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长安》转载请注明来源:三零中文网sanlingzw.com
夏日炎炎,连吹来的风都带着闷热之气。
月影台上,绿柳垂丝,李夫人凭栏而坐,轻摇小扇,魅惑天成。
“陛下这几日心绪焦躁,可是连我都受冷落了呢……”
李延年一袭薄衫,迎风而立:“听闻陛下贬了霍去病到武威,卫氏这座大山,咱们总算是撬动了一角……”
李夫人轻笑,眼波流转:“但这远远不够……”
李延年笑得自得:“妹妹放心,为兄自有后招。漠北大战广利曾随军出征,从匈奴俘虏处,听得一些秘闻……当年匈奴自知回天乏术,便在大漠各个水源处,埋了得瘟疫而死的牲畜尸体。有些部落即将投降时,甚至直接将药喂给了牲畜,就等着汉军宰杀来吃……”
李夫人柳眉微皱:“随军者甚众,为何过了两年,却不曾听闻士兵有恙?”
李延年走至她身边悠然坐下:“这法子是他们走投无路、一时冲动所想,后来又考虑这样却害得自己也活不成,于是这帮蛮人又大动干戈,把那水源处的尸体挖了出来。恐怕是这原因才让得病者少了许多……”
他眼中一狠,说出的话竟带着丝丝凉意:“但喂了药的牲畜,就无力挽回了……整个汉军中,就地取粮可是霍去病的独特作风,漠北一仗,他吃进肚里的病菌可不在少数。如今只差一味药引了。”
李夫人不解:“哥哥又在故弄玄虚!”
“广利从俘虏处得到一秘药,有催化、加速病理之效。他原本只是想用于风月场所,如今这药显然有了更好的用处……”
李夫人以手托腮,竟有些少女般的天真:“这送药人,必须得是他亲近的,就算事后陛下知道,也舍不得追查、只能不了了之的……”
冠军侯府内,小霍已经在房中喝了一下午的酒。烈日炎炎,窗外的黄鹂唧唧喳喳叫着。
卫青推门而入,只见小霍已醉倒在了桌上。卫青深叹口气,缓缓走至他身旁坐下。
“去病……”卫青静静看着趴在桌上的小霍,良久才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小霍抬起了头,脸上已被泪水沾湿。他两手胡乱抹了把脸,看着卫青竟有些尴尬。
“你在大殿上不是挺有理的吗?舌战群雄,连陛下都敢顶撞。现在却缩在这里喝闷酒,又是何故?”
小霍负气地将头扭向一边:“舅舅想骂就骂吧,反正以后再也骂不到了!”
“你呀!”卫青心中一紧,重重将他的头按向怀中。
小霍这下可是再也忍不了,抱着卫青呜呜哭起来。
卫青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拍着小霍的肩膀,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每次这孩子受了委屈,无论在外面表现的多倔强,回到家里总会一头钻进他怀中大哭。卫青无奈笑笑,揉了揉他的头:“去病,舅舅知道你委屈……但陛下罚你,却是应当,你这次真是太冲动了!”
小霍埋在卫青的怀中,眼中的泪水早将卫青的衣衫沾湿。他闷闷说道:“舅舅我错了……李敢有罪,却不至死,他倒下那一刻我已经后悔了……我只是……”他咬咬牙,坐直身子,眼中尽是不屑与不甘:“我只是看不惯那帮势利小人趁机打压我们!舅舅,去病问你:咱们这万户侯,难道不是我们一仗一仗、洒着热血、拼着性命打下来的吗?为何在他们眼中,我们却还是佞幸般的存在?”
“人生在世,有些事情必须得承受。只要我们无愧于心,就不必在意他人言辞。”卫青重斟了杯酒,一饮而尽:“明日舅舅来送你……”
月上柳梢头,孤影独憔悴。卫青走后,小霍仍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他脑中混混沌沌,此刻却怔怔望着那打开的窗户出神:小狐狸,两年前你就是从这里走的,我等你那么久,你竟再也不回来了吗?
