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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戌时时,宋家的大门被敲响了,宋婉柔起身去开了门,等郑淮卿进来了后再次将大门关上。
郑淮卿进了院子便直接往自己所住的西厢房走,宋婉柔在他身后喊道,“郑公子”
郑淮卿转身,询问道,“宋娘子,可是有事?”
宋婉柔上前几步,笑着道,“不知可否请郑公子一同用饭,全当是那些木柴的回礼。”
冷娘子也听到了两人说话的声音,她也出了屋子,“郑书生就一起来用饭吧。”
长者请不可辞,郑淮卿点头道,“我换身衣服便来。”说罢便回了屋子换衣裳去了。
待他再次收拾妥当进了堂屋时,桌上已经摆好了菜,冷娘子招呼他,“郑公子坐。”
郑淮卿依言坐下,却不见宋婉柔,他刚想开口询问,便见宋娘子端着一盘菜从外面进来。
宋婉柔将最后一道豆芽菜放在了桌子上,笑着道,“不过是些家常便饭,还望郑公子别嫌弃。”
郑淮卿颔首,“宋娘子说笑了,对在下来说这已经是美味佳肴了。”
宋婉柔示意,“郑公子尝尝,味道可还好。”
郑淮卿拿起筷子,夹了自己面前的东坡肉,东坡肉书中所述为苏轼所做,他也曾在书中见过,但今日也是第一次品尝过,吃进嘴里不是另一番滋味,他一时间语塞,只会用美味来形容,他便也这么说了出来,“很美味,宋娘子有一手好厨艺”
他抬起头目光看向女子,女子嘴角带着浅笑,见他望了过来,朝他微微颔首,外表如此温柔的女子谁能想到她内心却有着超乎常人般的坚韧,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迅速镇定下来,想出应对之法……
冷娘子听见有人夸自家的丫头,心里高兴,接过话来,“是啊,我这丫头啊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厉害着呢,哪哪都好。”
宋婉柔听着打断了她的话,“媪媪,再夸我这尾巴可就翘起来了。”
郑淮卿收回目光,低着头看着面前桌子上的菜肴,回道,“冷娘子说的是。”
冷娘子笑出了声,“哈哈哈哈,瞧见没,人家读书人都觉得我说的对呢。”
几个人一顿饭吃的欢声笑语,不过菜还剩下了不少,冷娘子站起身道,“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你们也早些休息。”说完没等人送,自己就走回了屋子。
宋婉柔拿起一旁的茶杯,将放在两人中间的两个茶杯倒满,随即双手举起茶杯,“家里没有酒,我便以茶代酒,敬郑公子一杯,这第一杯是感谢郑公子前几天劈的木柴。”
郑淮卿举起茶杯一饮而尽,“只是随手之劳,劳费宋娘子记得。”
宋婉柔也将这杯茶一饮而尽,随后笑着又倒满了第二杯,“这一杯是感谢郑公子救我,王伯伯已经将事情告诉我了,哪怕是巧合,最后也是帮了我的忙,我该谢郑公子。”说完喝尽了茶水。
郑淮卿亦是一饮而尽,“地痞流氓早该收拾了,换成别人也是一样的作法,宋娘子不必太过介意。”
宋婉柔摇了摇头,“若是旁人我便直接送了礼还了这情便是,但这是郑公子,自是不同的。”
郑淮卿心下微惊抬眼看她,“不知我有什么不同?”
“我与宋公子可能还会在一个院子里住上几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些事情我还想和郑公子开诚布公说说,有些事我还是不知郑公子可认识宋元博?”
“认得,宋元博,富阳县秀才,宋娘子的父亲。”
宋婉柔接着道,“既然郑公子认得那接下来的话便好说了,我父亲去的早,我并无太多记忆了,但是母亲却与我讲了许多父亲在世时候的事,说的最多的便是郑伯父,郑伯父对家父多有照顾,就连母亲病时,伯父也是送来钱财,我那时虽然还小,但是这份恩情我记着。而今郑公子亦帮助我良多,这份恩情得还。”
郑淮卿嘴角微微翘起,露出微笑,“宋娘子不必多想,这……”
宋婉柔打断他的话,“若我是执意多想呢?”
