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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杏见旁边的少女一直郁郁寡欢，像是有心事一般，她忍了许久，终于开口说道：“若是姑娘想知道，我会告诉你的。”
汤宝儿回过神来，抬头对上她的眼睛，哑然失笑：“娘既然不想我知道，我还是不为难你的好。”
汤宝儿带着香杏回了院儿里，二人坐在院里的树下，吃着茶，聊着天。
许久没有感受到安逸闲暇了，汤宝儿靠着椅背，手里捧着一杯茶，看着院子里的景色，她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香杏低头喝了一口茶水，她看着少女，含笑问道：“姑娘现在来月信时还腹痛吗？”
汤宝儿侧目看她：“偶有，但已经不怎么痛了，多亏了你帮我调理。”
“不过......”她迟疑道：“每次月信将至时，这儿......总是有些胀痛。”
她低头看着自己鼓鼓囊囊的身前，一脸苦闷：“走路走快了都不行......总之有时真真是疼得厉害。”
香杏笑着放下茶杯：“若实在疼得厉害，姑娘自己可以揉揉，缓解缓解。”
“这段时日，不少人家上门提亲，姑娘怎么看？”她支着下巴看着少女：“其中不乏优秀的青年才俊，姑娘可有看入眼的？”
汤宝儿：“我不想嫁人，只想守着铺子，守着娘就好。”
香杏说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姑娘总是要嫁人的。”
“先这样吧。”汤宝儿打了个哈欠，眼尾晕开一抹浅红：“等到实在是逃不过去的时候，再说嫁人的事。”
香杏看着她，问：“那姑娘倾慕什么样的男子？”
“我......”汤宝儿一时语塞，她脑海里浮现出一抹模糊的身影：“嗯.....我不喜欢魁梧的......不喜欢肤黑的，不喜欢粗鄙的，不喜欢矮的。”
香杏挑眉：“那姑娘是喜欢身量高如松竹的，肤如白雪的，文雅的。”
汤宝儿扶额：“倒也不是肤白如雪......”
她又捧着脸，怅然道：“嫁人并非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有的人嫁了人，不仅日子没有变好，甚至连性命都丢了。”
香杏没有说话，又听对方继续说道：“若是侥幸不死，也必定在高墙大院里，或与人勾心斗角，迷失在弯弯绕绕的内宅当中，或不得丈夫喜爱，无趣木讷过完一生，我可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她抬头看着头顶的枝繁叶茂，嘴角弯弯：“现在的日子挺好的，我很喜欢，无拘无束，自在快活。”
香杏见她茶杯空了，便提壶给她倒满茶水，笑着揶揄：“姑娘不是日日嫌累？这样的日子，哪里快活了？”
“这......许是累死累活的快活吧。”汤宝儿笑笑：“纵然累死累活，可我依旧不想嫁人。”
“你说得不错，姑娘都是要嫁人的。”
她看向院儿里的郁郁葱葱，眉目清朗：“那便到了非如此不可的一日再说吧。”
二人在院里说说笑笑，很快日头西斜。
“你要不要随我去石见巷看看？”汤宝儿兴致勃勃说道：“我在那边有一处小院儿，我让人分两半辟了出来，养些猫猫狗狗什么的。”
香杏咂舌：“那院子不小吧？这到底是养了多少？”
少女莞尔：“你这么一说，那是养了挺多的，都是街上巷里的流浪猫狗，我全带回去了，死在外面，挺可怜的。”
“要不要去看看？”
.......
