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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飘着小雪，里面厨房的煤气灶上煲着鱼头豆腐汤，昨晚下班后佟煜河对伍忧说他最近馋鱼头汤馋的不行，让她今天就给他做。
奶白色的汤往外咕噜着大泡泡，伍忧尝了尝咸淡正好后关火，接着往汤里撒上一把枸杞和香菜。
她正准备炒下一个菜时佟煜河走来厨房对她说：“忧忧，你再多炒几个菜，我妈等下过来吃午饭。”
“啊？！”伍忧被他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激的有点懵，铲子拿在手上，她慌张的问他：“怎么办大河？怎么办？我用不用先出去躲一下，等你妈妈走了我再过来？”
佟煜河笑着捧起她的脸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我家忧忧又不是丑媳妇，怎么还怕上婆婆了？”他安抚她说：“我妈不是母老虎，你不用躲，你多做几个拿手菜，让她好好尝尝儿媳妇手艺。”
鱼头豆腐汤，酱牛肉，宫保鸡丁，笋干红烧肉，冬笋炒肉丝还有自己腌的小咸菜。
菜全部摆上桌时，佟煜河下楼接了母亲白心阑上来。
伍忧乖乖的站在门口给白心阑递去拖鞋，活像个伺候太后回宫的小宫女。
白心阑一身驼色长款大衣，打扮的很时髦，保养的也很好，五十多的人硬是一点儿皱纹没有，站在佟煜河身边看着像是他的姐姐。
进门后，白心阑摘了墨镜，她将伍忧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她问：“你就是跟在大河身边的女孩子？”
佟煜河牵着伍忧的手说：“妈，您儿媳妇不错吧。”
白心阑笑：“是挺漂亮的。”
白心阑将伍忧拉到沙发上就座，又吩咐佟煜河冲两杯挂耳咖啡端过来。
伍忧小心翼翼的陪坐在她身边，白心阑拉住伍忧的手，将自己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滑到了伍忧的手腕上，她说：“初次和你见面，这只镯子算见面礼。”
“谢谢您，白阿姨。”
横竖她儿子不会娶她，所以白心阑也没必要当恶婆婆来对伍忧指指点点，饭桌上，她一个劲的夸伍忧的厨艺不错，特别是鱼头豆腐汤，喝着像是高档饭店里做出来的一样。
饭吃到一半时，白心阑从包里拿出一份请柬递到佟煜河面前，她说：“我下个月在香港办婚礼，新老公是位大律师，有纽约和加州的双bar，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来参加我的婚礼，毕竟你是我儿子。”
佟煜河专心喝着汤，不咸不淡的回了句：“知道了，您放着吧。”
白心阑将请柬推到佟煜河的面前后又说：“我这次来你这儿倒也不是专门为了通知你来参加我婚礼的事儿，下周一是你爸授业恩师钱老的追悼会，你父亲在的时候就是钱老的得意门生，所以这回你必须得体面的替你父亲出席，送钱老最后一程。”
“知道了妈，我会去的。”
舀了一碗汤，白心阑接着说：“你爸走的早，留下这么多烂摊子，这后面的桩桩件件哪样不是我们母子在为他老佟家操持。”
佟煜河没接他母亲的话，只是安静的吃着碗里的食物，而白心阑吃完饭便离开了这儿。
刚刚饭桌上，伍忧偷瞄到白心阑的手机屏保，壁纸是她和新婚丈夫的结婚照，她披着白纱，笑的很甜，婚纱照背景在香港太平山顶。
他们母子的关系也很是奇怪，比客人还生疏几分。
夜里，佟煜河靠在床头翻着本《康梁相关研究》，米黄色的书皮上书名下面写着佟正则著。
佟正则是佟煜河的父亲。
佟煜河那时挺正经的给伍忧介绍过他的父亲，他说：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我的父亲名正则，字灵均。
伍忧看到此番知道他在思念父亲，她没多打扰他只是将白天白心阑送她的翡翠镯对着灯光看了又看。
与市面上常售的扁条镯子不同，这只玉镯是圆条的，镯子通体碧绿，水头很好，一看就是有点年头，又不便宜的老东西。
等佟煜河合上书本时伍忧问他：“大河，初次见面，你妈妈给的礼物会不会太贵重了？”
佟煜河故意吓唬她：“这是我外婆的私人收藏，从清朝的传下来的东西，几百年了。”
伍忧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她赶紧将镯子撸了下来塞到了佟煜河手上，很郑重的说：“那我就更不能要了，你外婆的东西，更应该好好保存，有纪念意义的。”
佟煜河抓住伍忧的手腕，将镯子重新套在她手上，他说：“最大的意义就是戴在你手上。”
他又对她说，他说她妈妈这些年和散财童女一样，好东西不知道往外散出去多少，与其等她送给她新老公那边的亲戚，还不如给你。
伍忧“噢”了一声，看看手腕上的镯子，才算将心放进肚子里。
她窝在佟煜河怀里，问他：“你妈妈的婚礼，你去吗？”
