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的画室很大，面朝阳，光束打进来明亮又干净，每幅画都做避阳处理，整齐地罗列着。
每一幅都被精心地裱起来，画上色彩完整形象明确，用着不同色彩，讲述着同一事物——大海。
在一众油彩画中，有一幅小画框尤其突兀。
玻璃装裱下一只蝴蝶跃然纸上，它伸展羽翼，左翼是一只跃起的白豚，右翼是一片广阔的大海，蓝白色渐变纠缠，形成了一幅不同于油彩画的抽象画。
看到这幅画，寉知新瞳孔震动，他连忙叫停，“哥哥，那幅画呢？”
“嗯？这幅吗？”温故将镜头又转过来，指着小画框，“这个是我设计的纹身图。”
“这个好漂亮啊哥哥。”寉知新赞叹，乖巧道，“哥哥还有纹身？纹得这个吗？”
“对。”温故点头，将画框取出来，这是他第一次设计的纹身画，从一只蝴蝶上获得的灵感。
夏日蝉鸣聒噪，十几只白蝶受到惊吓一般从草丛中飞来，有一只慢慢地展开翅膀落在他的头上。
“咔嚓——”
时间刹那定格，将这一瞬间定格在了毕业照上。
那个时候他刚刚高中毕业，从此处获得灵感画了这幅纹身画，那时的笔触还很稚嫩，线条的流线还有些滞顿，色彩也欠缺打磨。
不过后来他在大学又完善了一幅，才有了现在的纹身。
寉知新好奇：“哥哥纹在哪里了？我好像没有见到过。”
温故被拉出回忆，“后背。”
“哦……”寉知新有些沮丧，“那就看不到它在人身上的样子了。”
寉知新语气可惜，肉眼可见的黯然起来，像是一只金毛犬慢慢地耷拉下耳朵，垂头丧气。
温故被自己的想象惊到，他也对此毫无抵抗力，他张了张口，又恹恹闭上，觉得不合时宜。
后背露给别人看感觉怪怪的，更何况温知乐说过寉知新喜欢男性，作为朋友他更应该跟他保持距离。
眼前的寉知新已经迅速地调整好了状态，不想让温故为难一般转移话题，“哥哥给我买的饭要到了。”
体贴不强求，却又像石子落入水中，泛起了阵阵涟漪。
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纹身而已。
温故想着，开口：“我以前刚纹好的时候拍过照片，你要看吗？”
“可以吗？”寉知新眼底碎光波动，漆黑的眼睛闪烁，温故好像又看到了那只摇起尾巴的鲨鱼。
温故莞尔，“只是一张照片而已。”
“叮叮叮——”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外卖到了。
外卖员将外卖放在门口就走了，温故甚至没有看到人影，他拿起外卖，到桌子上展开。
是a市有名的今德菜馆，正值下午也是宾客如云，这个时间段应该不会有外卖配送的。
温故皱眉疑惑：“你叫的跑腿吗？”
“没有啊哥哥，是外卖呀。”寉知新眼睛瞟走，“可能今天人少吧，我在外卖app上看到的时候是空闲状态。”
温故点头，没有多想。
四道菜品整齐摆放，哪怕在外送盒中也是店里的摆盘方式，精致好看。
他感叹道：“你怎么点了这么多。”
“他们家每样菜都比较少，只是种类多而已哥哥。”
寉知新那边声音有些远，声音慢慢放大，他拎着盒子从远处走了过来。
“哥哥点的也到啦。”寉知新将外卖放在桌子上。
温故搭话：“京都他们家咖喱很好吃，寿司也不错。”
窗外的光线正好，微风拂过树木，两个人安静地吃着饭，时不时地闲聊几句。
到了下午，因为手机电不够了，温故没再跟寉知新视频，他翻着相册，将当初刚纹身时拍的照片给寉知新发去，又沉浸在了画室。
另一边，寉知新点开图片。
照片拍的是后背，这是一张对镜拍的照片。
镜子上反着闪光灯的光亮，刺眼夺目，薄薄的肩脊裸露，肩头瓷白莹润。
背脊一道线蜿蜒而下，没入衣服，腰线流畅凹入，又细又薄，白色的衬衫挂在臂弯，要落不落。
蝴蝶骨凸起，纹身活灵活现，展翅欲飞，蓝白渐变色勾勒，白豚与海洋相衬相映。
温故侧着脸，轮廓在光下嵌着金边。
这种图片怎么能……怎么能发给朋友看呢……
寉知新红着脸，耳根颜色漫到脖颈。
这么想着，手却诚实地点击了保存。
他回过消息后，切出聊天界面，从通讯录里翻到了温知乐。
【寉知新：你知道哥哥为什么纹身吗？】
这是他刚才想问的问题，却没有问出口。
暑假在家，温知乐消息回得飞快。
【温知乐：我哥？？纹身？？？什么纹身？？？】
【温知乐：我哥有纹身？？我怎么不知道？？？】
看到消息，寉知新一愣。
哥哥是在大学期间纹的身，那个时候已经半脱离家里了。
想到这里，寉知新的心像是被岩浆烫了一下，血液瞬间沸腾，麻意横生，一抹痴妄的心思油然而生。
在诡异的心思驱动下，寉知新打字回复。
【寉知新：不是找你的，我发错消息了。】
【温知乐：哦，我就说嘛，我哥什么事情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温知乐窝在沙发里懒懒地发消息，没想到寉知新认识的哥还挺多的。
【寉知新：是吗？】
【寉知新：那你在哥哥微信里备注是什么？】
【温知乐：那还用说吗，温知乐啊，好像后面加了个生日日期吧，怎么了？】
【寉知新：哦。】
【温知乐：诶？？你别不信啊。】
温知乐气急，发了条语音消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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