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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圆第二天并没有到林燎的消息，但他并不着急。
霸总嘛，又不需要每天都去公司上班，像林燎这种身价，自然有专门的经理人。
苏清圆单纯的做完这件事，便觉得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越想昨天的事越觉得奇妙，恐慌的情绪已经平复，反而开始觉得刺激。他打开网页，在一个专讲灵异鬼怪故事的界面，分享了自己的经历。
“……那怪物是个大扑棱蛾子，有足球那么大，红红的眼睛，但没有留下尸体，什么痕迹都没有，好像凭空消失了。”
他等了一会儿，发现点击量很高，但没什么评论。又浏览网页，发现他的主角只是“大点的蛾子”而已。跟“下水道的人鱼”“卖身养家的猫”“房梁上的养家蛇”“兔耳朵总裁”相比，完全不值一提，文笔一流，氛围感拉满，但主角太拉跨。
好容易获得一条评论，对方写着：“哥们儿，什么怪物会被一瓶可乐逼退。”
果然。
苏清圆放弃了交流。
他去酒店餐厅吃了免费的自助，顺脚在这附近转转。现在快九点，马路上车来车往，各路或精致或粗糙的打工人形色匆匆，他看了一会儿，发现林燎与平常人的不同。
不论是豪绅还是政要，不论开得是什么豪车，总会给人一种“奔波”的感觉，“生活在路上”，时间紧张，来去匆匆。
而林燎的身上有种形同实质的松弛感，不管是骑机车，还是在谈事务，她都有种“就这样啊”“那这样吧”的无所谓。
对人类来说，尤其是地位高权势大的人类，最看重的是“时间”，时间意味着“寿命”“变化”“发展”，意味着磅礴的未来。
最富有的人，是拥有大量时间，并能占用，压榨别人时间的人。
林燎身上充满着“时间如土光阴似尘”的奢侈。
她拥有这种最高级别的富有。
在生活节奏极快的现代社会，林燎恒定又宁静，简直像史铁生笔下的老柏树。
苏清圆抬起头来，时代风华几个大字在阳光下闪烁，他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原地。
来都来了……这样写着，他又重新走进电梯。
不一会儿电梯门打开，走进来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性看上去年龄不大，看身躯应该还在中学读书，看装扮却并无学生气。他一眼看到了苏清圆，当即用挑剔和检视的眼神看了回去，苏清圆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
目的地到达，离开的时候，他听到那个男生问旁边助理模样的女生：“时代风华到底要签多少新人，我看刚刚那个要跟我撞人设啊。”
苏清圆听了，轻轻一“嘁”。你以为我什么人设？
他没有进工作室，而是转身又重走一边楼梯，这次没有任何异常发生，昨日洒在台阶上的可乐今天也被清洁工打扫干净了。
别说蛾子了，连只蚊子都没有。
没有收获的苏清圆再次打开刚才的灵异论坛，这时一条评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蛾子原本就不是妖啊怪啊，不过是个邪祟，连邪祟都算不上，最多是怨气。在写字楼的楼梯间盘踞着，大概是打工人的怨念集合体。”
看上去很荒谬，但莫名地合理。
苏清圆准备再刷一会儿网页，对方紧跟着回复了第二条。“怨气越重的人越容易招来这种蛾子，心态阳光的人根本不受影响。你招惹的蛾子从指头大的一个，到足球大一个……你最近干嘛呢，变怨夫了。”
苏清圆手一抖，手机差点摔了。
他第一反应是我这第二次遇到蛾子？第一次是什么时候，他竟完全没印象。这个人又是谁，好像对他很了解的样子。
苏清圆心有所感，怀着期待点亮了对方的头像。对方的自我介绍栏目基本是空白，头像图片是一大堆金币，下面附着一句话：好好睡觉。
苏清圆依次点开对方的评论，足迹，意外的发现此人非常活跃。
她在一张讲述“减肥少女诡异事件”的故事帖里回复：是“窃脂呀”，这种小鸟吃脂肪的，偏爱甜品女孩的脂肪。
有博主发帖“你为何半夜狗叫”，他称自己出海捕鱼，抓到一只巨大的八爪鱼，但这只八爪鱼竟然有十个爪。他觉得非常离奇，再加上此鱼凶猛异常，还吠叫，手一滑，就给它放走了。神奇的是接下来一整个月他捕鱼都满载而归，甚至无聊时还有虎鲸海豚来表演节目。