石见巷离明柳街不远，不多时，汤家的马车在巷内的一处宅门前停下。
“这么多猫狗，你是不是还雇了人每日打理？”香杏下了马车来，她抬头看了一眼院墙：“这宅子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汤宝儿：“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宅子被分成左右两边，左猫右狗，且有专人打理照看，宅子一片温馨祥和之象。
逛完之后，汤宝儿领着香杏去了酒楼吃饭。
“我记得你不喜欢狗。”等菜上桌的间隙，香杏端起茶杯在手里晃了晃：“应是幼时被狗吓过的缘故，你都不拿正眼看狗。”
汤宝儿轻咳了一声：“是不太喜欢狗，但它和猫一样，都是无家可归，做都做的，何必在意是猫是狗。”
她抓了一把瓜子儿嗑着：“你一会子做什么去？”
“去药铺转转。”香杏想了想，说道：“我准备拜个师父。”
悬壶堂的大夫会的东西都交给她了，但她想多学一点，这样，能医治的人就能更多一点。
汤宝儿颔首：“我也替你留意着。”
“姑娘一会儿去做什么？”香杏往窗外看了看：“天色尚早，吃了饭之后天也没黑，姑娘可以去逛逛，好不容易得了闲。”
汤宝儿却摇头道：“哪里得闲了，一会子我还得去金玉楼看看，听说阿燕和盈盈打了一架，我得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她嘴里的阿燕、盈盈是金玉楼新雇来的伙计。
香杏：“姑娘放着家世清白的姑娘不用，作甚要雇这些孤女，她们性子古怪难管教，怕是费了你不少心力。”
汤宝儿微微一笑：“瞧着她们可怜，雇了便雇了，多花些精力去管教便是。”
香杏忽然哂笑：“这样说来，我也是孤女，若不是姑娘心善，我早就被人打死了。”
“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汤宝儿拧眉：“你如今在庐州，也是小有名气的大夫了，不少人都夸你妙手回春，怕是今后的悬壶堂，得你去坐诊才是。”
见她面色不太好，香杏连忙说道：“我不过随口一说，姑娘莫恼。”
“今后莫再要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
“我听姑娘的。”
这日清晨，汤宝儿从铺子上回来，身上似乎还沾染着露水的潮意。
她准备去老太太院儿里坐坐，听说老太太情况不太好，大夫说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
刚走上抄手游廊，汤宝儿便与汤植姝迎面碰上了。
“大姐姐。”她颔首道了一声好便要与人擦肩而过。
这时，汤植姝倏地开口：“四妹妹真是威风啊，直教人羡煞不已。”
她话语中带着难以忽视的嘲意，汤宝儿眉头紧锁，旋身看她：“大姐姐这是什么话？我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汤植姝冷笑一声，睨着她：“你可是庐州出了名的人物，怎么会听不懂我说的什么呢。”
“你若是没什么事做，何不帮衬帮衬家里，莫名其妙来对我说这些做什么？”
汤宝儿每日为了铺子上的事到处奔波，累得难受。这一大早又听汤植姝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心里“唰”地窜起一股火来。
她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补充说道：“我听说你的婚事已经提上了日程，既是如此，你安心待嫁便是，何苦寻我的晦气？”
“我寻你的晦气？”汤植姝一脸莫名的笑：“我哪儿敢寻你的晦气。”
她实在是无理取闹，汤宝儿不欲与她纠缠，提步欲离去，谁知她又幽幽开口——
“这么多人上门提亲，你心里想必已经乐开了花，是也不是？毕竟有这么多青年才俊供你挑选，不像我......”
汤宝儿忍无可忍，她猛地回过头来，瞪着汤植姝，厉声说道：“你要是实在没事干，就去服侍老太太去！你不好开这个口，我替你开，如何？”
老太太一身病，脾气古怪得很，动不动就打人骂人，汤植姝躲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凑上去。
她幽幽看着汤宝儿，没再说话了。
-
汤宝儿刚从老太太房里出来，便遇见了曹氏。
“二伯母。”她站在门口，看着曹氏说道：“老太太又睡下了，您还是晚些来吧。”
曹氏一惊：“又睡下了？”
她眼珠转了转，像是在合计什么事。
“既是老太太睡下了，那我就不叨扰了，晚些时候再来陪她说会子话。”
曹氏看着眼前的少女，面上的笑意明盛了两分，她搂过汤宝儿的手臂，同她一齐往外走去：“宝丫头，最近你们三房那边的进项如何？”
没由来的，她语气莫名亲热。
汤宝儿摸不着头脑，却也如实说道：“不太好，田庄那边几乎没有进项，还损失了不少，铺子的进项都挪去填那边的坑了。”
曹氏脸上的笑一下就垮下来了。
“怎么了？”汤宝儿见她如此，便关心问道：“可是二房铺子上出了什么事？”
“你是不知道。”曹氏像是逮着了人了，噼里啪啦把心里的苦水都倒了个干净。
“老太太这里就是个无底洞，二郎、三郎那里也离不了银子，二娘还好，三娘是个病秧子，平日里的药钱都只多不少，眼瞧着大娘要出嫁了，嫁妆的事还没有着落，可是愁死我了。”
汤宝儿错愕：“如今府上已经这么难了吗？我听说二房那边的进项还是十分不错的。”
曹氏摇头：“你只看到进项，没看到支出去的。”
汤宝儿没接话，她看着突然变得阴沉的天色，心里多了两分阴霾。
“罢了，我再想想法子吧。”曹氏抽回手，一脸烦闷。
过了几日，汤宝儿在铺子上处理事宜时，丁香仓皇而入：“姑娘，不好了！府上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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