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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琅拿起刀,打算切一小块熟肉,说话间,抬眼瞥着谢致:“我同你一起来的临川,闲鹤斋更是第一次来,你怎么就说那红锦鲤是我喜欢的呢?该去问许掌柜。”
谢致接过刀:“是吗?我怎么记得许掌柜原先在瑄京开书斋的时候,后院的池塘里养的是王八和黄鲤呢?”
“许是喜好变了,有什么稀奇的。”江琅遮掩道。
谢致也不戳破她,将小块的肉摆在她盘中,自己一点没碰。
“我还以为是我和殿下又想到一处去了,原先我在永王府也养过红锦鲤,只是没养成,殿下没听说过吗?”
“你在永王府,我在公主府,我哪里得知?”
谢致挑眉笑道:“我以为,那个时候,殿下会时时事事盯着我呢,原来殿下这么放心我。”
江琅自知和他这样说下去,自己讨不到便宜,索性捡了一小块肉,送入口中慢慢嚼。
这熟肉肥而不腻,入口香味浓郁,在瑄京也没有这样好的熟肉吃,但江琅没多吃,她服药忌油腻,原想让谢致也尝尝,但谢致仍旧没有吃肉食的意思。
谢致撑着下颌,望着江琅,眉梢都是笑意。等江琅用完饭,他早有准备似的,递上帕子,端来清茶让江琅漱了口。
江琅来闲鹤斋是为了听些民间传闻,她戴好帷帽,等中午那些围观过的客人都走完,才和谢致捡了一处角落坐下,要了一壶的茶,就坐在这里听旁桌闲叙。
酒楼的客人走了几批,他们坐了一下午,听来的也不过是榜单魁首之争,除此之外,还有些人会说起南郡的疫病。
“那位王爷在南郡广施符水,听说得病的人真的少了,说不准这王爷得天命眷顾,那符水真有用呢?”
同行的人压着声音,打断他:“你知道什么?那符水就是掺了香灰的清水,那位永王是在南郡找不到良方,才用这种把戏唬人的。”
“可得病的人确实少了啊,南郡街上流浪的那些乞儿,这些天都不见了。”
“低声些!那是永王把得病的人都圈在庄子上了!死生都由他们,敢跑当即就把人的腿打断!”
许知谦就在他们旁边的桌上坐着,江琅给他使了个眼色,许知谦就借着他们喝酒的空隙,插话道:“这南郡哪有咱们临川太平,我看二位兄台是要出远门?可别在这节骨眼上往南郡走啊!”
“嗐,南郡原先是咱们江州最贫瘠的地方,这邬子胥上任几个月,雷霆手腕一番整治,瞧着才好转一些。哪能和临川比呢,徐知县是个和气的好官,原先那位......”
那人顿了顿,叹了口气,放下酒杯:“都说他贪,我却一直不信。虞知县被定罪的头一个月,常去沧浪江边,一站就是一天。那时候我也在那里,大家问他看什么,他只说临川的河堤修完了,他心中了却一桩大事。”
虞士渊摸着河边的石碑,上面刻着“沧浪江”几个字,石碑常年被雨打风吹,字迹已经陈旧了,石碑触上去坎坷不平,见证了江州数年来的苦难与兴衰。
“我到江州来,原想做一番功绩,只是——不过也好,上天眷顾,让我来到了临川,有生之年能看到临川河堤修成,能造福一方百姓,我虞士渊死而无憾了。”
许知谦道:“既然是这样的好官,怎么就落罪了呢?”
那人说:“咱们也想着为虞知县伸冤,但人证物证俱全,黄哲青把罪名按死了,案子上达天听,皇帝拍的板,谁还能说些什么呢?”
许知谦又同他聊了些旁的,怕引起他的怀疑,最后才将话头转回来,状似无意道:“那黄哲青去哪里呢?我来临川也有些时日了,只听过俞老板的名号。”
“他?贪赌!早几年在赌场见过他,谁知道这两年去哪里了,或许赌的倾家荡产,离开临川了吧。”
那两人用过饭,同许知谦道过别,就离开了。
江琅坐了一下午,外面暮色沉沉,瞧着像是要起风。
谢致怕天色不好,等下了雨不好回县衙的,同江琅讲明日再来,今日不如先回去。
江琅摇摇头,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掌柜的。”
许知谦走来,江琅问:“还有客房吗?”
闲鹤斋把客房建在了第三层,楼层高,离底下的喧嚣远,住的客人能落个清净,也能站得高远,将临川城内的风光尽收眼底。
只是临川的闲鹤斋建的时间不久,许多客房还没收拾利落。
许知谦去跟店里的管事谈了几句,为难回来,低声对江琅说:“客房今日满了,殿下若是想留宿,我倒是还有一间房,就在三楼东廊的尽头,不过只有那一间,因我许久没来,房内蒙尘。殿下若住,我这就让人去清扫。”
江琅爽利道:“就住这间,劳烦先生了。”
许知谦连声道“不敢”,找了几个老实的丫头,去把房内里外收拾一遍,请江琅去了三楼,还让人送了些吃食去。
见殿下中午专门买了熟肉,他又让顺子去隔壁包了些送去。
“前些日子我同你说,要你想着开些旁的铺子,楼下那家熟肉铺就是你盘下来的?”江琅问。
许知谦道:“正是,殿下莫要小看这熟肉铺,这肉在临川是一绝,许多外头的达官显贵也来买,不比寻常的铺子的。除此之外,西边的古玩街也在闲鹤斋名下。”
“卖古玩的许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也肯听你的,把店都搬来这里?”
