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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乾躺在卧室柔软的单人床上,在耐心研读了女同学送的情书之后,储乾更睡不着了。
他睁眼瞪着天花板,想了很多,先是想到了卢小苇家那个冰冷的土炕。他现在回家了,不知道卢小苇是不是要自己回去住那个又湿又冷的小房间,一想到这他就觉得后脊梁发凉。
后来他又想到,他这样的活阎王都能收到情书,卢小苇要是也在城里上学是不是也能收到女孩子的情书?想到这他就陷入了一种矛盾里:他既希望有人能看到那条小尾巴的好,又隐隐地不愿意女孩子给卢小苇送情书,因为卢小苇年纪小,还不能脱离他这棵大树的荫蔽,这可把储老三纠结坏了。
女孩在情书里把他储老三夸上了天。女孩子好像天生就有欣赏人的能力,储乾人见人怕的冷脸被她夸出了罕见的大气沉稳,一点就着的脾气被她夸成了爆棚的男子气概,就连储乾那种吊车尾的学习成绩都被说成了是专注于精神文明建设的具体体现。
任何一个人被这样捧到天上都会短暂地悬浮起来,但储乾还是有他超乎年龄的成熟的,他是一个懂得“居安思危”的人。
就比如,他在炫耀那些死贵的球鞋时候心里就会有隐隐的担忧,再结实艳丽的球鞋也会有穿旧的一天,于是为了延缓衰老期,他每天回家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刷鞋。
再比如,头几年大家都疯狂收集的零食卡片,储老三看一眼就直接放弃。那东西说白了就是纸片子,生产成本极低,现在花大价钱购买的东西,到最后很可能成为垃圾。
储老三是一个懂得为自己的喜爱保鲜,又能够及时戒断一时兴起的迷之男子。
这样一个男子,在纠结了一晚上之后,做出了惊人的壮举:他给人家女孩子也回了一封信。信的大致内容呢就是:他也把女孩子全面地夸赞了一遍,不过在结尾的地方急剧反转,说了自己将专注于精神文明建设这一伟大事业,暂时呢,不想搞对象。
女孩接过信,惊讶了半响,然后小脸红红,跑开了,留储乾一人拄着拐在穿堂风强劲的走廊里踟蹰。
很奇怪,在村里呆了两个星期的储老三再回来就对处对象这种事有了新的认识,再也不觉得有女朋友可以提升他在学校的风云程度了,反而被女孩子信里的欣赏刺激出了另一个更深层的怨念。
老子这么好,你个臭尾巴你居然看不上我,那本破书他妈的值几个钱哦,你个死抠门的臭哑....
想到这储乾又熄火了,他发现他再也骂不出“哑巴”这个词了,哪怕是怨念深重,气急败坏的时候,他也不想用这个词让卢小苇难过。就连那个没有实体,仅仅在脑袋里被他反复“鞭尸”的虚幻的卢小苇,他也不想让这些侮辱性的词汇跟他产生关联。
祁敏和桑金龙并排靠在走廊墙壁上,他们身后是那被张裁剪过的拉瓦锡的画像。两双眼睛都盯着储老三立在走廊尽头那个失落的背影,早上他俩问过了,储乾回的是一封拒绝的信。
结合了信的内容和储乾那副垂头丧气的鬼样子,祁敏和桑金龙心里落进了一块阴云。
“哎...老三真那个啦?”桑金龙眉头锁着,心事重重地问。
“唉,真他妈闹挺!”
祁敏心里是最不好受的,是他带着储乾去的录像厅,也是他提出来要去买果盘,现在想想,储乾要不是因为他,可能真的就处上对象呢!
“老三这人...仗义!讲究!”祁敏突然从墙上弹起来:“大龙我告诉你,以后老三就是我亲兄弟,谁要是敢欺负他,那就是跟我祁敏过不去!”
说完他还一抬自己的铁拳,不像义气兄弟,倒像个收保护费的恶霸。
“你看你,激什么动啊,你俩不也是我兄弟吗嘛!”桑金龙又惋惜地看了储乾一眼,心想这储老三真是男人中的男人。
上课铃快响了,男人中的男人一瘸一拐地过来了,疑惑地看着他俩:“你俩不进教室,杵这干什么?”
“等你...一起!”祁敏语气很坚毅。
“有病,这是我班门口,赶紧滚回你自己班!”储乾说完就要往教室走。
“老,老三...”祁敏又给他叫住了,要是离近点看,祁敏此时的眼睛里是闪着点晶莹的东西的。
“老三,我把这话撂这!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祁敏说完这句话,一把就把储乾抱住了,俩人身高差不多,祁敏正好把下巴搭在了储乾的肩膀上。
储乾瞬间石化,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个男生抱住,储强盛抱他的时候他还穿开裆裤呢,祁敏这一抱,他身上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祁老二...你,你他妈...”
“别说话老三....你只要好好感受就行!”
储乾在桑金龙张开的大嘴里读出了他俩现在在走廊里公开拥抱的诡异程度。
“祁敏——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上课铃响了,祁敏松开储乾,小刘海一甩,进了七班的教室。
储乾还没缓过来,他在消化祁敏刚才贴着他耳朵根说的那句话:“好哥们,你救我一次,以后咱俩就算看上一个人,我也不跟你抢!”
储乾把这句话反复咂摸了几遍,心想,这小子该不会喜欢刚才那女生吧?!
