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媳妇在县医院住院,养鸡场的活儿就交给老秦家姑娘了。
秦采燕凌晨四点就来找卢小苇了,三轮车太大,他两都蹬不动,所以只能走着去,就得早点从家里出发。
储乾迷迷糊糊地听见旁边有动静,但他没醒。等他再一睁眼,天还没亮透,但卢小苇已经不在炕上了,他腾一下地坐起来。
储乾冲到门口,正好看见卢小苇和秦采燕并排走着的背影,卢小苇瘦瘦小小的,很好认,他旁边那个,储乾定睛一看,还梳着个马尾辫儿,女的???
他们离着太远,储乾喊了两声,卢小苇听见了,回头看,他旁边的人也跟着回头,真是女的!!!
这给储乾的刺激太大,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他的脑子在那一时刻突然转速猛增,想到了他住在李二壮家的那些日子,每天早晨都会消失的卢小苇,难道每天早上这女的都来找他???
储乾的心,在看见那个梳着辫子的背影的时候就已经悬起来了,理论上来讲,他应该像个担心儿子早恋的父亲,亦或是害怕小弟走上歧途的大哥,可实际上,他的行为简直不忍让人直视…
这几个小时可把储乾熬坏了,最开始他静静立在大水缸旁边,试图从卢小苇留在地上的脚印里看出来些什么。他发现那凌乱活动着的脚印一直都是单人的,只有一双凹成个圆圈的小脚印,看着像女孩子的,不过那脚印的主人含蓄,从进来就就没动过地方,因为那个小圆圈连着的两条直线都是通向门口的。
院子分析完了,储乾又回屋,一下把自己砸在火炕上,砸到卢小苇睡过的位置,企图用这样的方式读取昨晚睡在这里的人的心理活动,越躺心里越像是有许多双爪子在挠。
卢小苇你他妈的你个毛都没长齐的,还学人家早恋了!!!
储乾反复在脑子里播着卢小苇和那女生回头看他的画面,他懊悔,要是早起来个几分钟没准还能抓个现行。
以前他不理解学校的老师为什么总是要棒打鸳鸯,现在他每播一次那个画面都恨不得,恨不得...抓住那条臭尾巴一口咬他个半死,让他一大早上就把自己扔下,跟别人出去野。
要说储乾这个人呢,虽然外表看起来又凶又霸,但骨子里其实是个很酸的性子,这个酸平时就体现在了“独性”上,他的东西,谁看一眼,摸一下,那他是要十倍百倍找回来的。要不他这“储老三”的名字也叫不起来,小时候吃他妈一口奶孩子,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看见储乾也知道要怕的。
卢小苇早上一共出去了三个小时,回来的时候是七点多,这三个小时其实有将近两个小时都是消耗在路上的。两个孩子都是常年干活的,自然动作麻利,一个多小时就捡好蛋,喂好鸡。回来的时候卢小苇还得了几个新捡的鸡蛋,揣在衣服口袋里。他想着回去给储乾一个,剩下的都给李二壮。
路过老秦家的时候,他俩就分开走了,秦采燕今天眼睛都是肿的,她现在每天都往县里医院跑,一见她妈就哭,哭完还要擦干眼泪回去给老秦做饭洗衣。
天亮都透了,卢小苇高高兴兴揣着几个鸡蛋进了屋,就看储乾恶鬼一样在炕边坐着,一个胳膊搭在支起来额膝盖上,另一个手“嗙嗙”拍了两下身边的炕沿。
“卢小苇,你过来...”
卢小苇看不清储乾的脸,那脸有一半隐在暗处,可储乾眼神阴郁,嘴角还向下撇着,卢小苇记得,昨晚刚见着自己时候他也是这样。
他有点担自己心兜里的那几个鸡蛋,于是转到外屋,把鸡蛋放到灶上煮着,然后才往屋里走。
储乾看他转身去了外屋,忙活了半天才回来,心里憋着的那股火就又烧旺了一点。
卢小苇坐下了,先是几秒钟的沉默,有些东西就在这片沉默里被放大了,储乾的肚子,“咕噜”一声,叫了。
卢小苇看他一眼,低头,抿着嘴偷偷笑。
“笑屁啊你!”储乾瞪他:“老子从刚才就一直在等你!”
卢小苇一脸茫然,嘴因为惊讶微微掀开一条窄缝,他不懂,以前在李二壮家住的时候,储乾这个时间都还没醒呢!
储乾被他那个迷茫的样子搞得心更躁,加上刚才一起熬掉的那三个小时,他得连本带息讨回来。
“说吧,天天早上不睡觉,干什么去了?”储乾随意地掸掉膝盖上的土,刚才蹲地上看脚印的时候蹭上的。
卢小苇不会比划喂鸡,就在储乾的裤子上写了个“鸡”字儿。刚从外面回来,手指尖还是凉的,隔着薄薄的一层运动裤,储乾腿上有冰冰凉的触感。
他走神了,呆住了,那种凉从指尖渡到他腿上的时候,麻酥酥,恍惚惚,以至于他压根没看出来那是个什么字儿,刚才被爪子挠过的小心脏此时又进入了一种不正常的跳动频率里,扑通,扑通通,他猛一下抓住自己的心口,肚子又“咕噜”一声叫了。
储老三身上现在有两个器官都不听他使唤了。
“你...”
