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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同我亲近是不假,可他也是你唯一的儿子,自幼长在身边,皇嫂做错事之前可有为太子想过?弑君杀父,有此等罪行的母后,日后邗哥儿可还能名正言顺的继位?”
沉默片刻后,林皇后开口:“我知道你的身世,若是能保住性命,事后关于你生父其人,本宫定然坦诚相告。”
记忆里,原身确实比较在意这个,可是她毫不关心,对于生父生母,原身留下的记忆里都不是什么好印象。
况且,先皇早调查过,暗卫统领也汇报过,知道的或许比她更清楚,更详细。
原身生父是原先的威远伯沈昭,他为人风流,招惹了不甘于贫寒的民女花枝后,不见踪影,花枝身怀六甲,别无他法只能匆忙嫁人,后来又生了一子,起名张路。
好在养父张大虎老实心善,即使花枝整日无所事事,各种嫌弃张家,哪怕知道原身并非亲生,也尽到了父亲的职责。
然而花枝恨极了原身这个孩子,甚至觉得是原身的出生,妨碍了她飞黄腾达,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于是自小就是非打即骂,张大虎无法,只敢偷偷帮忙。
后来在沈昭之妻冯氏派来的人恶意蛊惑后,花枝把十岁的原身卖至青楼,此后再无联系。
原身在风尘之地所受的苦楚,近十年的时间,都是因为冯氏的指使,归根结底,沈昭之错在先。
因为晋郡王谋反一事,梁家三族流放,沈氏是梁贵妃母族,自然难逃其咎。
边关苦寒,沈昭和冯氏两人自幼都娇生惯养,流放多年,早已不在人世。
原身因为生父遭受来自生母的虐待怪罪,又因为生父不得不承受来自冯氏的恶意,原身已不在,罪魁祸首不得善终,元嘉也就不愿再过多理会这些。
“我不在乎那些,”元嘉云淡风轻。
林氏明显一愣,“也不怕那些经历流露出去?
若是闹到人尽皆知,如何再做长公主?”
元嘉凑到她耳边,耳语道:“皇嫂啊,一切都是你主导的,你可别说不知道我为何被捧至如今。
明堂大师与你的关系,我虽不才,也能猜测一二,你觉得我会怕吗?”
对方脸色一僵。
元嘉退后一步,恢复正常的声音。
“况且被关在这里的是你,不见生人,守卫都是皇上安排的,你又能拿什么威胁我呢?”
“将我捧到今天的位置,你有没有后悔呢?”
“不过说起父亲来,我对那所谓的父亲没有什么感情,倒是听说皇嫂对先皇所作,都是为了替令尊报仇,想必父女情深?
如此说来,有个人,今日倒是非见不可了。”
元嘉朝外扬声道:“请承恩公进来。”
“不知道皇嫂还记不记得令尊的长相?”
林皇后陡然沉下脸,冷冷道:“谁不知道我父早逝,后来追封的承恩公,幼弟乃是承恩侯,长公主脑子不好了不是?”
元嘉回以轻笑:“坤德宫被封,若不是皇上,皇嫂以为我能悄无声息地进来?
不妨与你说实话,多年前先皇曾经派人到北胡潜伏,因为北胡与扶黎的纷争战乱,许多百姓居无定所,上次扶黎战败,遣送丽妃来我大越和亲之时,探子隐藏其中,借机传回不少北方的消息。
皇上偶然得知令尊或许还在人世,又怕惹你空欢喜一场,就悄悄瞒下,直接派人去查探。”
“难得,皇上付出了的一片真心。”元嘉句中带着惋惜。
林皇后闻言大为震惊,看向自殿门缓慢走来的老者,面容枯瘦,发丝灰白,却带着熟悉的五官和神情,三弟同他像极了,可是这怎么可能?她当即失控:“父亲?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男人眼中泛泪,眸中带愁,还有突然见到爱女的欣喜,弯腰行礼,口称:“草民林恒,参见皇后娘娘。”
“书妍吾儿,你犯了大错啊。
当初是你叔父陷害引来北胡入侵,咱们一家的遭遇,皆是内乱,不怪先皇,此是人祸,你不该执着于此。
也怪我,当初既然获得自由,无论如何该回来见一面的,是为父的错,才让你母亲生了病,让你走上了不归路。”
林皇后悲痛欲绝,若真相如此,那她这一生,当真算是白活。
“这是你祖母留给你的信,那日出宫她就病了一场,昏昏沉沉,前几日终于清醒,才认出了我,说了半晌的话,然后撒手去了...书妍,你祖母死不瞑目呀...”
话到这里,林恒满脸泪水,声音哽咽。
“林氏一族至今,皆是造化弄人,皇上仁慈,虽然说了会放过家里的小辈,我已经安排好你弟弟妹妹们的后路,此后就要隐姓埋名的过日子了。这次你犯的罪太大,哪怕能隐瞒一时,倘若以后消息传开,几个孩子也是活不了的,书妍,是我这个父亲的没有尽到责任,无以塞责。事已至此,你就放心的走吧,过不了多久,父亲就陪你去了。”
林恒走后,林氏哭了很久,她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却已经无法回头。
泪眼朦胧的打开祖母的信。
【开弓没有回头箭,阿妍,你自己犯下的错,终究还是要你自己担起责任。这事不好明说,为了维持皇室尊严,最后结果只能是皇后暴毙而已。祖母已经求皇上,饶恕了家里男丁,祖母,同你一起,黄泉路上好歹有个伴儿,别怕,祖母在呢。】
元嘉隐隐约约听到几句,断断续续的哭声。
林皇后身体越发颓败下去,她死前同元嘉说了自己这些年的算计,私底下也做了不少手脚。
明堂大师幼年受过林恒的大恩,被她胁迫,帮忙想把元嘉献给先皇做宠妃,祸乱宫闱,然后葬送大越江山,为林氏一族报仇。
只是明堂大师不愿这样做,身上到底是有几分本事在,言语之间多加修饰,于是元嘉得以以福星之名成为先皇义女,享尊崇富贵。
林氏不得已,只有另寻他法,观望之时,裕王得封太子,她为太子妃,顺其自然的掌控了一部分内府司之人,有了可以直接向先皇下手的便利。
至于为何选择元嘉,也是因为,先皇年少失所爱,威远侯沈驰征有一幼妹,国色天姿,鲜少人知,名为沈杳,却因怪病未嫁早夭。
所以当初选秀之时,先皇选中了小沈氏的外甥女,大沈氏之女梁氏,看着也有四五分相似,聊以慰籍,后来将其册封至贵妃,捧在手心,直到元嘉出现,与小沈氏像了八分,先皇突然意识到自己年纪大了,深觉这元嘉,该是他与沈杳的女儿,才给了万千荣宠和嫡公主之尊。
从辈分来讲,元嘉本该姓沈,沈杳是她的姑祖母,同时也是可可母亲纪氏的姑外祖母。
原先的梁贵妃就是元嘉的表姑。
合着,这来来回回就是白月光小沈氏沈杳的循环怪圈。
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