在小声说什么，又像是在感应小孩的情绪。在水房的时候他看见了卢小苇的脸，白白净净的一张脸，被那胖子卯足了劲儿按进水池里，鼻尖磨破了，颧骨磕肿了，黑溜溜一双大眼睛里全是泪。
祁敏把牙咬紧了，自己在心里想着，这几个下手忒黑了，真他妈不是东西！谁家孩子被这么欺负，爸妈还不得提着刀来算账。
车一路在大道上开着，三月里天长了些，两边的路灯还没来得及亮，街道两边模模糊糊的，五颜六色的招牌混成了一片暧昧的影子。
中学区和小学区毕竟不在一栋楼，很多潜在水面下面的“规矩”，不是他们这些早上几年学的大哥能知道的。
水房里的卢小苇虽然势单力薄，可能来这上学的，家里大多数非富即贵，摸清楚底细之前，新人都有个“保护期”。卢小苇在保护期就被叫出来“开小灶”，一是因为他今天在课堂上多管了“闲事”，二是因为他哑，对于习惯了欺软怕硬的人来说，任何一种残缺，都会理所应当地成为霸凌的由头。
不过除了储乾踹的那几脚，那胖子也结结实实挨了卢小苇一个铁头。那时候他正当着卢小苇和两个小弟的面炫耀他爸是多有名的一个大老板，认识好几个县里的大官。为了刺激卢小苇，也为了探探底，他转头就问卢小苇他爸是干什么的，卢小苇不能说话，被打了巴掌也不服软，始终仰着脸用那双黑眼睛瞪紧他，生生给那胖子瞪下一层皮，这可彻底把他激怒了。
“你他妈还敢瞪我！”
“不用问！哑巴他爸肯定也是哑巴！”
“哑巴就是没人要的野...！”
那胖子说一句就看一眼卢小苇的反应，第三句话还没吐干净，卢小苇猛一弯腰，发了狠地一个头撞过来，胖子一个没站稳就被挤到了水池边上：“哎呦——”肥胖的后背肉结结实实掼到了瓷砖上。
卢小苇发疯似的顶他，急躁地像一头刚长出犄角的小牛，可那胖子平时总欺负人，是有些实战经验的，没等小弟们上手，卢小苇就被他揪着头发按到了水池里。
储乾他们到的时候，卢小苇已经在脏水里呛了几分钟，胖子手劲儿大，按住他脑袋就不松手，卢小苇一扑腾，左右两个就钳住他手腕压在水池边上。
水房里这一下，生生把储乾激出了一身冷汗，这一路他把怀里的人搂得死紧，还一直用袖子口给他擦脸上和头发上的脏水，那些拖布有的是专门用来清理厕所的，能闻见一股呛鼻的消毒水味，还有若隐若现的尿骚味。
被按住的时候卢小苇想，李叔给买的新衣服脏了，他第一次穿就弄脏了。
外套盖在卢小苇身上，两个人体温互相递送，卢小苇慢慢放松了些，不那么喘了，他稍稍向后抬一点头，看一眼抱着他的人，那人察觉到他的小动作，赶紧把自己额头贴上来：“小苇？”他叫他，轻轻地，像是试探。
“他们打你了？”
“身上...有伤吗？”
“咱们，咱们...上医院！”
车里很静，储乾的声音打着抖，卢小苇听见“上医院”，身子一下绷紧了，他想起来在医院里被盖上白布的老秦媳妇，开始剧烈地地挣扎，因为不能说话，只能很艰难地“唔唔唔”发出一点声音。
“别，你别...别动！”储乾声音哑着：“不去了，不去了，咱们...回，回家！”卢小苇挣动的声音又让他想到水房里那一幕，他要疼死了。
天开始黑下来，街景不停在他脸上跳过，卢小苇看不清他的脸，可他能听出他话音里的哑，一束光泄进来，储乾的睫毛随着跳过的影子颤动着，卢小苇看见了，他慢慢抬起细手腕，用指头尖去够储乾的眼睛，一摸，是湿的。
他想给他擦，储乾感受到了，也急着想给他回应，可两只手箍着怀里的人，实在腾不出空来，他一着急，竟然张开嘴，轻轻咬住了那根伸过来的指头。
卢小苇觉得自己手上脏，想抽回来，储乾一低头，又给叼住了。
他咬他的手指尖，他就给他咬，狭窄的汽车后座里，没人看见，他们用孩童最原始的交流方式，彼此安慰着...
