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畅叙幽情
杨逍和公主从皇宫中逃了出来，公主怒气冲冲，还想再回去，杨逍阻止道：“且慢！那个女人的手下很厉害，你回去与他们硬碰的话，可能会吃亏呀。”
澄雪公主愤恨道：“没想到我堂堂长公主，竟斗不过一个奸妃！”好在杨逍救了她，这才想起要道谢：“刚才情况危险，幸得侠士出手相救，在此谢过！”
杨逍讪笑道：“我擅入深宫禁院，实在难以为情，该向公主赔罪才是。”他佯称自己姓柳，是一名江湖游侠，因要打听一个白玉牛吊坠的下落，所以才冒昧潜入皇宫。
“哦……”公主看他一眼，思虑几瞬，也不去怀疑他话中真假，道：“柳大哥，我叫做茶伦，是当今皇帝的长女，我也有汉名，叫做沈澄雪。我的恩师是汉人，正是江湖中人称‘闪电狂刀’的沈永岚。我自幼跟随他学习刀法，十分欣赏你们汉人的文化，也很敬重你们这些武艺高强的豪杰。”
蒙古人取名多按字义和音调直译，茶伦有“明净澄莹的雪山”之意，所以她取汉名澄雪。另外她汉人师父姓沈，就取其姓氏。
杨逍早猜出她身份，拱手道：“澄雪公主有礼。”又浅笑道：“我这些三脚猫功夫，算不得什么高强的武艺。”
沈澄雪平日最喜欢结交江湖豪侠，见杨逍语言清朗，谈吐有致，彬彬有礼，儒雅中有带有一身侠气，心里十分喜欢，哈哈一笑，道：“柳大哥太谦虚啦。如果连你这样的身手都只是三脚猫功夫，那这世上就更无高手了。今晚承蒙柳大哥出手相助，不如由小妹做东，去喝一杯水酒如何？”
杨逍见她如此爽朗，虽是金枝玉叶，但颇有侠女风姿，畅笑道：“好，走！”
沈澄雪带着杨逍信步西行，往酒楼而去。
街道上静悄悄的，只有几个行人，雪花在轻轻飘落。路上铺满一层厚厚的积雪，行人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留下一串串深深的脚印。
杨逍跟她来到一座偏僻的大酒楼，还没进门，就已闻到浓浓的酒香。
沈澄雪介绍道：“这个醉仙楼所卖的酒，都是来自百年古窖，品味绵柔纯正，是大都最好的酒楼。”
杨逍笑道：“浪酒闲话，卧柳眠花，岂不快哉！”这话一出口，马上又觉得不妥，对方是个公主，在她面前岂可轻浮放肆。
但沈澄雪丝毫不以为意，嫣然一笑，率先步入酒楼。
上得楼来，小二过来招呼。沈澄雪要了两壶酒，配了九式精巧小菜，和杨逍对饮。
沈澄雪见眼前的男子面如美玉，目如点漆，顾盼生辉，笑道：“我听师父说，在武林中，有一个帮派叫做明教，他们的光明左右使，在江湖上并称‘逍遥二仙’，皆是武林中一等一的美男子。”
杨逍微怔，随即回以一笑，道：“哦，是吗？行走江湖，居无定所，日晒雨淋，风吹雨打，哪里会有什么美男子。所谓的逍遥二仙，想来不过是江湖中人的顽话，故意调侃他俩，公主也不必当真。”
沈澄雪凝起眉心，说道：“柳大哥丰神如玉，倜傥出尘，貌胜潘安，料想那逍遥二仙也不及你。”
杨逍浅笑：“大丈夫处世，应勤武学，立远志，昌功业，什么姿容美貌，那都是你们姑娘家才在意的。”
沈澄雪敛眸几瞬，才又笑着说：“柳大哥说的对，男人大丈夫，应该立远志，昌功业。我虽身为女子，但也有男儿之志……”说到这里，不禁轻叹一句：“只可惜，我虽有远志，无奈为奸妃掣肘，纡郁不能伸。”端起酒杯，颇为烦恼地喝了下去。
杨逍问到：“你是当今的长公主，身份尊贵无比，有谁人能掣肘你？”
沈澄雪苦闷道：“刚才那个女人，你也见识过她的厉害吧？此人心肠歹毒，手段狠辣，有她在宫中，我就永无出头之日。”
杨逍道：“这妇人是谁？为何如此歹毒？”
沈澄雪又喝了一杯，抿了下唇，压低了声音：“她是淑妃。这个女人天性狐媚，很讨父皇的欢心，承宠多年，骄横跋扈。她野心极大，觊觎后位，为了当皇后，死在她手上的冤魂不计其数。”
