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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咖啡馆,陈姣兴奋地在电车上左顾右盼,把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稀奇演绎了十成十。
运行的电车,随时爆闪着绿色的磷火样的大小火花,像喝醉了酒似的,欹斜摇摆地缓行。
“不愧是大上海,坐电车出门太方便了,我以前出去都是直接撑船摆渡的。”
陈香也没去过杭州,听着陈姣瞎编乱造的话就真信了。她突然玩心大起,故作神秘地示意妹妹凑近:“昨天我听凤兰说,家里一个车夫晚上出去赌钱好几天没回来,结果被发现死在条弄堂里,听说是欠了高利贷,被帮派寻仇了。”
陈姣却没有如她所愿被吓到,反而苦涩地皱起眉来:“姐姐听到这事觉得稀奇?在我们村,甭管是老人小孩、丫头还是小伙子,被人打断腿丢河里淹死的事隔三差五就有,河里除了捞鱼虾,还得打尸。尸体比鱼群多,河里腥臭得连澡都洗不了。”
陈姣眼底第一次隐约闪烁泪光:“这年头饭都吃不饱,你们讲究什么忠孝节义、廉耻之类的东西,我们庄稼人没势力,遭了灾也没管,有些东西想守都守不住。”
说完,她抹了把眼睛,对姐姐笑道:“你就别吓唬我了。我们能活下去就算本事,至于其它,只有变鬼去问阎王爷了。”
电车到站,陈香望着她脸上勉强挤出的笑,突然多了几分愧疚,揽着她的肩走下车,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姣姣呀,我好像从来没去过杭州,也从来没坐过乌篷船呢。”
“我们的西湖可美了,光说是体会不到的,等以后我给你撑船,我摇船的技术可好了……啊!”
突然,一个混混模样的少年猛地拽走陈姣的提包。似乎知道她们毫无反抗能力可言,他并没有马上逃走,反而还在她们面前耀武扬威地举起珍珠扣提包:“哟,真带劲儿,多谢二位小姐了!”
陈姣定睛一看,确认了正是黑虎帮为了让她获取陈家信任,特地安排的一场“危机”。
陈香下意识去找巡捕,却发现附近压根没有巡捕亭。
“这二流子也太猖狂了,看我明摆着好欺负是吗?”
陈姣泪痕未干的眼眸下意识凌厉起来,自导自演地从旁边树丛抄起根手臂粗的木刺,摆出提防的姿势。
“哎哟喂!这妞儿够辣,哥喜欢……啊!”
毫无防备地,那少年的笑还挂在脸上,睚眦迸裂地眼看着那根最原始的武器硬生生被她用尽全身力气刺穿他的身体,鲜血淋漓地喷涌在空中,溅了他满脸:“你!”
陈姣将手中已经沾染上斑驳红渍的木棍狠狠掷在地上,用力一跺,将染血的珍珠手提包抢回来紧护怀中:“滚!”
少年捂着汩汩冒血的胸口踉跄地往后退离去,恶毒地盯着二人,一字一顿:“你们……我记住了,给老子等着!”
陈姣啐道:“呸!没用的人永远都只能放狠话。”
少年捂着伤口,狼狈不堪地逃走。
陈香被吓傻了,呆愣许久才缓过神,煞白的嘴唇哆哆嗦嗦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只是套自保的招数,”陈姣扯过裙角擦干净血迹:“姐姐,自己没点手段,光把希望寄托在什么狗屁巡警身上,迟早会死在别人手里头。”
她又伸手撕下裙摆,擦干提包上的污泥和红色,然后攥过陈香冰凉的手。陈香看着她的动作,突然感受到一股热烈的亲切,忍不住回握紧她纤细的手。
陈姣眨巴着黑白分明的杏仁眼看她,笑容依旧如沐春风:“姐姐被吓到啦?别怕,我会武功,会一直保护你的,陈家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陈香张了张嘴,最后只是摇头,表示没关系。
她们最后还是找了巡捕报案,很快便通报了辖区巡捕局,请求警方介入处理。因涉及人员较少,并没有造成社会影响,所以警方只是简单做了笔录,就放她们离开了。
从巡捕局出来,陈香果然不出所料地对这个凭空出现妹妹信任很多,忧心忡忡地道:“寻常扒手也就罢了,就怕那小子跟□□有什么勾连,再算回头账就麻烦了。”
陈姣笑她杞人忧天:“放心吧,那小偷虽然嚣张,可看样子没什么背景,就算有点小势力也掀不起多大浪花。”
见她仍不放心,陈姣故意提议:“要不然告诉妈,问问她有什么主意?”
吓得陈香面如土色,连连摆手:“你疯啦!”
这件事要是被母亲知道了,好不容易消停的家里又该闹得鸡飞狗跳了,她几乎都能想象到母亲暴跳如雷地提着她的耳朵吼叫的模样。
陈香气道:“娘的,这件事必须查清楚,否则我们要一辈子躲藏起来不成?”