卢小苇看他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字,不经意就歪着脑袋看他,大眼睛一闪一闪地看进他眼睛里。
储老三想,完了,这条破尾巴学坏了,就这两个月,他不只跟女孩约会,还学会往人腿上写字了,他居然往人家腿上写字了!!!
屋里又安静了,如果细细听,能听见储老三擂鼓似的心跳。
“手伸出来...”储乾突然说话,声音是哑的。
卢小苇还是迷茫,还是眼睛忽闪忽闪,他还真把手伸出去了。
“不是这只,写字那只手...”
卢小苇又换了一只手,伸出去。
储乾抓住,低头,一口咬在了卢小苇的虎口上。那嘴张得太大,几乎把卢小苇一半拇指都咬住了。
卢小苇先是愣住,然后缩手,储乾这一口咬得挺狠,拇指根那半圈牙印,深深地凹下去,半天都没回弹。
储乾看他缩回手,倒也没难为他,恨恨地瞪一眼:“再敢这样,咬死你个臭尾巴!”
卢小苇疑惑地看着他,这时候储乾肚子又叫了一声。卢小苇突然一挺身,他好像明白了,储乾刚才给他一口是因为饿了,这城里人肚子真是金贵,吃饭都按时按点,于是他下了炕拿个搪瓷小盆把鸡蛋捞出来,六个土鸡蛋铺满了盆地。
新煮的鸡蛋很烫,他一想,城里人细皮嫩肉的,烫坏了又麻烦,于是他把鸡蛋皮扒好了,指尖掐着递给他。
储乾看着那个扒了皮的胖圆鸡蛋,吞了一口口水。卢小苇以为他馋了,又往他嘴边推了推,下一秒,储乾一张大嘴直接贴过来,一口把鸡蛋包住,闭上嘴的时候不想轻易松口,门牙还刮着了卢小苇的指头尖。
为什么总说“细嚼慢咽”,因为“狼吞虎咽”是要出问题的,这一口,储乾上牙膛和舌头上烫出好几个大泡不说,他还差点把自己噎死。
卢小苇看他那个几辈子没吃过饭的样子,心想,看来城里人也经常挨饿,怪不得那时候看他吃糖葫芦会馋成那个样子。
他又拿起来一个,当着他的面,扒开,为了提醒他慢慢吃,还帮他把鸡蛋掰开了。
储乾看着他一手一半鸡蛋,有一半特意拿到嘴边,轻轻吹了一下。他被定在那里半天都没回过神,直到眼眶子要裂开了,才发现那个两半了的鸡蛋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自己的手上。
他妈的,这回确定了,这条破尾巴,绝对就是学坏了。
储乾这些心思,卢小苇是打死都不会知道的,以前常听李二壮说,城里人精明算计又势利眼,但他觉得,储乾这人其实挺好,比村里很多的人都要好。
储乾吃掉了两个鸡蛋,可那么大的身板子,连底都没填平,储乾直接把卢小苇领到了牛冬海家,正赶上他爸他妈和老牛在堂屋里吃饭。
桌上满满一大锅小米粥,现烙的小葱鸡蛋饼,热乎乎的糖三角,还炒了香辣肉丝、笨生豆芽、尖椒干豆腐这几个家常菜。
储乾跟桌上的人挨个点了下头,然后像主人似的拿起碗,给自己和卢小苇一人盛上一大碗粥,老牛媳妇刚把筷子递过来,他就夹起来两张小葱鸡蛋饼,都搭在了卢小苇的碗边上。
储强盛嚼着东西的嘴突然停下,他看了看自己媳妇,那边也正看他,俩人一对视,都低着头笑了。
卢小苇这顿早饭吃的很饱,储乾不停地给他夹各种各样的吃食,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些都吃下去,吃到最后,他肚子里热乎乎的,连嘴上都是油汪汪的。
八点半的时候,储乾又跟卢小苇一起出现在了学堂门口,那时候班级里只坐了三个孩子,学堂年末又涨学费了,有两孩子索性不来了,回家帮着下地干活了。
虽然过了两个月,墙上那块破掉的窗户还没修好,就连被他踹得散架的那张桌子也只是被几根锈了的钉子勉强撑住,看着奄奄一息的。
储乾看着这屋子里一堆破破烂烂的东西,又看看坐在他身边的那条破尾巴,突然有一个很大的计划在他脑子里成型了。
这条破烂的臭尾巴,要是跟在他身边,也会是条健健康康,干干净净的漂亮尾巴。
晚上储乾又把卢小苇带去老牛家吃饭了。牛冬海早上的时候看出来了,储家这孩子挺看得上卢小苇。
储强盛办事儿利索,牛立春下周就可以去储乾的学校上课了,他也想给儿子打打前奏,晚上特意多加了几个菜。
一个冰糖肘子,储乾给卢小苇夹去四分之一。周苓看着了,“咳咳”地咳了两声,那边愣是一点反应没有,不过这声咳卢小苇听见了,他有点不好意思,也给储乾夹了一块肉。
储乾看着碗里那块肉,突然想起了什么,笑呵呵地把肉吞了,又跟吃冤家似的把卢小苇的碗垒起来老高。
要是能每天一起吃饭,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三,不是我说你,有话好好说,怎么可以咬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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