杨逍静静地听着，想必当中有一段残酷的故事。
沈澄雪道：“自我父皇登基以来，后宫妃嫔所生的都是女儿，这让他十分苦恼。因为朝政被权臣太平王燕特穆尔所把持，他屡屡向我父皇施加压力，说如果再不生个儿子出来，就废去他的帝位。十七年前，我的母亲奇皇后去世，当时淑妃和丽妃都怀了身孕。我父皇说，谁生了儿子，谁就可以立为正宫，谁生女儿就赐死。其实我父皇说的不过是气话，但淑妃就很担心，日夜祈祷，盼着生个儿子。也是她福浅德薄，后来丽妃诞下的是儿子，她却生了个女儿，唯恐被父王赐死，淑妃竟将女儿沉溺于江水之中。她嫉妒丽妃封为皇后，于是收买宫女小双悄悄在太子的饮食中下毒，将太子害死，丽妃因为悲伤过度，患了失心疯，被打入了冷宫。”
杨逍闻言一惊：“这也太恶毒了吧？”他也曾听说过元帝有一儿子，名叫真金，未满两岁就夭折了，原来是这个缘故。
“那皇上知道这事吗？”杨逍又问。
沈澄雪摇了摇头，清淡雅致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无奈与苦涩：“这件事，我也是去年才知道。那宫女小双抵不过良心的谴责，在年满出宫前向我坦白了此事。可惜小双出宫后，就失踪了。”
杨逍沉吟道：“她泄露了淑妃的秘密，害怕淑妃报复灭口，是以逃去无踪。”
沈澄雪叹气道：“是啊，现在连唯一的证人都没了，我也无法替丽妃做主，揭发那毒妇的恶行。我身为长公主，未能为父皇整治宫闱，肃清奸党，真是没用。”
杨逍又问：“如今的太子失秃儿，是淑妃后来所生的儿子吗？”
沈澄雪道：“没错。但我怀疑，那是她跟侍卫夏璋私通所生。”
杨逍一怔，忙低声道：“公主，这话可不能乱讲啊。”
“我没乱讲！”沈澄雪认真地说：“有一回，我发现她在花园与一个侍卫卿卿我我，眉来眼去，我怀疑他们有染，开始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胆大包天，屡次在忆柔殿私会，还干出那等荒唐之事！”
杨逍震惊道：“所以，今晚你潜伏殿中，就是想将他们这对奸夫□□捉个现行？”
沈澄雪点头：“没错，只要我强行搜查忆柔殿，那个奸夫肯定跑不了。可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草惊蛇。”
杨逍回忆道：“我隐身花园之时，就瞧见一个身披斗篷的人快步离开，想来是那奸夫闻风先遁了。”
“唉！都怪我一时心急，冲动误事，没有计划周祥，白白错失了这个扳倒她的机会。”沈澄雪气哼哼地说：“如今淑妃在后宫一人独大，她安插了很多耳目，我的行动都瞒不过她。我势单力薄，斗不过这个老谋深算的毒妇。”
听她絮絮叨叨地诉说了一堆无关痛痒的家事，杨逍身为明教弟子，实在不宜介入这些宫闱乱事。他差点把正事都给忘了，忙换了个话题，试探性地问：“是了，说起忆柔殿，那附近有一个瑰宝馆，不知里面有没有一个白玉牛吊坠？”
沈澄雪笑道：“你可问对人了！这白玉牛吊坠，是江南纪家的家传宝物，并不在宫里。那个叫小双的宫女，原本是纪家的丫鬟，所以我听她提起过。”
“江南纪家？”杨逍心道：莫非是有“江南金鞭”之称的汉阳丝绸富商纪英？
沈澄雪奇道：“柳大哥，你找那个吊坠做什么？”
事关重大，杨逍不敢多透露，打了个哈哈，道：“请公主恕罪，这事情我不方便讲。”
沈澄雪也不多问，续道：“我听小双说，纪英有个女儿叫纪晓芙，这个吊坠已经传给了她。你若是能找到她，说不定就能拿到吊坠了。”
杨逍喜出望外，感激道：“公主，你这个消息对我来讲，真是太重要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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