陈姣的脸色也凝重起来,恨恨咬牙:“早知道就不该留他性命,无端惹出这么多祸患。”
姐姐示意她噤声,低声劝道:“行了,别想那么多了,事情总会过去的,走啦回家吧。”
还没到陈宅门口,就听见齐尔蘅这个大嗓门哇啦哇啦在里头吵嚷,一辆汽车堵在巷子口,司机捧着个大木箱被拦在院外。
凤兰被夹在中间正不知如何是好,见了救命稻草似的朝她们喊:“齐少爷,我们小姐回来了!”
齐尔蘅将身上堆花青马褂脱下,扔给听差,身上单穿一件宝蓝色细丝长袍,将两只衫袖微微卷起一点,露出里面短夹袄,右手勒着马缰绳,左手拿着一根湘竹湖丝洒雪鞭。
他立刻先发制人:“好你个背信弃义的陈香,你为什么背着我买新款溜冰鞋?还是从意大利进口的!”
“你猜?”
齐尔蘅的垂眼水灵灵,委屈得像陈香在劈柴胡同里见过的土黄狗:“去年说都用旧装备,来年冬天好好比一场技术赛,今年你买了新装备怎么还比,你耍赖、说话不算话,我鄙视你!”
陈香接过司机手里的大木箱,打开看一眼后满意地合上盖子,抬头冲他粲然一笑:“有没有点素质,茄蘅,人司机还等着倒车呢,你狗熊一样直接堵路上了,赶紧让开!”
齐尔蘅气结,刚想继续叫嚣,却见她抱着大木箱有些吃力地朝他晃了晃:“喏,送你的礼物。”
“什、什么?这是给我的?”他瞪圆双目不可置信。
“鉴于你送的生日礼物我非常满意,于是慷慨大方的我就提前预订了你的礼物。谁知道你小子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陈香领着他们往屋里走,取出两只崭新的溜冰鞋小心地放在地毯上,溜冰鞋外表裹着黑色皮革,冰刀闪着寒光。
她余光瞅见陈姣正一脸好奇地盯着它们,便解释道:“这是溜冰鞋,可以在冰面上滑行,底下的冰刀很锋利,拿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齐尔蘅表情恳切地软下态度,随她席地而坐,自觉地掏出手绢抹匀防锈油,郑重其事地擦拭锃亮的花刀,把白鞋面也顺带抹一遍:“错怪你了香香,我今天本来找你,结果刚进门就看到它到货……一时没忍住,对不起嘛,原谅我好不好?”
他努努嘴:“给你带的香蕉我交给凤兰了,我爸一个云南朋友送的,可不容易运过来呢,先给你两串尝尝,你要喜欢我还让他们拿。”
他别别扭扭在身旁撒娇,腻腻歪歪,陈香实在受不住,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嗨呀,提到那个老东西我就来气。”
齐尔蘅说着看了陈姣一眼,后者很有眼力见地起身轻手轻脚退出了房间关上门,然后才正了神色严肃道:“那姓齐的早上忽然跟我妈说要再娶个媳妇,要纳妾。”
陈香猛地抬头:“你爸妈感情不是很好吗?怎么突然又老铁树开花了?”
齐尔蘅摆弄着鞋带,从鼻子里重重嗤一声,语气古怪:“在那个道貌岸然的老头眼里感情算什么?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他明显是嫌我妈人老珠黄,想找个年轻貌美的玩玩。”
“齐姨真可怜,老夫老妻这么多年真情全都付之东流喂了猪。”
齐尔蘅愁眉苦脸地抓了抓脑袋,把头发弄得乱七八糟,丝毫没有豪门公子之态:“我不同意啊,先不说那小妾的儿子将来要和我抢遗产,主要是我妈肯定接受不了。她现在身体越来越差,万一再被那妖精玩手段怎么办?”
陈香同情地拍拍他肩膀,给他一块从北京带来的龙须酥:“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让那小妾登堂入室吧?”
齐尔蘅看都没看就接了,就当作是零碎的糖块,泄愤似的大口啃,三两下就给吃抹干净,白瞎了她最喜欢的龙须酥。
“唉,我也犯难,但不答应没辙,老东西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说我要是敢反抗就立马收拾铺盖走人,爷的金主都没了。”
“为了小老婆要跟儿子断绝父子关系?这女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不告诉我,估计是怕我一脚油门给他的小百灵鸟撞死。哼,我偏要去会会那个贱人!”
他说罢拍手搓下碎屑,往上一撸袖子,一副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荆轲模样:“走了,不用送我,你就乖乖呆在家里等你齐大爷的好消息吧。”
末了还不忘拎走大木箱。
还好消息,不是噩耗就谢天谢地了,陈香默念一句“阿弥陀佛”,目送他雄纠纠气昂昂地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