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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明光城居然发生过这么多事吗？”傅梓深咬着调羹撑着头道。
“嗯，我也没想到。”楚南芸光速吃完了一碗饭，又去锅里盛了点。
吃完饭，两人便去找林启明商议接下来的事宜。刚走进林启明的办公室，楚南芸就看见巨大的电脑屏幕上显现着一串数字。
12.46.100.116
又是哪个ip地址吗？
楚南芸只匆匆扫了眼，并未放在心上。
林启明抬起头来，推了推眼镜：“你们来啦？坐吧。”
傅梓深很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房间内唯一一张沙发上，并翘起了二郎腿。楚南芸由于刚刚吃得太多了，并不想立即坐下，便倚着沙发站着。
“神会是一定要推翻的。”楚南芸道，“尽管在刚建城的那些年神会确实稳定了人心，也确实为人类做出了些贡献，但是从现在的时局看来，神会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楚南芸将视线投向显示屏的左上角，那里标注着今日的气候。雷雨已经连续下了三四天而不散，天气预报又显示雷雨过后会紧接下大雪，即便是个傻子也都知道这天气不正常。
“天灾在即，神会居然遏制了科学的发展，这样下去人类必死无疑。”
想到这，楚南芸不禁回想起那个谜团——如果遏制科学的发展任由天灾肆虐，最后神会也必将覆灭，那神会此举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想不通。
林启明点了点头：“我也认为神会不再适合做明光城的主导者了。但我们要怎么做？直接公布异种的真相吗？”
楚南芸摇头：“信徒不会相信这些，他们站在神会的那一边，对于共同利益集团来说自觉地维护神会是必然的。而且在神会的宣传下，异种早已变成非人的异己的怪胎，即便你告诉人们它们原本都是人又怎样呢？人们早在心中和异种割席，他们会千方百计为神会寻找理由，毕竟，成为异种的人在变成异种之前就已经被明光城抛弃了。”
这些天，楚南芸拜托林启明搜寻了近二十年来明光城中的失踪人口数据，从数据看来失踪的人口基本上都是独户或者贫困户，这种人本就在明光城没有任何身份地位。
在主城区的人眼里，他们已经是异己者，这样的人即使被拉去做实验，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说不定还会认为这是那些穷人的荣幸呢。
“所以，我们的目标不是主城区的那些人。”楚南芸道。
林启明有些愣住了，毕竟前两次集体自杀事件所针对的就是主城区的上等人，在他眼里如果不把主城区的上等人治服帖，神会的统治就不可能被推翻。
“为什么？”不光是林启明，傅梓深也有些疑惑。如果让他做选择，他也会像林启明那样，用一些强硬的手段来迫使上等人们率先放弃对神会的信仰。
“你们想想看，有钱人在明光城里的比重是多少？”楚南芸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好像只有百分之十左右。”林启明答。
“嗯，差不多，那想要推翻神会，我们不应该把目光投向占比更多的那百分之九十吗？”
一语道破天机，林启明浑身猛地一震，只觉得背后爬满了鸡皮疙瘩。
从来没人想过要团结鼓动那剩下的百分之九十，毕竟在他们眼里，这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穷人，他们没有身份与地位，只能在明光城里苟且偷生、浑浑噩噩，这样的人又能对变革做出什么贡献呢？
但是林启明知道，楚南芸从不打无准备的仗，她敢这么说就说明她心里已经想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了。于是林启明不自觉地睁大眼睛，兴致勃勃地看向楚南芸，期待她接下来的发言。
“神会比我们想象中要强大许多，不是我们一朝一夕间就能推翻的，我们得循序渐进。”楚南芸捏了捏拳头，指节处发出“咯咯”的声响。
“所以——？”林启明挺直腰板，已经准备好迎接楚南芸伟大的计划了。
然而下一秒，楚南芸突然将脸转向了傅梓深：“深，你还记得fox酒吧里的墙上有很多涂鸦吗？”
傅梓深只注意到楚南芸对他称谓的变化，完全没听清她后面在说啥。
楚南芸疑惑着看着头顶冒出粉色花花傻笑的傅梓深，歪了歪脑袋。
围观一切的林启明满脸黑线，他大声咳嗽，将傅梓深飞到窗外的神思又拉了回来。
“哦哦，涂鸦啊，当然记得。不光是酒吧，黑市的很多小巷道里都有这种涂鸦——不过涂鸦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傅梓深掐了掐大腿肉，好让自己看上去显得正经点。
“我觉得那些涂鸦很有意思。”楚南芸狡黠一笑，“让涂鸦遍及明光城的每一个角落吧。”
.
