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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木断折之后,世间再无青教,只有北青萝。”
一直到离开北青萝山,双脚踩在万色楼的地板上,见生还是觉得头脑嗡嗡作响,十分不可思议。
怎么一转眼间,自己就从野生门派的杂鱼修士,摇身一变,成了顶级宗派的星火传人。
只是这个顶级宗派,也实在寒酸了些。
见生一边想,一边走出万色楼。
按照宁无为的安排,半年后,赵不卷将带着他,以北青萝的名义,投帖参与中都崔家举办的“六令飞花”大会。
所谓六令,意指“日、月、酒”,“歌、春、秋”,早年其实是各家宗门年轻一代弟子切磋比武的盛会,十年一次,决出六位令魁,获胜者既可扬名立万,又能获得珍宝神兵作为奖赏,所以参与者众多,各家宗门也都将其视为展示实力的大好机会,纷纷派出最得意的弟子前来。
又因举办时节常在暮春初夏,中都繁花似锦、如云霞涌聚,群贤毕至、少长咸集,天下英才,尽入六令飞花之中。
如今盛会风光自然大不如前,举办周期也从十年一次,改为一甲子一回,即便如此,仍可算是神州盛事,有不少小宗门和散修想借机出头,与帝京和世家攀上关系,谋得靠山,而几大宗门之间也存了比较之心,暗暗角力,意图独占鳌头。
“咱们先各自处理好手头的事。”赵不卷送他下山时,说道,“那个飞花会又臭又长,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自由行动。”
见生跟在他身后:“师兄,你怎么很了解的样子,能和我说说么?”
赵不卷打个哈欠:“何止了解,我还参加过呢。”
见生:“!”
“就是一群人分成六组,起些奇奇怪怪的名字,时不时有人在台上絮絮叨叨说一堆,听得你快睡着的时候,就可以开始打架了。”
见生惊讶:“打架?”
赵不卷点头:“就是打架。”
他挠挠头:“也有些找东西、解密之类的,我最不耐烦管这些,反正就是一路打过去,等周围人都倒下,你就胜了。”
见生:“……”
他继续问:“胜了,然后呢?”
“然后?”赵不卷忽然冷笑一声,“没有然后,我们在场中拼死拼活、作困兽斗,在上位者看来,不过是野狗夺食、蜗角相争,最最廉价无聊的把戏。”
他眉眼阴沉,隐有郁色,见生没有再追问。
“总之,”赵不卷将话题绕回来,“正如老头子所言,此番事情有些蹊跷,我会先料理好山里的事,再去取回兵器,此番暂时不能与你同行,我们三个月后,中都沈莫鱼那里见。”
所以,如今自己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他一路走到连星小阵前,只见金色的天字令刚刚隐去,也不知这“鬼山赤九”到底是个什么人物,长达二十多年,始终霸占天字令的位置,却至今无人能够解决。
十方阁的长目还是那个随六,两人目光相对,随六眼睛一弯,和他打招呼:“苻仙长。”
见生也笑了,他走上前,熟练地推过去一个铜板:“想问一下青教。”
“青教?”随六一怔,“很久没人提过这个名字了。”
因为距离它的覆亡,已经有一千年了。
“青教是三宗之中最古老的宗门,具体来源和寿数已不可考,生于建木之下,门中长老弟子大多简约云澹、疏阔不羁。”
见生在心中想,说的没错。
何止疏阔不羁,简直是毫无形象、随意至极。
青教生于建木之下,建木长于青教之中,二者相依相存,也有说法,青教的祖师是踏着建木,从异世而来,赋灵气、开智慧,是真正的神仙人物。
见生心想,要这么说,青教岂不是所有宗门、所有修士的祖师爷,这样一看,自己虽然是条杂鱼,但也是条辈分颇高的杂鱼呢。
“也正因此,”随六话锋一转,“建木断折之时,青教一同倾覆,宗门被毁,长老弟子死绝,无一生还。”
见生愣住:“怎么会无一生还?”
明明什么南华宗、凌霄剑派都还活得好好的,陵山书院出来的人也是肥嘟嘟圆滚滚,怎么就青教下场如此之惨?
