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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桥静间懵了。
“……雪野先生?”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偏偏后者完全是谈正事的表情——本桥说不出话。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撒谎,也没有意义撒这么恶劣的谎——雪野是真心要让他这么做!可……
“怎么了?你身为日本人的荣誉感呢?你不是痛恨那些瞧不上你的人吗?”
“可是,我——”
远远不到要报复他们的地步。咬紧牙关,总觉得现在要是说了这句话一切就会结束。于是转而问雪野:“可是!雪野先生——为什么?”
“为了回到我们的土地。”
“被海水淹没的……?”
“不,”面部藏在顶部白亮灯光的阴影之下,雪野博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上方,“——是那里。”
随后,从他口中吐出的尽是本桥难以理解的事物。
海水淹没土地,那个民族四散了。多年之后终于获批一块土地,在大气层外那个红铁色的星球。然而,某天起始,两地之间的联络突然断绝了。不仅如此,地上政府还将曾在那星球上有过长期停留经历的人划为“编号人种”——生造出的名词,意义与“贱民”几乎等同——对他们列出种种不可思议的禁忌。
雪野说着,伸手扒开脑后的头发。他的手在轻微颤抖。未曾知晓的冲击□□实令本桥仍停留在震惊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编号人种”并不是完全虚构的都市传说……
本桥从没听说过这些,说明他的长辈幸运地——并不是曾在火星久居过的人,受到的排挤自然远不如编号人种严重。
“——让编号人种们有个互帮互助的阵地,这就是和井田会建立最初的目的。到后来,范围逐渐扩展到所有大和民族血统的人。互相凝聚着,攥在一起形成力量。但还不够,远远不够。我们——需要土地,不能仅仅局限在和井田会的各分部的建筑里,必须得有供我们生存的土地。可如今地上哪里有这样的土地呢?”
话说到这里,雪野仰起头来。吸气,再次用手指向上方。
“……那里。既是起点也是终点,闪烁金红色光辉的那颗行星。我们将目光再度投向那里。不受庸俗之人纷扰的地方,与世隔绝的桃源乡——”
“可要怎么才能过去呢?连接地与天的通路已经断绝。而越是到了绝路越会催生转机——数年后,我们与火星上的同胞取得了联系。这些年来,他们一直生活在那个星球上。我们向他们传达了多年来的处境,困境,以及渴望——希望能前往他们所在的那座建立在火星上的城市。也得知了关于他们的事:这些年他们一直打算同地上重新建立联系。地上的政府却不认可,并给他们驾驶的机神冠上了‘半恶魔(德米德蒙,demi-den)’的恶名……。他们也在寻找一个契机。利害关系一致,只等一个契机——我们等到了你。”
“我……?”
“具有资质、能够驾驶机神的人。”他说,“火星上的同胞告诉我们,他们的机神在与地面作战的过程中被夺走了数架,再这样下去恐怕连抗衡的能力都不再有。需要有人夺回属于他们的机神。——本桥,这就是你要做的事。”
没错,时机到了。
曾经那强大得令人绝望的机神驾驶员坚白已经被除掉,据已知的情报,目前驾驶机神的只有一个门外汉与一名新兵。更重要的是,为了加紧修复近地防卫圈,三重机构居然面向社会征集有整装技能的人。这就给了他们相当大的操作空间。
——至少他们的确很轻松地混进机构中来了。
“这里已不再是适合我们居住的地方。而现在——是时候了。”
他朝本桥伸出一只手,仿佛是在邀请一般。
“我们会回到属于我们的那颗星星,就是现在。本桥,行动吧。”
————
一瞬间有许多记忆滑过,像流星。
到底应该怎么做呢?本桥静间不清楚了。可心理却愈加平静。是思考不过来了吗?放弃了吗?还是说与机神连接的微妙作用?
不清楚。仍平静流动着的,只有记忆的洪流。
——他有点动摇了。说得宏大些:对于自己一直以来视为存在根基的,所谓民族性的这东西。它要求自己付出代价,从而获取安心感。可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为了获取这种安心感,自己被要求付出自由。
将其一股脑供给到某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上。“你是大和民族的人,所以不得不……”——把积淀至今的历史作为自己人生的准则,并感到安心,如此便可毫无怀疑地活下去吗?
好笑的是,他是在被要求“为了民族大义”时才开始思考这些事的。这使他像个懦夫。不是的——本桥自己知道,他不是为了懦弱而退缩,他在质疑正确性。
从家到公司路上,街旁卖早餐的小贩有时会多给自己一个包子。
他的同事中没有和他同民族的,有时和他们说话鸡同鸭讲,但也不是坏人。
——要是做了,自己就会成为这些人眼中的罪人吧。要为了“大义”,跨过这一切也要去做吗?这所谓“大义”足够坚实吗?
