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萧萧梧叶
晓芙在家中四处闲逛，心潮起伏。这一切如梦如幻，她不敢相信是真的，不敢相信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这个家，是她出生的地方，也是父亲住过的地方，虽然物是人非，但仍处处有他们一家三口生活过的气息。
她回到家庙，在父亲的牌位前拈香叩头，心中又不禁溢出阵阵伤感。
独自凭吊片刻，心头哀思泪两行。
过了一会儿，听见阮氏在外面喊道：“晓芙，饭菜已经做好了，快出来吃吧！”
听得母亲呼唤，晓芙连忙擦了擦眼泪，转身出去。
来到大厅，她环顾四周，偌大的府邸中并无一个婢仆。阮氏说，自从纪英死后，布匹的生意也没人打理了，渐渐家道中落。她遣散了婢仆，又将斥卖了一些家当，一个人省吃俭用，日子倒也还过得去。
晓芙心想母亲常年独居，必定十分孤单，说道：“娘，以后我会经常回来看你。我在峨眉派学艺，每个月都有月钱，以后家里的一切开支由我来照料，你不用害怕。”
阮氏笑了笑，道：“不用，你爹留了不少东西给我，娘一个人花不了多少钱的。倒是你，初入江湖，得多留些银子傍身。”
见父母总是替她着想，晓芙眼圈又是一红。
今晚的晚餐十分丰盛，那些菜在桌子上都摆满了。
阮氏热情地招呼道：“晓芙，快尝尝娘的手艺吧。”
晓芙拘谨地不好意思动筷。
“这是你的家，不用拘礼的！”阮氏笑着给她夹了一块鸡肉。
二人高高兴兴地边吃边聊，晓芙忽然问道：“娘，我颈子上的这块吊坠，是爹给我的吗？”
“是的呢。”阮氏自豪地说：“咱们纪家，曾经有一个将军，名叫纪信，是汉高祖刘邦的将领。汉王三年，项羽围攻高祖于荥阳，形势危急。纪信伪装成高祖，假意出城投降楚军，以分散楚军注意，高祖得以乘机逃脱，纪信最终被项羽烧杀。高祖感佩纪信忠义，就赏赐了这个白玉牛吊坠给纪家。”
晓芙没想到这吊坠还有这样的来历，阮氏接着说：“这个吊坠，相传是由上古四大神牛之首的‘白玉牛’化身而成的。白玉牛原本是黄帝的坐骑，全身雪白，身边环绕着霞光祥云，两只牛角就像弯月一般，牛头中间还有太极八卦的图纹。它具有一身浩然正气，能够抵挡一切的攻击，是一件专门用来防身的法宝。”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笑道：“当然，这只是一个神话传说，不一定是真的。不过，这白玉的确是十分珍贵的玉石，有诸邪辟易，祛病消灾，百法不沾的效用。而且，白玉特别能保小孩平安。我怀孕的时候，你爷爷就把这个吊坠送给了我。等你以后有了小孩，它也能保佑你孩子的平安呢。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保管，不要丢失了。”
晓芙脸上一红，嗔道：“娘，你现在说这话也太早了吧？人家连对象都没有呢……”
阮氏哈哈一笑，道：“日后缘分到了，自然就有啦。”
晓芙闻言，脸上泛起一阵羞涩。
与阮氏相认后，晓芙在家中又住了几天。她想着这些年，母亲一个人孤单寂寞，应该多陪陪她才是。
这晚，晓芙经过阮氏房间，见她正在灯下缝补衣裳。
那日晓芙为了帮歹徒止血，撕烂了自己的衣衫帮他包扎。阮氏见她的衣服破损得厉害，就帮她缝补。
晓芙瞧着母亲缝补衣裳的动作，心中涌起一股温情，心想有家人的日子真好。她走入房间，说道：“娘，这衣裳被我撕的太破烂了，明日我去买一件就好，不劳你缝补。现在已经那么晚了，你该歇歇。”
阮氏转过头来慈爱一笑，却不停针，道：“你还是娃娃的时候，襁褓都是我亲手缝制的呢。”
晓芙听罢心头更暖，走过去，轻轻拿起她的针线，道：“这蜡烛光线不好，要补也该等明天再补。娘，快去睡吧。”
阮氏这才伸了个懒腰，放下衣服，熄灯上床。晓芙给她盖好被子，才回到自己的卧室睡觉。迷迷糊糊之际，感觉外面隐隐有马蹄声传来。
晓芙吓了一跳，警惕地穿衣翻身下床，从墙上摘下佩剑，握在手里。那马蹄声越来越近，片刻间，一大队人马已将纪府团团围住。
大门外传来了一阵怪黠的笑声：“哈哈哈，原以为姓纪的一家都死绝了，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这人的声音很特别，尖锐刺耳，如同鸡鸣一般。
晓芙奔出前院，只见大门口站了二十多个黑衣人，领头的是一个蒙面的黄发大汉。
阮氏也跟着奔了出来，惊呼：“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擅闯纪府？”