郑淮卿脸上的笑容不变,“那不知宋娘子做何想法?”
宋婉柔笑着从怀里拿了一张纸递给了他,道,“这是我定下的租房规矩,郑公子看看,可能接受?”
郑淮卿接过看了起来,这所谓的租房规矩反倒是更方便了自己,其中有为自己提供晚餐,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不过他没在继续看。
宋婉柔看他放下了单子,问道,“郑公子可有何见解?”
郑淮卿摇了摇头,“这些太多了,只提供晚餐即可,我要在这住到高中,少说有几年,这几年的房租和晚餐,够了。”
宋婉柔点了点头,“好,那边按郑公子说的办。”
这顿晚饭到这便结束了,郑淮卿帮着将堂屋内的桌子收拾干净后,又将桌子搬回了原处才回了西厢房,而累了一天的宋婉柔洗了碗筷就回去洗漱睡觉了。
之后的日子如往常一般平静的过着,宋婉柔在家里安静地绣荷包在抽空抄抄书,直到她绣完了七个荷包和五本书的时候,家里来了人。
十月初十的一大早,王灵儿被大哥王强送了过来,一进院子便喊到,“婉柔姐姐,灵儿来了”
是郑淮卿开的门,见到王灵儿的大哥,双方点头颔首,待听见声音宋婉柔从屋里出来了,郑淮卿朝着他点了点头,出门了,王灵儿的大哥王强也学者他点了点头跟着出去了。
王灵儿不过十三岁,头上挽着双丫发髻,带着粉红色的珠花,穿着粉色的衣裳,看着便娇憨可爱,见宋婉柔出来了,她蹬蹬几步跑上前,“婉柔姐姐我来学绣花了,还带了好吃的来。”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竹筐,这竹筐似乎有些重,她晃起来还有些费力。
宋婉柔拉过她的手笑着道,“好,那就走吧。”说罢拉着人进了绣房。
两个人靠着窗边的小榻坐下,刚一坐下,王灵儿便掀开了竹筐,将里面的定西一个一个往外拿,最上层的是一盒枣花糕,下面放着一小盒子的麦芽糖,还有一个小盒子里装着红枣,最最下面压着布料和针线。
将东西都摆到了榻上的小桌上,她想了想道,“婉柔姐姐,我们可以绣一会,就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么?”
看着她期盼的眼神,宋婉柔点了点头,“好,听灵儿的,灵儿累了,咱们就休息。”
“嗯,婉柔姐姐你可真好,你比我娘好多了,我娘让我绣花一坐就是两三个时辰,可累了,婉柔姐姐下次去和娘说说,比让我再坐这么久了。”
宋婉柔道,“好”
两个人在屋内边吃边聊天,宋婉柔怕她吃多了牙疼,就准备了金银花茶给她,灵儿虽然不喜欢喝,但是确实渴的厉害,也就都喝了,喝多了反倒觉得味道还不错。
见两个人在屋内说的热闹,冷娘子也过来了,今天天气不错,外面太阳挂空中,宋婉柔将窗户打开,几个人坐在窗边倒也热闹,可在热闹也热闹不过隔壁。
隔壁一阵阵大喊大闹的声音传来,其中音调最高的就是张家大儿媳妇钱英的声音,还有些其他的,听得有些不真切,宋婉柔怕灵儿听见什么不好的,急忙将窗户给关上了。
没想到却见灵儿一脸的好奇,“没想到她们真的找上门了!”
冷娘子问道,“什么找上门了?”
