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揭短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冲过来的老长辈五爷爷叫停,见众人安静下来,五爷爷冷哼一声,看向江似月清了清嗓子,说:“你姑婆她们确实不对,应该和你讲声对不起,但是——”
江似月嗤笑,加了但是的道歉,听了只会膈应人。
直直撞开一条路,头也不回地朝家走。
没理会身后窸窸窣窣的议论,和周虹的喊声,江似月憋着一口气,快步往家里走。
关上了小房间的门,黑暗瞬间包裹了自己,静静地坐在床上,摁了一下手机左侧,屏幕亮了,锁屏的正中间是时间。
凌晨两点,已经是新一天的伊始。
放弃了点开微信的想法,收了力,虚虚地握着手机。
三十秒的常亮很快过去,房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这像是某种开关,难以言喻的疲惫蜂拥而至。
叹息声冗长而缓慢,一道接着一道,没个尽头,除了这种方式,也想不到其他排解郁气的方法。
不出意外的话,等会儿还有来自周虹的教育。
16岁那年,读高二,回乡下过年,因为不认识人,所以不会称呼,周虹不告诉自己,反而看着自己,沉默过后,便是周虹的谩骂。
当时说的话记不太清了,大抵是没教养、蠢、上不来台面之类的,那嫌弃的语气和神态好像自己犯了无法弥补的弥天大错一样。
从那之后江似月就知道,周虹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砰砰——!砰砰……”猛烈的敲门声响起,沉浸在过往中的江似月被唤醒。敲门声没持续多久,门被从外面推开。
“我喊死你了,你都等我一下。”周虹冲进来,开了灯,不到5瓦的灯泡,有等于没有。
“没听到。”江似月别过眼,揉了揉眉心。
“我说你也是,那群老不死的东西,你和她们计较什么?”侧边塌陷了一点,周虹的声音由远到近,“这些老背时,敢这么说我女子,明天我不和她们干架才怪!”
江似月低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外。
周虹气氛的声音还在继续,“你也是,就让他们骂,你喊下我会死?嘴巴又笨,你能骂赢她们?这种事你不求助你老妈你等什么?”
平静的心闪过一缕波澜,江似月鼻尖一酸,喉咙冒起涩意,周虹的话和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哑声道:“没看到你在哪儿。”
“你不晓得喊?”周虹说完,勾手将她揽进怀里,如此陌生的动作,江似月身体一僵,任由她抱着。
过了一会儿,周虹说:“算了,你这个闷性格我也知道,整天声不作气不出的,憋得很,走,回去去,帮你骂回来!”
也许,周虹不是不喜欢自己,只是太喜欢江铃灵,江铃灵不在的时候,自己也能被看到。
又回到了办丧礼的地方,众人还聚在一起,看见她们后,纷纷错开视线,周虹拽着她强势地挤了进去。
众人见她们,一反常态,纷纷喜笑颜开。
“虹姐、似月娃儿,刚才的事对不起了哈,我们也是不晓得,要是晓得你女子嫁了那么好的人,我们肯定不会乱说话。”
“是呢是呢!我们都不晓得数,听说你女婿厉害得很,给我孩子安排个工作可以不。”
“云京医院技术是不是很好?我老头子想去体检,你女婿那么厉害,能不能安排个门道?”
“……”
恭维的话一环接着一环,江似月听着,心里涌起不详的预感,偏头看着周虹,果然她喜笑颜开的。
“哎哟,似月懂事,没和你们这些长辈计较,我那个女婿……”
心里窜起一阵无名火,强烈的被欺骗感涌上,看着周虹八成为假的吹嘘,眼睛酸涩,凉风一吹,干痛干痛的。
许久,她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道:“对不起有什么用?只知道动嘴皮子。”后半句看向了周虹,她眼里全是不满,似乎在质问自己为什么不配合。
她后悔那一时的心软,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周虹大声喊:“走!你要走哪儿去!脾气大得很!给你脸了?!”
