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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悬在半边的彩色石头,一半在桌角,一半悬在空中,石子处在很危险的位置,但整体很稳,岿然不动,看着似乎可以撑很久。
可人生往往就会有一种错觉,以为屹立不摇的东西,瞬间就可以崩塌。
下一刻,明明没有一点风的屋子里,石子突然倾斜,掉了下来。
鸢拿出那本手札,谢锦睁大眼睛,神色更加苍白。
手札的确是他的,里面记载了他研究的多种术法,有以前为了反制柳林洛的役兽术,也有一些...他不可外人言的秘术。
柳林洛死在他怀里之后,他就一直在搜集各种招魂,复活的方法。他把自己关在龙骨窟,只专注于如何把她复活,怎么样才能再见她。
只要能让她回来,他什么都会做。
为此他还用自己血骨去造了三个傀儡出来,傀儡太过完美,根本一点都不像她,他那时候都快疯了。
后来,她真的回来了。
失而复得的恐惧一直在折磨着他,他无法再接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
他甚至想把她彻底变成魔族,只要她也和他一样,是他的同类,那仙门就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就只能待在他身边,不会再离开。
炼魔的方法,他想了很多。又怕她会痛,又怕她会难受,又担心真这么做了,她会更恨他,犹犹豫豫间,一边研究,也一边排除了很多方法。
“帝君,此事你百口莫辩啊。”鸢双眸幽幽发着蓝光,声音散漫,怡然自若,她翻了翻手札,缓缓说道:“这是你写的手札,里面详细写了各种针对仙门中人的炼魔之法,我从中选了几个,稍微改了下,能以一传百,可以省不少功夫。”
“只要我向仙门承认青阳宗的魔疫是我所为,而且是听从帝君你的吩咐...帝君觉得青阳宗会咽下这口气吗?”
谢锦眸子一暗,杀意迸发。鸢忙抬手提醒道:“帝君别生气,先听我说完啊,我不是要与你为敌,只是想为帝君解忧。”
他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过去,心中无边的黑暗蔓延,修罗之力在体内慢慢复苏。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她,把手札毁掉。
“你不想完全拥有她吗?”鸢声音蛊惑,“只要青阳宗彻底没了,她就完全属于你了。”
谢锦脚下一顿,神色怔愣。
鸢抓住他片刻的动摇,继续诱导:“你想想,她都欺骗你多少次了,你当真还要信她,万一这又是她一次精心策划的骗局,你可还能承受得住?”
他胸口窒闷,捏紧双拳,嗓音嘶哑道:“不是,这次不是。”
鸢顿了顿,徐徐道:“那你要不要试试,看她会不会信你...”
话音刚落,谢锦骤然抬眸,就看到一袭蓝衫落入眼帘。柳林洛站在廊下,微微蹙着眉头看着他们这边。
谢锦心跳骤停,完全僵住。柳林洛看他一眼,见他脸色很难看,转头看向鸢,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二人一致又不欢迎的问法,甚是伤人,鸢扬唇苦笑。
鸢扬手一挥,那本手札落到柳林洛手中,她神情疑惑地看着鸢。
“你看看这个,他都写了什么。”
柳林洛低头,一页一页地翻看。谢锦如坠冰窖,四肢发寒。
此时只要冲过去,在她未看之前,撕毁掉手札就可以。可他动不了,整个人僵直,脑子里有个声音不停叫嚣着要阻止她看,可心底深处有另外一个自己在对抗,他想最后再赌一把,赌她不会再骗他,会相信他。
“柳真人可知青阳宗的这次魔疫是因何而起?”
“都是你的好徒儿谋划设计的,炼魔的方法都是他费心研制出来的,这邪术本该用在你身上,可他舍不得让你受苦....为了独占你在身边,他疯狂到想要毁掉整个青阳宗,将他们都炼制成魔,让你无处可去,只能永远待在他身边。”
柳林洛垂眸专注地翻开手札的内容,谢锦盯着她脸上的每一寸变化,只要她一蹙眉,脸上的表情微冷,他心上就一阵钝痛,心脏紧缩,那种等待判决的绝望感几乎快要了他的命。
他本来安静地等着,可是太过煎熬,每一刻都像是在被凌迟,痛苦到不能呼吸。
“师尊...我...不是我....”
谢锦慌得不能自己,一边懊恼自己的迟疑,一边因为太过害怕而捋不直舌头,发出的声音颤得不行。
柳林洛慢慢合上手札,极其缓慢地抬眸,平静剔透的瞳孔挟着淡漠的寒意,谢锦对上她目光的那一刻,心彻底凉了。
她晃了晃手札,只问道:“这是你写的?”
“......”
