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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赫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花君儒的那个小屋里了,他抬手遮了遮眼睛。
光,太刺眼了。
缓过昏头涨脑的那股劲,沈赫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这是块不知名的山头。
“诶!你是哪家的小郎君,在这睡了一夜?”路过的老农挑着刚摘的菜。
“老人家,敢问这是何处?”沈赫扶着沈赫的树站了起来,只感觉天地旋转,不辨方向。
这小郎君长得俏生,莫不是叫拍花子拐来此处的?
老汉心中想着,不禁对这后生多了几分怜爱,将挑着的担子放下,从里面掏出一个曼头饼,递了过去。
“这是家中娘子做的,小郎君拿去吃吧。”硬塞过去后,老汉又挑起了担子道“这啊是河南郡兖州蒿里山。”
说罢,便挑着担子往山里走去。
山路崎岖,那老伯一人挑着担子,却如履平地。
沈赫顺着那人消失的方向看去,潮湿的泥路上并没有脚印。
古有云,魂归蒿里。
这蒿里山,乃是地府入口。
“诶——”长长地叹了口气,沈赫咬了口那老汉给的曼头饼,味道不算太糟糕。
就是这事,太糟糕了。
原本死得好好的,又活了过来。准备好好活着,养老之居也慢慢建着,又被送来这。
用脚趾想想,接下来也不会发生什么让人满意的事了。
真是,烦死了!
他掐算了方位,加快了脚程,向东走去,但愿能在天黑前走出去。
……
所幸命不该绝,总算在日落黄昏前找到了一间客栈。
沈赫站在门口,满意地打量着这间客栈,不算大,屋顶铺着稻草,勉强算是个茅草屋,好像还有些漏风,但胜在里面有活人啊。
二话不说,沈赫解决了赶路时不舍得吃的曼头饼,就进了这间客栈。
“客房已满,若是住店,郎君还是另寻他处吧。”客栈门口无铃齿的铃铛响了一阵,柜台后的的人头也不抬道。
这小小客栈,柜台倒是做的极高,不像一般客栈,更像是解库,沈赫还得仰着头看那柜台的人。
“我不住房,赶了一日的路,上些酒菜便是。”沈赫打量着四周,发现这客栈外面看起来又小又破的,内里看起来竟然意外的宽敞。
柜台后的人动了动眼珠,拨算盘的手停下,抬头看了眼门上传魂铃,从另一堆账本里拿出一本蓝皮书,最终道“一盘卤肉,一坛鹅黄酒,您请上座。”
“不必了,我囊中羞涩,只要一个饼和一坛酒便是。”沈赫挥了挥手,转身往客栈外的小院走去。
“屋里太闷,我在外面吃。”
他一出门,原本客栈内空荡荡的位子顿时座无虚席。
那些长相千奇百怪的,各自吃着千奇百怪的吃食,喝酒划拳,好不快活。
“诶,他怎么走了呢?一盘卤肉,一坛鹅黄酒还不够?”
说话的是一名粗犷大汉,潦草的胡子在脸上野蛮生长,他对面坐的倒是一个白面小郎君,抿了口茶,笑道“就这些,买的命够不够?”
“诶呀,再赌,再赌!现在不过才未时,总还会有生人来的。”
“好啊,赌什么?”
那大汉一听赌字,立马叫道“来!将生簿拿来!这次就写……”
“郎君。”对面的白面小郎君放下茶盏,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
“凌兰。”
“……”那壮汉顿时哑了声,如同小山一般的身子如同泄了气的气球瘪了下去。
一名不过到腰间的小娘子撕了皮子爬了出来,扭捏道“郎君。”
男人晲了她一眼,冷冷道“收起你那些把戏。”
“是。”
待男人一走,客栈内旁的精鬼才从定格中出来,仿若无事地接着喝酒,嘴上浑话不停。
“你说,那真是郎君要找的人吗?我可记得那位是个……”变回了原来模样,小娘子的语气一下子娇俏起来,恨不得一字十转,绵绵不休。
凌兰皱了皱眉,闭了五感,道“慎言,是与不是,自有郎君评断。”
……
酒过三巡,沈赫仰躺在坊间土墙边的草垛上,静静地看着。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微弱的光也显得闪烁。
前世,他好像未有片刻这般宁静地看过天空。
又或许是有的,只是他忘了。
酒精麻痹了大脑的朦胧感确实不错,他模糊地想起昨夜昏睡前听到的那句话。
“沈赫,醒醒。”
他好像之前听到过许多次,变成花君儒醒来的时候也听到了。
到底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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