“咚咚咚”，屋子外响起了敲门声，男人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压到了倒在铺子边上的空酒瓶。酒瓶滚了出去，撞在了一旁的椅子脚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敲门声还在继续，男人骂骂咧咧地坐起身来，将枕头旁卷作一团的脏衣服套在头上，并用衣服擦了擦嘴角残留的已经干涸的口水印。
“妈的，谁啊？”男人猛地打开房门，就见着门口逆光站着一个高大的人。
男人愣了一秒，随后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往窗户那边跑去。
草，债主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他内心咆哮着，一瞬间酒都醒了。
虽然他反应很快，但身后的人速度更快。那人伸手一把抓住了男人的后领，将他捞了回去。
“不用担心，我不是来讨债的。”来人将兜帽摘下，露出漂亮的脸来。
自从在任启面前露面之后，楚南芸便不再刻意遮挡自己的脸部特征。毕竟她的每次出现都会给神会增添不小的压力，这样也能引开神会的注意从而让粟伯年好喘口气。
但是考虑到她这次要来见普通人，楚南芸担心自己抛头露面的会连累到别人，因此今天还是稍微遮挡了一下脸部特征的。
“我可以进来吗？”楚南芸松开了对男人的钳制，礼貌发问。
刚刚那一招已经让彻底清醒下来的男人意识到敌我力量之悬殊，他深知自己根本是跑不掉的，于是便咽了咽口水点了头。
楚南芸礼貌道谢后在外头脱了自己的鞋子。
“呃，不用脱鞋子，我这反正也不太干净……”男人从未见过有人对自己如此客气，竟感到有些受宠若惊起来。
尽管他这么说了，但楚南芸依旧脱了鞋，并在踏进门的前一秒说了句：“打扰了。”
男人先前的害怕与惊慌已被楚南芸的一系列操作驱散干净，他不明所以地摸了摸后脑勺，伸手准备关门。
而就在这时，门外有一只手突然伸出，按出了门框，男人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门被拉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不由分说地挤进了房间。
“你不是说你不想进来的吗？”楚南芸问。
“但是我不能放任姐姐一个人来啊！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好，很不好！”说着，傅梓深朝着男人扔出一记眼刀，男人浑身一抖，不由得又后退了几步。
楚南芸低头看了眼傅梓深的脚，严肃道：“怎么穿鞋进来了？不懂礼貌。”
傅梓深委屈地扁了扁嘴，辩解道：“可是这屋子脏得和外面没什么两样啊……”他嘴上这么说着，手上的速度却很快。尽管不太情愿，但他还是在楚南芸的监督下脱好鞋子整齐地放到了一边。
男人有些无语地看着自顾自话的两人，忍不住出声道：“那个，你们找我是要做什么吗？”
小小的房间里突然挤下三个人，其中两个还是那种大块头，因此屋子更显逼仄。男人背靠着墙，一动不敢动地看向眼前两个彪形大汉，冷汗唰唰直流。
“苏特尼先生，是吗？”楚南芸问。
男人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的……”
楚南芸嘴角上扬，将手中的照片推到了苏特尼的眼前。
照片拍得一般，光线十分昏暗，但是画面还算清晰。照片上的是一堵发黄发黑的白墙，墙上是一块涂鸦，涂鸦的底下留着几个字符，是自己姓名的缩写。
苏特尼瞳孔陡然放大，他立马跪伏下去，以头抢地，低叫道：“你、您是不是神会派来的神使？小子有眼不识泰山，我以后再也不乱涂乱画了，您饶了我吧……”
神会下派检查风纪的人即被称作神使，而随处涂鸦在明光城可是大忌。
约莫一年前，有几个酒精上头的小年轻作死在主城区的巷道里涂鸦，没过几天他们就被神使抓住，并处以鞭刑。神会的鞭刑可不是说着玩的，据说那俩小年轻受刑后没过多久就一命呜呼了。
苏特尼自然不敢在主城区这么做，他只有在酒吧喝上头之后实在忍不住才在酒吧的墙角随手画几笔。