“吱”的一声轻响,一抹倩影闪身而入。小霍努力睁眼,仍是看不清来者何人。
“表哥……”卫长的怀中抱着醒酒汤,她在门口犹豫了良久,直至小霍又趴到了桌上人事不省,她才轻轻走到了他身旁。
月色如水,透窗而来,竟将整个房间笼上了一层迷离。卫长痴痴看着月光下的小霍,她轻咬了唇,从袖中拿出一粒红丸放入了汤内。缓缓搅着汤,今日一幕又浮现于她眼前。
未央宫花园内,她正因小霍被贬一事忧思难遣,却见李夫人袅袅而至,一番言语说得她心神荡漾:“冠军侯此时正在风口浪尖,陛下遣他去武威也是在护他。只是这天高路远,归期不定,听闻塞外女子热情奔放,冠军侯年轻俊美,这一去怕是有不少美人投怀送抱吧……公主若真心爱慕,我倒有一法。你们青梅竹马只是缺少了这一催化剂而已……况且若木已成舟,他就是驸马了,陛下纵然生气,也不会狠心责罚的……”
卫长将小霍揽在怀中,温柔地给他喂汤:“表哥,你醉成这样,多喝点醒酒汤,夜里才能睡得好……”
小霍头疼欲裂,他微微睁眼,见是卫长,便乖乖听了话,任她一勺一勺地喂着……
窗外的黄鹂叽叽喳喳,叫得他心烦意乱。他浑身燥热,不耐地推开身边人,想到窗边去透透风。可是卫长却扑入了他怀里,任他如何推拒,只觉得怀里的人儿越靠越紧。
夏季的衣衫本就单薄,几番拉扯下,卫长已是衣衫半解,面上含羞。小霍狠抽了自己一耳光,喃喃道:“我竟如此混账,做了这样的怪梦……”
卫长轻抚他的脸,眼中是晶莹泪光:“我是自愿的……表哥……”
一张红唇温柔地贴上,卫长隔着薄衫抚摸着他,纤手所到之处激得他尽是颤栗。他脑中轰然炸裂,一双眼睛迷离地看着怀中的女子,终是俯下身去,与之紧密相拥……
月色皎洁,迷离月光下,白光闪过,现出一个婀娜曼妙的女子。她的眼中含着七分欣喜,三分胆怯。她在大漠苦修了两年,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回到这里!
“等我从漠北回来,你变成个小丫头,陪我左右如何?”
白瑾拾级而上到了门前。她轻轻的推门,只觉心跳得厉害。
他现在不知睡没睡?两年未见,他还记得当时的承诺吗?若是,我化的这个人形他不喜欢怎么办?
房内并未点灯,那莹莹的的月光顷洒进来,却让整个房间清晰可辨。
白瑾轻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素手抚过的每一处,似乎都还带着那人的体温。她目光逡巡着,并未看到小霍,她还在疑惑,却听得内室中似有动静。她抿嘴一笑,便轻手轻脚走了过去……
床幔轻摇,那张她曾经睡了三年的床上,她朝思暮想的那人,正与一个女子赤身交缠。
白瑾有些无措,她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撞到一旁的桌子。她茫然站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张口喊他。这个名字两年来她在心中念了无数遍,可眼下她竟无论如何也念不出口了。
层层的乌云遮在夜空中,将月光也染得朦胧阴郁。
夏雨来得突然,噼里啪啦砸下来,无半分柔情。
白瑾坐在屋檐上,长发早已被雨水打湿,紧贴着她的秀脸。她缩着身体,整个人在雨中瑟瑟发抖。到了此时,她才终于明白,月姬那日在狐奴水边撞见白儿和薛然时,会有多么绝望和痛苦。
“做人……还不如做狐狸呢……起码那时,下雪了,你还会抱抱我……”
那时,明月皎洁,雪落无声。她窝在他怀里,听他细细讲着曾经的往事。纵然外面大雪纷飞,可她却幸福得想流泪。她孤单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可以伴自己一生的人!她还记得他沾着雪屑的睫毛,还记得自己曾悄悄对他说:我不会再让你孤单……
曾经的一点一滴,在这凄凉雨夜,都变成了让人心肝俱裂的毒酒,丝丝毫毫、密密麻麻,侵蚀着她的心……
天光渐现,雨仍哗啦啦地下着。白瑾紧了紧已然湿透的衣衫,颤巍巍从屋檐上站起。她望了眼下方的冠军侯府,嘴边牵出一丝苦笑:霍去病,你骗我……长安城的月亮,一点都没有大漠美。
我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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