他默认了。
柳林洛拿着手札,她缓步上前,“你这些年没少研究啊。”
谢锦听着她不带情绪的话语,心如刀绞。
柳林洛侧头看一眼手札,略一思忖,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叹一声:“你不肯用血玉灵珠治愈自己的痛症,不会是要留着以后给我炼魔用吧。”
她人已来到跟前,谢锦抬眸看她一眼,匆匆垂落,不敢在她脸上停留,生怕看到一丝一毫厌恶他的神情。
“你若真敢这么做...”柳林洛将手札拍到他胸前,咬牙切齿道:“我就....”
谢锦惶惶然抬头,她瞪着他,手上一用力,压着他胸口,低声道“....不要你了。”
她没有说信不信他,也没有质问他这些事是不是他做的...只是听她这一句,谢锦浑身的紧绷骤然松懈,眼泪哗啦啦地流个不停。
柳林洛皱着眉头,看他怔愣地盯着她流泪,她无奈道:“...你又哭什么,我只是说...你若是真要炼制我的话,我...这都没说算账的事呢...”
还是....不要他这句话太重了。
柳林洛苦恼极了,这人太娇贵了,说一句都不行,哭成这样,还以为她又把他怎么样了。
她习惯性地上前抱着他,动作熟练,轻声哄着:“好了,别哭了,还有外人在,叫人看了笑话。”
鸢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完全不能理解。
谢锦双手轻轻环抱住她,脸上慢慢浮起温柔的笑容,他无比享受她这样轻轻拍打的安抚,她是这样的温暖,暖和得无法想象,他僵冷的身躯被包裹在其中,逐渐有了热度。
“柳真人是没听懂我刚刚说什么吗?”鸢冷着脸,灵力爆裂,扬起尘土和落叶。
谢锦将柳林洛护在身后,手持一把闪着丝丝雷电的黑刃,森然道:“你最好别动,这里一草一木若是有半点损伤,我就让你永远消失。”
院子里旋风骤起,鸢双眸颜色逐渐加深,身上的魔气急速成团,脸上竟在这时显出数片龙鳞,她释放出最大能量,大有要和谢锦一较生死的狠劲。
这两人若真打起来,她这小破院大概会被毁了。
虽说鸢有上古龙族血脉,实力不俗,但在谢锦的主角光环下,想来也是走一个过场,最终败北的结局罢了。
柳林洛看着被阴暗黑气包围的鸢,忽然想起与她游街时,那个开心笑着的女孩,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酸酸的。
“小鸢。”柳林洛推开谢锦护在身前的手,往前走了走。当她唤着女孩的名字时,鸢身上的狂躁的魔气忽而软了一下,“你上次欠我的账什么时候还?”
女孩眸光微颤,疑惑道:“什么账?”
柳林洛伸出一只手,一脸认真地计较,每说出一项,手指就弯下一根:“南街的糖人,云锦月的簪子,桃绾阁的胭脂,江隆的清酒....”
她念了许久,鸢一开始错愕,随之她越念越多,脸颊微微泛红,竟有了点无所适从的羞涩。
谢锦低头看着她一只手数不过来,又换了一只。
“...这些当时都是我付账。”其实还有很多,但柳林洛感觉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就算了,她双眸清浅,目光宁静,语气也很轻柔,但微微带着点不容讨价还价的意味:“你说过,后面会还我的。”
“我没说...不还。”女孩第一次被当面要债,有点无措。
仙门从玉渺仙都离开那时,容辰和言墨带着手底下的人伏击鸢,想除掉她,重新夺回梵天的控制权。鸢花了些时间处置两人,回来的时候就听说柳林洛他们都走了,她莫名其妙感到失落。
她一个人游荡在魔域,没有人理会她。
烦躁,寂寥,背叛,世界的黑暗,过去的争斗,无边无际的痛苦使她再次陷入疯狂。
“也可以你下次带我玩,请回来,一人一次。”柳林洛提议道。
鸢怔然:“带你玩?”
柳林洛点头,谢锦突然有些不快,蹙眉看着对面的人。
鸢原地站了许久,似乎想了很多,犹豫不决,身上的魔气也慢慢消停,而后神情奇怪地看一眼柳林洛,也没说好或者不好,转身走了。
天空一片蔚蓝,阳光挥洒在小小的清梧舍,柳林洛仰头轻呼一口气,心情畅快,谢锦牵住她的手,她看着他还带有泪痕的脸,拉着衣袖轻轻地擦了擦他的脸。
她忍不住笑道:“你这动不动就哭的毛病是什么时候有的?”
谢锦愣愣地望着她,低着头,缓缓地靠近,柳林洛手微微凝滞,眨了下眼帘,他的吻便落了下来。
他很想告诉她,在遇到她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眼泪是咸的。
柳林洛被他轻柔地揽入怀里,他以往抱她的时候,总是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体内,不给逃脱的任何缝隙。此时他动作很轻,容纳着很大的空间和余地,她随时可以逃走。
“系统,本人申请故障赔偿,不要求别的,把谢锦给我就可以,不回复视为同意....咚,时间到,好,我们就这么定了。”
【........】
被系统反复敲打的柳林洛,反向敲打了一次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