她回复：那是何罗，《山海经》里写着呢。不过传到现在就是八爪鱼了，地摊上那种，铁板烤的，放辣椒孜然。”
……
苏清圆一刷就刷了一天，再抬头天空就黑了。他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重新回头检视了一下，发现她的发帖时间非常混乱，有时候甚至一整个月都在线，两次浏览间隔不超过五个小时。
单看这个时间对方简直就是一个热爱灵异神怪故事的重度网瘾少女。
然而她的众多足迹中还夹杂着这样的评论。“睡不着”“好无聊”“这床不好睡呀”。
苏清圆合理推测对方大概有些睡眠障碍。
~
银灰色的跑车飞速行驶，广告牌，指示灯从两侧飞速划过，司机技巧纯熟得开着车，并在等红灯时关掉音乐。他给林燎开车开久了，能从对方“鲜有异样”的脸上，推测出她的心情。
林燎并不是冷酷的人，实际上她相当温和，连唇角也总是带着浅淡的弧度。但她绝不会给人一种“好相处”的错觉，分明身材并不高大强壮，可眼神捎过来的时候，距离感就自然产生了。
林总此刻大抵心情不太好。司机一边推测一边想最近来面谈的新人都不能让她满意。为什么要如此执着的找来找去呢？可以直接从别的公司挖现成的嘛。
林燎在办公位坐下，助理立即带了市场部来汇报，根据他们的综合评估，王子西的青春校园剧最好还是暑假播放，现在放只怕要赔。林燎对此不置可否，甚至完全不像有兴趣的样子，只是抬眼看着窗外。
“纪录片还在拍？”
“是，趁着寒假，刚好可以采访到学生。”
“行吧。”
林燎挥挥手示意他们走人，甚至没有催进度。这是不少人喜欢来时代风华工作的原因之一，老板佛系的很，从上到下都不卷。公司规模不算顶大，但目前人员饱和，无人离职。
咪咪端着一只精美的杯子走进来，告诉她苏旭歌正式解约了。
林燎没什么反应，她现在根本不在乎什么作品，艺人，她关心的只有自己的睡眠。
面前的杯子极为精美，有钻石似的剔透，在拍卖会上拍出上千万的高价，然而此刻这杯子里装的是平平无奇白开水。
林燎曾经也酷爱咖啡，酒精，各种果味饮料，但时间一长，返璞归真，还是喜欢凉白开。
简单浏览了一下最近报上来的项目，林燎准备再回别墅努力一把看能不能睡着。
咪咪刚去做了新人面试，回来的时候，被一个黑衣程序员拦路，“昨儿有个小帅哥找过来，应该是毛遂自荐的新人，您要不要把他也叫来面试一下。”他把纸条递过去，咪咪一看，轻轻笑了：“这可不是什么新艺人”。
这是林总的安眠药。
“妈咪酱，那个小可爱忍不住来找你了哎，我还以为他能多坚持几天，看来定性也不怎么样。”
“已经算不错了”林燎双手抱胸，姿势随意：“这个年纪的少年，正是对异性好奇心旺盛的时候，他们关注女人，说到底只考虑对方是否合乎自己胃口，是否能跟自己睡觉。怜惜，佩服，钟情，种种因素最终都指向于性，如果没有，那要么极老实，要么所图更大。”
“苏清圆是哪一种？”
“我不知道他图什么，但我知道他看着是听话的乖学生，其实极不老实，而且并不容易摆平。”
林燎各色人等接触多了，见过的猪跑能举办一次马拉松盛会。苏清圆，他想要的东西，她不会给他，并且还觉得可笑。
“那您要去找他吗？”
“我更倾向于要他来找我。”大约是情绪不好，林燎的笑里带了一点点冷：“我的符咒保护了他一次，也该收点利息了。”
睡梦中的苏清圆被一阵奇异的燥热惊醒，他浑身虚软，却有莫名的膨胀感，他一开始以为是飞蛾扑到身上的毒素又发作了，但后来发现不是。他翻身，扭动，裹紧了被子，惊讶的发现此刻自己竟然无比渴望拥抱，渴望水，渴望更深程度的刺激和安抚。
他到浴室打开花洒，将自己浇了个精透，但这水并没有让他好过，汩汩细流，好像是烫的，让他皮肤灼热，发红发软，身体里的焦灼和干涸却愈发明显。
他几乎要疯了，冲出浴室，软倒在床上，吃力的抓起手机，发现现在才午夜两点。
他无比后悔自己删掉微信的冲动，再次登录论坛，却依然没有收到那个疑似林燎的神秘人的回复。
明天，苏清圆崩溃的把身体团成一团，明天我一定要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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