许知谦失声笑道:“殿下明见,多亏俞老板从中搭线,那些商户都是看着俞老板的面子,才肯搬来的。”
“俞随要什么?”
江琅手中把玩着一樽琉璃盏,和她送给谢致的琉璃熏炉倒有些像,像是成套的。
“他要古玩街四成的利。”许知谦直言不讳道,“这桩生意俞老板并不吃亏,稳赚不赔的。”
“他一贯如此,不然,俞家的生意早就倒了,哪有今日的光景。”
江琅合上窗子,对许知谦说:“这熟肉味道极好,锦衣卫的弟兄们连日劳苦,先生包些送去县衙吧。”
许知谦会意:“那我将熟肉送到伯清手中。”
“不。你亲自走一趟,当着大伙儿的面,交给姜钦,旁的就不必多言。”
“是。”
许知谦把熟肉送去的时候,巡值的锦衣卫正交班,带队的是秦榜。
他没言明自己识得江琅的身份,只说是一位姓江的姑娘让他送来的。
肉香味勾起了一众弟兄的馋虫,他们跑了一下午,饿得前胸贴后背,听说是殿下送来的,各个欢喜得紧,念着殿下的情。
他们从瑄京出来的时候,坚持只说自己是效忠淮王殿下的,但他们跟着江琅走了这一路,眼看着江琅屡次三番开私库,公主府账上的银钱都快花尽了,都用在了江州的救灾上。
且殿下不是颐指气使,飞扬跋扈的娇气贵女。
行路的时候,锦衣卫的弟兄们吃什么,殿下就吃什么,有时候殿下拿银子给镇抚使,让镇抚使着人给他们添肉菜,做新衣,却从未为自己谋过什么。
众人嘴上不说,心里多少都对明昭公主有些改观,女子有何妨,他们追随的殿下,心胸度量比许多男子都要强上百倍。
莫说旁人,就是永王的耳目谢千户,殿下也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轻慢他,给足了体面,任谁来也挑不出半分错处。
秦榜要去接,许知谦却侧过身,赔笑道:“官爷见谅,江姑娘说了,这熟食要交到名唤姜钦的官爷手上,方许我回去。”
正说着,姜钦陪着江让外出回来,江让带着行舟把临川的医馆跑了个遍,想找出能根治江琅体寒孱弱的方子。
姜钦和裴玉走得近,江让常去裴玉那里诵书,故而他们二人也算熟稔。
姜钦接过油纸包好的一大捆熟肉,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大伙儿都围着他,等许知谦走后,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闲话。
“殿下如此信任姜兄,看来前些日子的谣言不足为信。咱们的吃食殿下都格外上心,不要外人插手,用的都是公主府签了死契的灶房娘子。”
“这送肉的,瞧着像店里的掌柜,若真是姜兄漏了消息,殿下哪能特意嘱咐,让姜兄给咱们分发呢?”
姜钦听了这话,面上不显,心里是实打实地高兴了。
殿下这般作为,往后锦衣卫里的那些闲言碎语,都可以尽散了。
他先给江让挑了一包卖相最好的,塞给行舟,让他们带回去,晚膳切一些用。又嘱咐行舟,切莫让小王爷用多了,这油物肉类晚上用多了积食。
行舟毕恭毕敬地捧着油纸包,跟着江让回了庑房,等他切了肉,放盘中摆好端回来的时候,江让正握着笔,面前铺了一张白纸,但一个字都没写。
笔尖上的墨滴落下来,在白纸上成了一块圆点状的污迹。
风雨欲来,桌案上堆的书卷纸张翻飞而起,江让命行舟关了窗子,心不在焉地坐到摆了饭的桌子边,手中的毛笔都忘了搁回去。
江让和行舟年龄相仿,行舟又知礼守节,读书识字都刻苦。行舟缄默少言,不是那等恃宠而骄,嚣张跋扈之人。
故而,这些日子,江让总要行舟在身边服侍,伺候笔墨,行舟父母双亡,因他身世凄苦,江让待他更比旁人亲厚些。
行舟端来盆,侍奉江让净手,又把江让的笔墨都收拾妥帖,江让用膳,他就垂手在一旁侍立,不时为江让布菜,短短数日,就已经把瑄京皇城王府的那些规矩学得有模有样。
“王爷有心事?”一向少言的行舟,揣摩着江让的心思,罕见地开口道,“王爷是在想南郡的疫病吗?”
江让点点头,他们今日外出,除了为江琅寻良方,还旁敲侧击地提了南郡疫病的症候,就是没有郎中能给出妥帖的方子。
行舟道:“公主殿下是女子,虽能撑得一时,可等再过几年,锦衣卫还是要交还给王爷的,王爷高瞻远瞩,宽厚待下,心里念着大伙儿劳累,还忧虑黎庶,想必来日锦衣卫定当信服王爷,为王爷马首是瞻。”
江让一愣,筷子顿在半空中,望向行舟的神色变了几变,只见行舟面不改色,端的一副恭敬的姿态。
江让搁下筷子,静了须臾,讶然道:“我?锦衣卫会效忠于本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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