黄发大汉双目炯炯，打量着晓芙，用尖细的声音说道：“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事出突然，晓芙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那些黑衣人就一起冲杀过来。晓芙拔剑抵挡，转瞬间击倒六七名黑衣人。
黑衣人惊呼倒退，回到大门之外。
晓芙纵身而出，来到那个黄发大汉的身旁，挺剑刺去，黄发大汉举刀挡架。晓芙的峨眉剑法变化灵动，轻轻一挑，将他挑翻下马。
黄发大汉站落地上，没想到这个姑娘有点功夫，右手一挥，身后又有一群黑衣人攻向晓芙，另一群则向阮氏攻去。
阮氏惊慌大叫：“你们到底是谁？”
黄发大汉狞笑道：“我等皆是弥勒宗的弟子！当年我们少爷看中了一个姑娘，想请她喝喝酒，聊聊天，纪英非要多管闲事，横来干涉，还打伤了我们少爷，这一口气，我们咽不下去。”
阮氏惊道：“原来那些歹徒，就是你们弥勒宗的人！我家老爷已经被你们害死了，你还想怎么样？”
晓芙又惊又怒，心想，好啊，我不去找你们，你们这些恶人倒送上门来了。好，我今天就要为我爹报仇！
遥想父亲当年，就是被他们这群恶霸打成重伤的，在新仇旧恨所激发的愤怒之下，她展开生平所学的剑法，和黑衣人“呯呯嗙嗙”地厮杀一起。
晓芙拼命迎敌，自有一股刚勇。但对方人数众多，晓芙一边要抵挡他们，一边又要保护母亲，实在分身不暇。厮杀了一阵，她还击之力渐弱，只好大叫：“娘，你先走！”抢了对方一匹马，把阮氏抱上马背，一拍马身，那马一声长嘶便往远处奔去。
然而，就在马儿刚奔出几丈，黄发大汉手中大刀朝她飞射而出，“咔嚓”一声，竟将阮氏的头颅削了下来。这一刀十分狠辣，阮氏的身子尚未堕马，头颅已滚落地上。
晓芙失声尖叫：“娘！”发疯般便要冲过去。但黑衣人一拥而上，将她团团围住，晓芙悲哭大喊，手中长剑左劈右砍，却始终冲不出包围。
就在此时，一个白衣男子飞身而出，“砰砰砰”地出掌将黑衣人震开。
晓芙定睛一看，出手救她的人竟然是杨逍！
“是你？”晓芙惊讶道。
杨逍正气凛然地说：“姑娘放心，我来助你！”
那黄发大汉喝道：“什么人敢来多管闲事？”左手接回长刀，又向杨逍身上砍落。
杨逍凌厉地还了一招，将他的兵刃击落。黄发大汉失了兵刃，冲杨逍猛烈地打出一掌。杨逍还了一掌，两掌相交，那人的功力显然不及杨逍，被他击退了一步。杨逍又出一掌，他又后退了一步，杨逍踏上一步，第三掌跟着击出，这三掌一掌快似一掌，逼得黄发大汉连退三步。到了第四掌，黄发大汉被他逼得背靠大树，退无可退。
杨逍喝道：“还不叫你的狗腿子住手？是不是要我一掌毙了你？”
黄发大汉惊恐道：“你……你是谁？你别……乱来……”
杨逍斥责道：“你们这些弥勒宗的恶霸，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说罢，变掌为爪，扼住了他的咽喉。
黄发大汉颤声道：“侠士，手下留情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晓芙没想到杨逍会帮自己出头，震惊之余，也有点感激，她一剑格开围攻她的黑衣人，冲上前来，怒容满脸地骂：“手下留情？你们对我们纪家，可曾手下留情过？”
“纪姑娘，你听我说……”黄发大汉似要开口解释什么，忽地飞出一腿，往杨逍下盘踢去。这一腿来得无影无踪，身不动，衫不扬，杨逍待得发觉，小腹已重重挨了他一脚。
“卑鄙小人！”杨逍退后几步，松手放开了他。
其他黑衣人见首领脱险，马上肆无忌惮围攻上来。
杨逍对晓芙说：“对方人多势众，今晚不宜硬碰，咱先离开这里，别的事以后再说！”说着击开几个黑衣人，抢了一匹马，和晓芙飞驰突围……
看着他们夺马离去，黄发大汉嘿嘿笑道：“杨左使这出英雄救美，看来又俘获美人心了。”
另一名黑衣人笑道：“瞧不出那峨眉派的丫头武功十分厉害，伤了咱们不少兄弟。”
黄发大汉笑道：“现在总算大功告成，这趟辛苦，每人总该有几十两银子赏赐吧。”
那黑衣人却有点担心：“可是，谭坛主，你刚刚杀了她母亲，杨左使会不会怪我们出手太重了……”
黄发大汉不以为然地说：“无妨，这笔账那丫头只会算到弥勒宗头上，杨左使也不会责怪我们的。”
黑衣人笑道：“弥勒宗作恶多端，给他们多添一笔恩怨也不算什么，只要杨左使的大事能办成就行了，哈哈，哈哈。”
“美人与吊坠两者皆得，杨左使当真是情场高手。”黄发大汉狡黠一笑，转头对众黑衣人道：“收队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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