十二月,倦鸟思巢,落叶归根,该回来的总要回来,储乾一家三口在年末的时候又回村了。
储强盛在郊区的新工厂开起来了,这次回村要一直呆到年后,给新厂招工,也想在村里的大户里物色两个合伙人。
这次回村储乾也跟来了,储强盛和周苓都不想带着他,他腿上的石膏刚拆,暂时不适合这样的远距离跋涉,但储乾就像那粘性最好的膏药,粘上了就别想撕下来。
茼蒿都摘完了,地里补种了新菜苗,苗子小,还没露头,地里尽是棕灰的荒土,土能孕育新希望,储老三把窗户摇到最大,风灌进来,他觉得浑身舒爽。
在城里忿忿不平了将近两个月,储老三终于要回村了。他穿上了那双限量的球鞋,成套的三道杠运动服。储强盛看他在村里住那两周挺老实,还给他配了自己的大哥大——一支小巧轻便,全中文的翻盖小手机。
昨天晚上储老三对着屋里的穿衣镜一顿照,他想找个位置,让那款新手机既低调又完整地展示在人前,当然主要是展示在卢小苇面前。多次调整,最后储乾用手机配套的挂绳,把那小翻盖挂在了胸前,他长得壮,一走那土道就左右打晃,那手机也在他脖子上左右招摇。
村里的老乡都看见了,可卢小苇没看见。
厂子招工是大事儿,村里人多,有多少人一辈子就靠着一块地,饿不死,但也吃不饱。这一招工,村里许多家庭的收入也会跟着提高,所以他们都把储家人当活祖宗似的供着。
储强盛来之前就放出话来,这次还要找人跟他合作,大老板想找几个人一起当老板,村里这两年富起来那几户都盯着这块肥肉呢,金豆子他爸和老牛也互相摽着劲儿。老牛其实没有金武义那么在乎合伙人这个头衔,只是他儿子办到县里了,要是能更进一步走入城市,老牛觉得自己头几年东奔西走吃的那些苦都值了。
村宴又一次在村长家小院里办起来,这次没有婚宴那么喜庆,但依然热闹,储乾从进院子就开始在一排排参差的后背里寻找,但那小尾巴好像故意藏起来了,哪哪都不见人。
储乾在车上扬得好好的嘴角一点点往下掉,金武义端着酒杯过来敬酒的时候,他愣是连眼皮都没抬。
“储哥...我得跟你喝一个!”金豆子他爸端着个小酒盅立到桌边了。
储强盛站都没站起来,而是从裤子里掏出一块小手绢,给周苓掖到脖子那挡住那件浅色的连衣裙。
金豆子他爸脸色不太好,村里人都传,储强盛怕老婆,百闻不如一见,那么个大老板在个女人面前低声下气,做小伏低,他瞧不上。
瞧不上归瞧不上,这酒还是要敬,生意还是要谈,金武义又把杯端起来了。
“储哥...你...”
“储老板...”老牛是个会看眼色的,看储强盛半天没动作,老牛赶紧也端着酒杯过来了。
储强盛这才抬头。
“牛哥!”储强盛笑得满面红光,端着酒杯就站起来了:“我正想上你那桌呢!”
老牛笑得更大声:“哈哈,不用你去,咱俩这叫...这叫啥来着?”
“叫心有灵犀!”周苓突然笑着接话了。
这杯酒喝得有意思,尴尬的尴尬死,高兴的高兴死。
为啥储强盛在老牛和金武义这杯酒上差别对待呢,因为储乾那小子回了城没少在他爸他妈面前递小话。
说到老牛就是:
“我那拐可是牛叔特意给我打的!”
“牛叔怕你俩担心,把那大哥大都放我手里了,电话费齁贵的!”
“牛叔还给我送好吃的呢,那肉炖的,老烂糊了!”
说到金武义就变成:
“他家那儿子,欺软怕硬,打架斗殴,一件好事儿不干!”
“他还打他媳妇儿呢,我都听村里人说了,他媳妇本来是城里的,给人都打回娘家了!”
金武义这两条,有一条彻底碰在了储强盛的雷区上。储乾也时不常的打个架,但那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小摩擦,他对自己儿子这一点有信心。储乾说那小金豆子还欺负同学,他心里就犯嘀咕了,就怕储乾自己添油加醋,直到说到金武义打媳妇,储强盛在心里就把这人彻底除名了。
一顿饭吃下来,想见的没见着,储乾心思越吃越重,他心思一种就开始鼓捣幺蛾子,卢小苇不来,他就决定自己去找。今天他这一身潇洒又多金,尤其是那个轻薄的小手机,能买一百本那破童话书,他要晃瞎那条臭尾巴的大眼。
储老三又一次以上厕所为由离席,先去了卢小苇家,门锁着,屋里没人。
储乾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憋得难受。
又去了李二壮家,门也锁着。储乾还不死心,把脸贴到玻璃上眯着眼往里面看,确实是没人。
储老三不淡定了,在李二壮家小小院门口站了二十分钟之后,储乾又暴躁了,一把薅掉脖子上的小手机,啐了一句你个该死的臭尾巴!
他心里想,手机是有了,可有个屁用?!
天越来越黑,他最后还是沿着来时的路,回村长家了。
储乾不知道,卢小苇和李二壮去县里了。李二壮最近想把自己手里的地都卖掉,卢小苇过了年就十岁了,他想让那孩子上学。
作者有话要说:
老牛:一看老三这孩子就聪明!金武义:我他妈真是谢谢了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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