周老爷子本来在阳台上收衣服，远远地看见自家小轿车开过来了，再一看，自己家那个毛头小子塌着肩从车上下来，怀里抱着一团黑乎乎的什么东西，急火火地就往屋里冲，他跟着一着急，刚洗好的衣服又铺了一地。
几个半大小子跟在储乾身后，被周老爷子拦下了。
祁敏也想跟进去看看人怎么样了，就囫囵半片地跟周老爷子一通描述，那边除了知道储乾跟人打架了，打得挺凶，剩下一句没听懂，还是祁猛接了弟弟的活，来龙去脉一整理，周老爷子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可给老头吓坏了，这小孩要是有个好歹，对收养人那边还得有影响呢，虽然就是挂个名，但这手续可是他周启笙出面才走的，真有了麻烦，老陆那边不好说。
老周也跟着进了屋，这一进，就看见他家那个干啥都横冲直撞的外孙子手轻脚也轻地把小孩放到大床上，像是安放一个刚拼好的模型，很珍惜地，直到感觉四角都平稳了才松一口气，那孩子看着像是睡着了，就是睡得不太安稳，眉头皱着，嘴角也绷着，储乾也跟着他一起绷着。
周老爷子看着，逐渐从开始的紧张过渡到诧异。
储乾把人放下，盯了一会儿，确定卢小苇睡着了，又塌下腰，把额头贴到卢小苇额头上，在车上有那么一会儿，他觉得卢小苇身上烫，好像是发烧了。
这一下，不只周老爷子，屋里那三个也被震着了，桑金龙更是大张着嘴：“老，老三呐...”
储乾一个眼神甩过去，他又把后半句吞回去了。
人安顿好，储乾又一个眼神，屋里的一老三少就跟着他出来了。
“姥爷，您帮我给小苇的班主任请个假，明天不去上学了！”这是对周老爷子说的。
周启笙打量着自己的外孙，那份打量里还掺进了些其他的东西。
“老二，能不能让孙哥过来看看小苇，我让五叔开车去接。”这是对祁敏说的。
孙兴滨是祁家两个兄弟的表姐夫，是大医院的大夫，祁家办婚宴的时候他见过。
“我...我现在就跟五叔走，你别，别急...一会儿就回来！”祁敏一溜烟跑出去，连拉链都忘了拉上。
周老爷子瞧着自己家这根苗，震惊最终化成了欣慰。十几岁的孩子，会照顾人了不说，从里往外冒出来那股子沉稳大气，颇有储强盛年轻时的风范。
“成！”周启笙意味深长地抿抿嘴：“姥爷这就打电话，放心吧大孙儿！”说完就摇头晃脑地往二楼走，像插了秧的农民，终于等到了收粮一样兴奋。
“老大...”储乾把语气放缓了：“白天我听你说，马娇娇她弟也在五班？”
祁猛眉毛一挑，下午他确实提过一嘴，储乾一下就记住了，这储老三虽然成绩是吊车尾的，但脑袋好使。
“你说马宁宁？是在五班，需要我做什么？”
“跟马娇娇说，我有事儿要问他弟！”储乾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他往屋里卢小苇在的方向看一眼，转回脸眸子里透出一股狠劲儿：“我得知道那几个小兔崽子为什么欺负他！”
“他老实巴交的...”说到这，储乾又往屋里看一眼，那边很静，没开灯，只能看清大概一个轮廓，但祁猛能看出来，他望过去的眼神说不出的难过，是真心疼了。
“今天这事儿，有一个算一个，谁碰他了，老子他妈的弄死他！”
储乾说这句话的时候胸口起伏着，气喘得也凶，祁猛除了记下了好兄弟的话，对这个小孩，开始有点好奇了。
