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淮安》转载请注明来源:三零中文网sanlingzw.com
盛容与说:“我去外厅等你!不然就要长针眼了。”
沈长序仰头,下颔到胸膛似是一条优美的长线,长睫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他就用湿润的眼望着盛淮安,像是偶被猎人抓着了的雪狐狸,看起来无害到了。
可惜盛淮安道心坚定,如入定老僧。她松开束缚着沈长序的手,抬脚一踹,把沈长序踹到地上。
这一脚的力度可比她适才那巴掌重得多了。
被踹的沈长序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在晃,他磕碰着站起来,重新拉起自己的衣衫,道:“小世子,不用了。”
盛淮安冷冰冰朝他投去一瞥。
生一副讨喜的皮囊,可惜人不是很讨喜。
她朝外边走去:“小兔崽子,走那么快干嘛?找我喝酒?”
沈长序跌跌撞撞朝自己厢房走。
箫弦不再让他住在箫府,说他既已“嫁”到公主府,日后都应该在那里。沈长序明白他顾虑的是什么,如果哪天棋差一着,现在撇开关系,沈长序也可以像禁军都虞侯那样被他干脆利落地抛掉。
他对盛淮安做的事败露了,也是沈长序这个驸马不满强势的公主,和箫弦搭不上半点干系。
禁军的都虞候,是箫弦同乡的远方表妹,求了他,给她这儿子寻个上京的官当。其中相关打点,还是沈长序做的。
沈长序不知为何,突然又想到了盛淮安似是随口一说的话:“万一他是你杀父仇人呢?”沈长序在被箫弦收养的前十几年,似从来没有真正探究过自己的身世。他心里隐约有些摇动。
他垂目把衣带重系上,挂上腰上的玉螭。这还是被盛淮安磕坏了尾巴的那一条。箫弦说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物事,兴许是他早死的父亲身上的。
不知道盛淮安是有心还是无意,她说的话竟然让沈长序多思了一会。
养了十几年的狗,都能有感情了,萧弦对他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情。
盛容与躲门墙后边,看沈长序似是落寞地走去,可盛淮安头也没回,他道:“你好狠的心。”
怎么又狠心了?盛淮安看到雨前搬家的蚂蚁队伍都要抬脚让开来,她道:“你放屁。”
盛容与撇了撇嘴,心想,女子心思难猜是这样的。
在上林苑,分明是箫微兰叫他回去吃烤肉的,结果一个好脸色都不给他。盛容与把那头被他射中后腿的梅花鹿给她看,她一眼都不看,还送了好几个眼刀子。
“你和箫姐姐一样,心思都难猜!”盛容与和她走到前厅,丫鬟端来了茶点。盛容与拈了块芙蓉糕,腮帮子塞得满满的,气鼓鼓道。
盛淮安想起,在上林苑,是箫微兰和盛容与将她往那个方向带的。
盛淮安放下水,问:“怎么?玩得不开心?”
“她自春猎回来后再也不理我了!”盛容与道。他说起这件事就委屈,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我见她喜欢皇帝表哥射下的梅花鹿,我就想办法给她再猎一头来……”盛容与道。盛淮景射到的那头鹿怀了孕,春猎为保万物生机,那头怀孕的母鹿被放走了。
“当时你在我后头,微兰姐姐说北边她看到还有一头,我不是和你一起去的吗……”盛容与道,“诶?后边就我一个人了,你去哪儿了?”
北边还有一头——箫微兰轻飘飘就把脑袋缺根筋的盛容与支过去了,盛淮安脑子也缺根筋,跟着他胡跑。
至于是有心还是无意,那就说不准了。箫微兰也是箫家的人。
盛容与后知后觉,昨日盛淮安没有跟着他。
盛淮安说:“见你太蠢了,我绕着山跑马去了,去看了山谷下边的桃花。”
他一拍脑袋,道:“啊!是不是微兰怪我没有带她去看花儿?我应该和你一起去的!”
盛淮安推搡了他一把:“人小姑娘喜欢的是活脱脱跳着的梅花鹿,你把鹿射伤了提着见她,她怎么开心?看多少花儿都不开心。”
“对了!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盛容与说,他站了起来,朝盛淮安一拜,“求求你了!我要学武功!”
盛淮安连忙站了起来,她可受不起。她道:“四书五经都念完了?没念完找我学什么。”
“你学完了吗?”盛容与问。
“……没有。”盛淮安抹了把脸。
她学得囫囵吞枣,现在早还给念书的老先生了。
不是她不想教,是燕王世子,她的确教不起。
玄一过来了。盛淮安走的时候,把他留在了大理寺等主薄把资料拿来,可现在他还是两手空空。肩上衣袖还被割破了。紧随而来的,是拿着两柄弯刀的赫连揭,黄铜色的刀柄上还沾着血痕。
两个人打了一架。
盛淮安眼眸沉沉地看着赫连揭,道:“我的人你也敢打?”