“不去啊！”佟煜河好笑了一下，说：“她结婚，我这一把年纪的去凑什么热闹？去送嫁还是去做花童？”
他又逗她：“要不我带你过去，我俩换身衣裳，一起做花童得了。”
伍忧想到那年他带着她去苏州参加顾陆婚礼的那次，她没忍住一人跪在床上笑了起来，没控制笑声，笑着笑着居然把自己笑抽抽了。
佟煜河不明所以的问她：“你怎么了？我说的笑话那么好笑吗？”
伍忧憋笑，揉着肚子，缓了好一会儿才叉着腰，换了一副很严厉的表情来问他：“做花童得处男才行，佟煜河！你是处男吗？”
转眼，年关将至。
佟煜河怕伍忧这抠抠搜搜的小农思想又作祟，所以提前给她订好了北京飞上海的商务舱机票。
在公司尾牙结束后的第二天她便乘上了早班飞机由北京飞往上海。
落地虹桥国际机场后，堂哥开车将她接回了湖州。
今年过年他们一家人没有回安吉，因为堂哥在湖州市中心买了新房子所以今年过年堂哥开着车将他们一家人接去了新房子过年。
回家后，伍忧没敢和父母提她没做财务这事儿，她只和父母说自己在北京西单的一家贸易公司做会计，老板和同事对她不错，待遇也很不错。
大年夜前一天，她特地去了一次银行，换了几千块新毛爷爷，准备过年的时候给侄子侄女还有爷爷奶奶发红包。
对比2015年那个没有滋味的除夕夜农历2016年的最后一天她们一家人都很高兴。
堂哥买了新房，她在北京有了工作，一家人欢欢喜喜的聚在一起吃年夜饭。
年夜饭吃完，伍忧在小区带着侄子侄女们玩仙女棒的时候，大衣口袋的手机突然响了，伍忧摁下接听键：“大河。”
“你现在在哪里？”
“在我堂哥家，刚刚吃完年夜饭，现在带着侄子侄女在小区里玩仙女棒。”
“我现在在你爸爸的学校门口，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你来接我一下。”
伍忧大惊，背着侄子侄女小声的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再不过来，都快相思成疾了！”
挂断电话，伍忧没收掉了侄子侄女手里的仙女棒后带着他们往楼上走，玩的起劲的小侄子一脸委屈的说：“小姑姑，我还想玩仙女棒。”
伍忧不以为然，她摁亮上楼的电梯说：“火玩多了，你当心晚上尿床。”
伍忧上楼时，客厅里麻将牌碰在一起哗哗作响。
她将搭在沙发上的大衣穿好，对大家说：“爸妈，大伯大妈，哥哥嫂子，我现在要回家一趟，单位那里出了点急事儿，得现在回家开电脑处理。”
众人停了麻将牌，大妈不明白的问：“忧忧，你那个什么单位，怎么大过年的还有急事？”
堂哥打断说：“妈，忧忧那个贸易公司经常和外国人做生意，人家外国人又不过年的。”
大妈听了“噢”一声，又说：“忧忧，天晚了，让你哥送你回去。”
伍忧举起手机说：“不用了大妈，我叫了车，车子停在了楼下了，让哥留在这里陪你们打牌，你们难得过年的时候来玩几把。”
伍忧的妈妈不放心还是陪着她下了楼，下楼时她妈妈说：“忧忧，要不妈妈陪你一起走吧？”
伍忧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我不是给您红包了，您刚刚不是说我给小钱您去换大钱，您要把大妈和嫂子的钱都赢回来吗？您就好好的上去大杀四方，闺女回家给您继续挣钱去。”
妈妈笑：“你这孩子。”
这大过年的，为了会个情郎，得东骗西骗。
伍忧坐在车里，感叹刚刚的不容易。
还好车子从堂哥家开到她爸爸的学校不远。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学校门口。
刚刚伍忧在出租车里就看到了站在学校门口的佟煜河，他一身短款皮衣，靠在一辆沪牌尾号是9的宝马车边。
“大河！”下了车，伍忧忙不迭冲过去喊他。
“你慢点。”佟煜河上前扶了她一把。
伍忧戴着小白兔长耳朵的绒帽子，身上是粉色大衣，一眼看着就像是私会情郎的懵懂少女。
小跑过来的伍忧直喘气，她眼里荡漾着星星，她问：“大河，你怎么过来了？”
佟煜河将手里拎着的塑料袋提到她面前扬了扬：“今天在苏州吃到了好吃的糖粥，就想买过来给你尝尝。”
他总是这样，不管是之前口罩厂的股份，还是现在的这碗糖粥，他有好东西总是想着第一时间就与她分享。
伍忧摸了摸佟煜河冻得冰凉的手指，她说：“等久了吧，外面冷，我们回家再说。”
她拿走了佟煜河手上的车钥匙，车换她开，好在从学校开到家也就十分钟的路程。
停好车后，伍忧牵着佟煜河的手上楼。
老旧的教职工宿舍，昏黄的灯光，伍忧问：“大河，今天除夕夜，你怎么会在苏州？”
他乖乖的跟在她后面，他回答：“今年在苏州过年，我外公也在。”
“在你大哥陆总老家？”
“嗯。在我大哥老家，刚好我外公过来顺便见见在南方的那群老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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