自己家弟弟和储乾都是暴脾气，平时架也没少打，但今天的储乾不一样，从水房里他本能地嚎出来那一嗓子，像被抢了崽子的母兽，再到刚才额头贴额头那种自然而然的亲昵，别人他不了解，但能让他祁猛做到这种地步的，就只有马娇娇了。
几个人都被派了任务，到最后，储乾独把桑金龙留下了。他把人往酒柜旁边带，酒柜架子上有空隙，这个角度，要是他姥爷从楼上下来，一眼就能看见。
储乾捏着嗓子说话，很明显就是不想让人听见：“大龙，桑叔在学校认识人多，你...你帮我打听打听小苇的班主任。”
“诶诶，好！”桑金龙头点得很爽快，他俩从幼儿园就认识了，别说这点小事儿，为了好兄弟他是可以肋上插几刀的。可头点了，他还是摸不着头脑，又问：“老三...打听啥啊？是打听叫啥名啊，还是打听是男是女啊？”
储乾一撇嘴，真想给他一酒闷子。
桑金龙回回考试都能排在班级前头，但脑子始终是他们几个里面最跟不上节奏的，储乾现在没心情跟他废话，但有求于人，他还是强忍着火把话说开了。
“打听打听，是哪一路的班主任，是收礼就给办事儿，还是只照顾学习好的？”
“嘁，你这真是...”桑金龙嗤他：“我看你就是对教师队伍有偏见，按你那意思，咱们校就没有好老师了呗！”
“有啊，怎么没有？！”储乾越过他脑袋，从酒柜里拿了一瓶储强盛新买的白酒塞给他：“咱班冯老师就挺好！”
“得，算我没说！”桑金龙把手里的酒转一圈：“哎——老三，你这酒年份不行啊，我爸不能要！”说完又把酒递回去。
桑金龙家在好几个区都有大商场，是不差酒，但储乾知道，他这就是不想拿自己东西，想白帮这个忙。客厅亮着灯，桑金龙的一双小眼睛一挤，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储乾，他俩谁都没再说话，但心里都明白，好兄弟讲义气，绝不只是说说。
桑金龙一走，储乾就进屋了，他想赶着大夫来之前帮卢小苇把衣服裤子都换下来，那孩子还在睡，好像越睡越沉，储乾把手往脖子里一探，烧得比刚才还烫了，这下他慌了，刚才就该直接去医院的，他不知道卢小苇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伤着了。
衣裳一件一件脱，卢小苇身上湿漉漉的，尤其是前胸后背，储乾换到最后，手都抖了，他脑袋里反复在滚水房里那个画面，要是再晚去一会儿...再晚一会儿...他不敢想了，麻利地钻到被子里，把人抱进怀里，用被子把自己和卢小苇一起罩上。
“小苇...”他贴着耳朵叫他，卢小苇不醒，只是急促地呼吸。
储乾颤抖着伸出手，把卢小苇的手腕抬起来，一下一下，轻轻咬他的食指尖：“一会儿大夫就来了，一会儿就...就来...”
他咬着他的手指尖，在大夫来之前，他需要这样的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
卢小苇：“你撒口！”储乾：“就不！”来，先吃下这碟小菜，大宝明天见！
小说推荐：《总裁办新来的关系户》《我能看穿万物信息》《星空职业者》《重开吧！蜘蛛侠！》《回到过去做财阀》《我在漫威当魔王》《穿到古埃及饲养法老》《秋燥》《空间渔夫》《我有一枚命运魔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