盛容与的目光追了过来,是他没有在盛淮安身边见过的异族男人。
似是注意到有外人,赫连揭将弯刀往背后一收,委屈道:“我不是你的人?”
盛淮安扶额,叫他赶紧回住的客栈去。公主府处处都有眼线,一个北族人还如此张扬过去,岂不落人口舌。
等赫连揭走后,盛淮安示意玄一讲话,他低声道;“那主簿见主人走了,就说案卷不在。我问他敲登闻鼓的人现在何处,有没有审问,可有供词,皆是一问三不知。”
登闻鼓就在天子脚下,就算是有百般冤屈,还是疯子闹事,都应该一视同仁,怎么会一点记录都没有?
盛容与知道有些他不便听,在赫连揭出现后,他就自顾自吃着糕点,翻盛淮安到处乱丢的志怪画本,听到“敲登闻鼓”的时候,忍不住抬起头。
“我知道!”盛容与道,“那个敲登闻鼓的人蓬头垢面,身上就裹了块漏风的破布,天可怜见,听说孩子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边敲鼓边哭,叫说中书侍郎和常州知府勾结,谋财害命,夺他妻女,”
说到这里,盛容与撇了撇嘴:“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路仁那副油头粉面的丑恶嘴脸,估计随的就是他爹。
中书侍郎?盛淮安皱眉,自己去大理寺的时候,可没有人告诉她这一茬。
盛淮安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边敲边喊,我也听不清楚,”盛容与学了下那个疯子摇头晃脑敲鼓的动作,“他还说自己常州的布庄子被抢了,儿子一会说死了,一会说活着。”
盛容与当时在上京御街瞎晃悠,他父亲刚得了一只黑白相间,像狼一样的狗,他兴高采烈的拉出去炫耀,那个疯子看到了他,直接扑过来,说自己的女儿生的国色天香,儿子玉露清兰,只要盛容与帮他,不管儿子还是女儿都许配给他。
盛容与吓坏了,拽着狗连往后边躲,那疯子涕泗横流,身上还带着股馊味,抱着他的皂锦靴不让他走,盛容与听到的这些,都是疯子讲给他一人听的。
连沈元善没死这种话都讲得出来,盛容与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哪怕是真,盛容与也有心无力。
后来大理寺就来了人,把这胡言乱语的疯子给抓走了。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人们也只叹一句他命数可怜。一路从常州疯到上京,受了趟牢狱之灾。
这般那般,大理寺竟然没一人讲。
盛淮安道:“改日教你枪法,今天我还有事情。”
盛容与不情不愿地走了,边走边回头,道:“别忘了啊!教我本事!”
“再去一趟大理寺。”盛淮安招招手,让二狗蛋重新飞到她肩上。
玄一担忧地看着她臂膀露出来的纱布,她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过一天时间,盛淮安现在又活蹦乱跳了起来。
在皇城宫殿前边站了这么久,现在还渗出血来。
盛淮安摸了摸自己腰际的纱布,一通折腾,她左半边身都在发疼。
“无碍,”她逞强道,“回来再治伤。”
她艰难抬手,把二狗蛋从左肩拨到右肩去,玄一叫人备了量马车。
主簿刚送走永宁公主那个冷面的男侍,松了一口气。感叹官真难做,一边要查,一边要躲,自己夹在中间,为了头上这顶摇摇欲坠的小官帽周旋迎合,两边都不能得罪。使唤人装模作样找了半天,总算是把一尊大神送走了。
现在天差不多黑下来了。今天没有夕阳,估计晚上又得有一场夜雨。
初进大理寺觉得自己是明官断是非,必然要名垂青史,到现在已经被各路神仙磨的脊梁骨都圆滑得弯了下去,主簿叹着气摇头,叫侍从给自己倒杯茶来。
一口茶还没有咽下去,前边门又“砰砰”一声,被人撞了开来。
永宁公主穿着绛红色衣裳,头发高束成马尾,随着步子一晃一晃的。她疾步走了过来,道:“什么好茶呀?大人。”
主簿的手一抖,茶盏登时掉了下去,打湿了桌上的案卷,再咕噜噜扭个几圈,化作了一堆碎瓷片躺在地上。
老祖宗!怎么又来了!
“今天早上我要的,如今找着了没有?”盛淮安直接踏过了碎茶盏。
“记录,我就不找了,毕竟谁都有偷工减料的时候,”盛淮安问,“人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荡树藤)(扭)(狂笑)(爆哭)我决定隔天双更冲个新晋!朋友和我说多看书多写文,文会越来越好看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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