“因为青教是依托建木而生。”随六解释,“青教主张清静无为,建木蕴含五蕴清气,天下至纯至臻,正与青教的修行法门——大小无相心经相合。”
“极度相合固然在建木繁盛之时,修行进境奇快、功法卓绝,但是也意味着,除了五蕴清气,其他所有的灵气在青教看来都太过污浊,不堪使用。且不说建木断折之时,本就天塌地陷、死伤无数,即使侥幸活下来,灵气断绝,也是难以坚持下去的。”
“青教所在塌陷之后,建木残骸被邪气侵染,生出了许许多多的邪祟秽物,流毒世间、生灵涂炭。好在后来阵法炼器一道兴起,无妄山用百年时间打造出十二都天阵,连同其他宗门一起,将那些邪祟赶回建木残骸所在,以阵法相隔,阵法内是神州,阵法外是浩瀚海。”
原来竟还有这样的过往。
如果随六所言不虚,现在的浩瀚海,被都天大阵圈出的邪异之地,就是曾经青教所在的地方。
那么北青萝山,又是怎么回事?
见生压下心头疑问,又推过去一枚铜板。
随六笑道:“还想要问什么?”
见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问一个叫白惜光的人。”
“问人?”随六沉吟,“世间同名同姓者众多,须得细说此人形貌特征,何方人氏、哪门哪派,所问为何。”
见生:“……”
他硬着头皮道:“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瞎子,六年前去了凌霄剑派,我就是想问……他是否安好?”
随六闭上双眼,开始翻寻信息。
半晌,他睁开眼,无奈道:“此人行踪为密卷,不得查,不能看。”
见生:“……”
随六:“即使如此,这个铜板我还是得收下。”
“收下就收下罢。”见生没来由地脸红耳臊起来,“我走了。”
随六微微一笑:“慢走。”
回小院的路上,见生又见到了当时在申首城中遇到的孙老大。
他看上去十分落魄,身上棉袍全是补丁,原本高大魁梧的身形佝偻着,相比实际年龄更显苍老。
陌刀依然别在他的身后,刀口已经钝了。
他来回地踱着步子,嘴里不住喃喃念着什么,见生走近时听得分明,他在不断说:“都是妖怪都是妖怪都是妖怪……”
几年前他就有些疯癫,衙门解了他的职,他没有事做,便成天在街上游荡,逢人便说,太守府里全是妖怪,都是披着人皮的鬼。他没有娶亲、膝下无子,只有一个老母亲,陪着他在街头蹒跚。
见生经过他,向前走了一小段,终于还是忍不住,折回身来。
孙老大呆呆地望着他,他也望回去,轻声道:“得罪了。”
一记手刀落在后颈,孙老大身形晃了晃,委顿下去,被见生用肩膀抬起来,低头对着孙母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们回去。”
老妇人双手合十,不住道谢。
等从孙家出来,天色已经全黑了。
身后矮屋烛火摇曳,年迈的母亲在照顾着自己疯癫的儿子,有低低的絮语和切切的埋怨,见生回头看了一眼,重新向榴花小院走去。
推开乌漆大门,黄铜门环“叮啷”轻响,露出院内的一抹柔黄暖光。
见生一愣。
他在光线中站了一会,看着自己的影子傻傻停在门口,被烛火勾出温暖的金边。
楼上传来隐隐约约的响动,像是有人在其中走动。
他猛地回过神,一把将门推开,“蹬蹬蹬”沿着窄窄的木梯奔上去。
二楼的中屋里点着灯,在窗纸上映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见生蓦地停住脚步。
心跳得很快,说不出是为什么,只觉得非常紧张。
是瞎子么,他回来了么,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为何会回来这里?
他也如同自己想要见他一样,想再次见到自己么?
隔了这么多年,自己,有变得更好么?
他抓紧了腰上挂着的桃枝剑,上前一步,缓缓将虚掩着的屋门推开。
灯影烛光里,曲烛一袭红衣,懒懒靠在圈椅中,似笑非笑地望过来。
见生:“……”
曲烛:“怎么,很惊讶?”
见生:“……”
曲烛站起身,向他走过来:“你以为是谁,那个瞎子?”
见生:“……谁让你进来的?”他忽然觉得心口有一股气,不断向上涌,“不请自入是为贼,你要做贼么?”
“贼?”曲烛嗤笑,“这里能偷什么,偷你么?”
他走到见生面前站定,两人距离不过半臂,曲烛打扮向来随意,长发松松用朱绳扎住,垂落肩头,还是那身无妄山的宽袍大袖,和瞎子一点也不相像。
自己方才是疯了么,竟然会将曲烛误认为他?
曲烛眼睛一转,暗沉沉地望过来。
他模样像是刚刚长成的少年,体型却已经完全是个成年男子,肩膀宽阔、手臂有力,见生像是被完全笼罩在他阴蔽之下,一个孤零零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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