他这人有个怪癖，也许是自命清高吧，他从小就认为自己有极高的艺术才能，可惜神会禁止娱乐与艺术，他也就无处发挥自己的才能。
对于一个艺术爱好者来说，有才能而不能抒发是极其痛苦的事情，所以苏特尼常常喝酒消遣，用酒精来隔开这令人头疼的现实，又在醉酒的梦幻中在墙上画几笔，并不自觉地留下自己名字的缩写，以此来短暂抒发自己的感性与浪漫。
他刚开始留姓名缩写时还有些胆战心惊，但留了好几次都没人发现后他便大胆了起来。可没想到这次居然真有人查上门来，苏特尼不禁两股战战，汗水打湿了后背。
“不用害怕，我们不是神会的人，我们也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楚南芸赶忙扶住苏特尼的肩膀，生怕他继续磕下去会把脑袋磕破。
苏特尼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颤抖着声音问：“那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我们很欣赏苏特尼先生的才能，所以想来买你的画。”楚南芸从身后掏出一个小背包，她拉开拉链，钞票便在那拉大的口中若影若现。
苏特尼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我这有几个主题，我想请你根据这些主题自由发挥，并将画作的版权授予我们。”楚南芸一边说着，一边将背包推到苏特尼面前，“这是定金，等你完成作品后，我们还会支付剩下百分之七十的尾款。”
苏特尼看着鼓鼓囊囊的背包，瞬间傻了眼：“你说……这才是百分之三十的？”
楚南芸点了点头。
苏特尼咽了咽口水，目光不住地向背包撇去，他早已心痒难耐但又觉得这好事来得太过突然，世上真的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吗？
“你们想把我的画作用到什么地方？”苏特尼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用到明光城的每一个角落。”楚南芸答。
苏特尼呼吸一滞，他的脑海中瞬间出现那两个年轻人接受鞭刑的场景。他猛地拍桌，道：“不行！一旦被神会知道我会死的！”
“我们会给予你全方位的保障，无需担心安全问题。”楚南芸道。
“保障？你们拿什么保障我？”苏特尼咆哮道，可话音未落，金属砸在桌面上的声音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苏特尼低头看去，只见一枚徽章在桌上打着旋儿，不一会便停住了，正面朝上躺在了桌面上。徽章上有凸起的十字星图案，淡淡的光在金属的星角上流转。
傅梓深撑着下巴，百无聊赖道：“这个保障够了吧？”
楚南芸倒没像他那样随便乱扔圣察廷的徽章，她伸出手，将自己的那枚也推到苏特尼面前，短短几秒时间内，苏特尼眼前的桌面上便多出了两枚十字星徽章。
“圣……圣……”苏特尼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可是圣察廷啊！
苏特尼呆愣着跌坐回椅子上，定定地看向那两枚徽章。
“军方会保障你的安全的。”楚南芸看他已经动摇，便收回了自己的徽章，傅梓深也吊儿郎当地伸手一弹，那徽章便跳了起来在空中划了几个圈，最后稳稳坠到了傅梓深的手里。
楚南芸又看了苏特尼几秒，然后缓缓说道：“你之前欠的债务也被我们解决了，所以——你再考虑考虑？”
好一个威逼利诱。
傅梓深向后靠倒在椅背里，目光瞥向楚南芸。
解决债务、给予佣金，这是利；报出圣察廷的身份，是威。没想到曾经啥也不懂，干什么都仅凭一腔热血的楚南芸居然在短时间内有了如此大的进步。
曾担任过楚南芸一小段时间老师的傅梓深欣慰地笑了笑，为楚南芸的蜕变而感到骄傲自豪。
哼哼，不愧是姐姐！
苏特尼闻言，一直绷着的背终于松了下来，他低着头，认命道：“我答应您……”
作者有话要说：
楚楚变成小狐狸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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