头疼。怎么都想不出答案。好像怎么做都对,怎么做都是错。
更何况,让他这个年龄的人思考也这些未免太早。
——好像怎么做都对,怎么做都是错。理性未有如此挫败的时刻——他最终将选择权交给直觉。
“我……”
看着。用机神之眼俯视站在纵横的梁上的男人,目光对上了。“抱歉”——本桥静间在心里说。
“我……做不到。”
他下定决心选择了退缩。
继而看向雪野博之,心底浮现出微弱的不安。他甚至不知道该以何种情绪面对这个人。他搞砸了,在紧要关头撂手不干,却无法全然地感到羞愧——他做出了自以为正确的选择。
出乎意料的是,雪野并未表现出强烈情绪。计划被打乱的慌张,歇斯底里……在他脸上都没有。平静,一如往日。甚至较平时更冷,如毫无生气的湖泊。
“……你还记得几年前有次生病吗?那时候你发了烧。在和井田会,有医生给你注射了抗生素。”
本桥还有印象。可为什么要提这件事?正疑惑着,却看见雪野一直揣在口袋里的手掏出了什么东西——巴掌大小的四方玻璃盒,里面封着块有凸起按键结构的东西。
并不难猜出那是什么。一时间,近乎于狂乱的恐惧涌上来。
“我原本并不想逼迫你……”
话里的意思近乎于无情。
——服从,抑或赴死。没有除这二者之外的选项。
无言。
两侧都是断壁——舍弃生命吗?舍弃心灵吗?究竟该怎么做才好?踌躇着好像脑浆都快被熬干了似的——想。
“我得提醒你一句,本桥静间。”
用上了全名。雪野的声音完全冷下来了。
“要是你觉得我只是拿这玩意儿吓唬你,因为自己有驾驶机神的才能就可高枕无忧,那就大错特错——”
“我们准备了你的克隆。”
“四年前已经备好,显示出与你几乎相同的资质,并完全在和井田会的教育下成长,只是年岁太小无法承担重任。”
“换句话说,即便没有你也是一样的。”
“只是需要继续蛰伏,直到他能熟练地驾驶为止。”
克隆……?
已经跌入谷底,却又再度下坠。接连的事实冲击着本桥,拆掉了理性的地基,意志前所未有地动荡着。另一头,雪野博之又持续往天平上附加重量:
“——给你十秒钟的思考时间。”
“十。”
——没时间犹豫了。做决定,迫在眉睫。可大脑还僵硬着。该怎么办才好?
“九。”
——到底是哪一步错了呢?
“八。”
——一开始。啊,没错。与雪野博之,与和井田会接触的那一刻起,时间便隧穿到了现在这一刻。
“七。”
——当然,那时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有今天的。
“六。”
——痴迷于虚幻的东西。
“五。”
——高傲,高扬,支撑他离开地面,自命不凡。又过度执着于这些虚幻的东西,以求这离开地面的悬浮维持得更加稳定结实。
“四。”
——最后他回想起澪。澪……说来也有些好笑,认识了这么久,自己却连她的姓氏也不知道呢。她的直觉还真敏锐,早已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自己却不把她的话当回事,终于陷入无法自拔的地步。愚蠢啊。
再后悔也没有作用。一切就要结束了。
雪野博之加重了音量,这说明他的耐心即将消磨殆尽。
“……三。”
他手举能主掌本桥性命的玻璃盒,面色阴沉。但无妨,本桥静间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不做。
最后的时间里,他悻悻地怀疑着:似乎该舍弃掉那些虚幻的东西吧,民族性的累积。文化,糟粕,舍弃掉。孑然同时也意味着独立与坚韧。但是,这样的话……自己还剩下什么呢?人生下来不就是文化的延续吗?
也正是在这濒临绝境的瞬间,不可思议的神秘体验降临——视觉,听觉,种种人有的和超越性的感受复杂地混在一起。冥冥中,他似乎看到一条不可名状的巨物,翻滚着向前,不为任何事物阻拦,将世上的一切裹挟在其中,包括他自己也被裹挟其中。本桥知道,那是时间的长流。前一瞬与后一瞬接续,彼此联系;又在更大尺度上接续,而自己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环。
时间是——宿命。
金色的机神静立着,一动不动。这便是决意放弃的本桥静间的回答。与之相对的雪野博之的表情却丝毫没有改变,他不会收手。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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