见有人问自己了,哪怕是绣花时有些严厉的冷娘子,灵儿现在也不怕了,凑到她身边,“媪媪我和你说,这也是我听二嫂和大嫂说的。二嫂家附近的一户人家,家里的姑娘十五六岁,居然有孩子了。”
冷娘子一脸的吃惊,“什么?这”
灵儿看她的反应后继续道,“嗯,孩子!说是南街木匠铺的三儿子的。”
冷娘子心里冷哼,真是个不要混球,这都搞出孩子来了,但是这话不能在孩子面前说。
灵儿接着道,”她家原本信誓旦旦的说自家女儿肯定能嫁给张家,因为那姑娘的姑姑就是张家的大儿媳妇。”
宋婉柔耳朵听着,但是面上没什么表情,手里还继续和刚才的动作,继续绣花。
灵儿不满意这都没给婉柔姐姐吸引来,她咳了咳,又道,“大家原本以为凭着这关系,钱家姑娘肯定能嫁过去,但是没想到却又冒出了个李家姑娘,说是也有了孩子,也是这张小子的,听说这李家姑娘是那张家小子舅家姑娘。这两家各说各的理,没想到真的到张家来闹了。”
她说完看了看婉柔姐,发现婉柔姐还是一脸的不感兴趣,心中叹了口气,难道只有像婉柔姐姐这样,什么都不去关注才能绣出好看的荷包么?要是这样,自己怕是不成了……
一旁听够了热闹的冷娘子咳了咳,和灵儿道,“以后不准在和别人说这种闲话,知道么?你还小说这些不好。”
灵儿点了点头,“知道了媪媪,不会和别人说的。”
冷娘子到,“听话”接着又补充道,“你在绣一会,我让婉柔给你做红烧肉吃。”
灵儿一听红烧肉眼睛都亮了,“好”说完她就重新坐好,认真的绣花了。
冷娘子拉着婉柔去了厨房,宋婉柔到了厨房便开始洗肉准备做午饭,答应了做红烧肉,那是一定要做的。
冷娘子在一旁看着她道,“唉,没想到之前好好的小子变成这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要不是你拦着,我可就回了你后半辈子,还好佛祖显灵。”
这时候不需要宋婉柔说话,宋婉柔只要认真听着就好。果不其然冷娘子在厨房又骂了一阵子张家三小子后,才离开了厨房回去看小丫头绣花去了。
张家院子里现在是一地乱麻,两个怀孕的姑娘坐在椅子上抹着眼泪i,姑娘们家的长辈各个都想斗鸡一样,你骂我我骂你的,其中蹦跶的最欢的就是张家大儿媳妇,逮谁咬谁,李氏看不下去,上去甩了她一巴掌,“你这个搅屎棍,我们张家就是有你这么个祸害才这样。”钱英的哥哥想拦着,但是这是婆婆教训儿媳妇,他也不好上前,只能这么看着。
张家大儿子张富看不下去了,一脚踹在了三弟张平的身上,将人踹到在地,“你惹出来的事,你不出来解决,在这蹲着不说话有什么用?”
李氏瞧见了,松开扯着大儿媳妇头发的手,急忙来看自己的小儿子,“没事吧没给踹坏吧。”
李氏看着张富,“你踹你弟弟做什么?都是那两个女人勾引你弟弟,你弟弟从小到大都是老实孩子,要不是这两个人勾引他,他能做出这种事来?”
张家老二张贵道,“娘,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主要是解决问题,这是三弟的孩子,还是得问三弟的想法。”
张平蹲在地上,目光一直看着隔壁的宋家,听到几个人问他,他才转过头,咽了口口水,“我娶”
“娶哪个啊?”
“都娶”
钱氏一听炸开了锅,“三弟,家里哪有那么多钱给你娶媳妇?你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说起来倒简单。”
还没等钱氏咒骂完,李氏直接开口,“娶,都娶,不过我们张家没有钱,要嫁进来的,我们就迎回来,要是不嫁,我们也不强求!”
两家人一听没有钱,又闹腾开了,但是李氏咬紧了牙关,就是没有钱。几个长辈闹腾着,张平目光一直看向隔壁的院子。
坐在一旁的李莲花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站起身,拉住了自己的爹,“爹,我心悦表哥,就算没有彩礼,我也要嫁给他。”
而一旁的钱家姑娘钱慧听了,也不甘示弱的站了起来,“爹,我也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