江似月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脚下的步子加快。
……
被子全然罩住头,江似月剧烈的喘息着,眼前一阵阵眩晕,眼睛又干又痛,却一滴眼泪都没流出来。
心里除了悲伤之外,慢慢的都是恨,恨刚才为什么停了周虹的话,以为她真的会给自己讨回公道。
周虹明明一直讨厌自己的敏感。
一夜浅眠,乡下的清早,鸡鸣便是最好的闹钟,迷迷糊糊地起床,脚踩在地上,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昨天拖鞋不知道丢去了哪儿,这会儿干脆打着赤脚出门。
大门推开,打了一半的哈欠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
烟雾蒙蒙中,赵延穿着黑色单衫,袖子随意地挽起到小臂处,面色有些白,朦朦胧胧的,像是没睡醒臆想出来的幻梦。
清亮的风吹过,只穿了一件短袖的江似月打了个哆嗦,雾中,赵延好看的眉眼微皱。
“怎么又不穿鞋?”
清润的嗓音一响起,江似月确定不是梦境,赵延确确实实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大眼睛里全然是不知所措,“你怎么来了?飞机吗?”不等赵延说话,又沉声道:“我妈给你打的电话?”
“嗯,开车。”赵延点头。
江似月瞠目,看着他眼下的一圈青黑,心里划过一丝心疼,烦躁地抓了下头发,手被赵延牵起,他自然地往里走。
乡下的房子很久没人回来,空气里弥漫着极淡的尘土味,怕他露出嫌弃的表情,心里忐忑又紧张,想了想,说:“你要休息吗?我先给你收拾一下吧。”
“不用。”赵延淡声拒绝,在两间房间前停下,“哪间是你的?”
江似月指了房间,看着他迈进门的背影,心里的紧张达到顶峰,抓着他的手不自觉地扣紧。
“灯在哪里?”
“啊?哦。”江似月快步走上前,把房间的灯打开,灯光很模糊,连脸都照不清楚,不由局促道:“有些暗。”
“嗯,没关系。”赵延眼神偏向了别处,江似月心突突地跳着,抓着他的手往外走,“我们还是出去说吧。”
向内的力道拉住了她,身后传来赵延无奈地声音,“这里很好,不要再折腾。把鞋和外套穿了。”他弯腰,把鞋放在她面前。
从始至终,赵延神色都非常自然,没有任何一丝嫌弃,仿佛这里和云京的家一样。
迟疑了两秒,江似月坐在床沿上,弯腰穿鞋,“这种小事你用不着来的,我妈……你也可以拒绝她。”
赵延一个连高级晚宴都厌恶的人,这种仪式更加繁琐的传统丧礼,他估计更接受不来。而且赵延估计也会被发一条白帕子,这样东西……无法想象它戴在赵延头上的模样。
“我来这儿,不是因为丧礼。”
“那是什么。”江似月停下系鞋带的动作,好奇地抬头看他。
赵延嘴角极快地扬了一下,走了两步在她面前蹲下,手拿起另一只鞋子,拆好鞋带后替她穿好,慢斯条理地系着鞋带,“抓一个离家出走的人。”
江似月杏眸溜圆,这该不会是说自己吧?
蹲着的赵延抬头,扬眉看着她,“江似月,你昨天怎么和我说来着?在朋友家安慰失恋的朋友。”系好鞋带后,赵延依旧蹲着同她对视,双手随意放在膝上,眼神饶有兴味。
“我——”江似月噤声,她完美地忘了昨天自己找的借口,“我是觉得这家也不亲,你没必要来!”
赵延收了笑,漆黑的眼眸静静直勾勾地盯着,“离家出走也没关系。”
“没有!”江似月急了,“不是离家出走,真的是觉得没必要告诉你,我自己也不想来,真的!我妈她非逼着我,不然我肯定不来!”
“那天我误会了你,是我的问题。”赵延握住她急切地手,慢慢地说:“你有任性闹脾气的权利。”
心中某处好像被击中,江似月唇轻轻颤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复他。
应该笑着说自己没那么矫情吗?
说服力太低。
还是发一个更大的脾气,来验证一下他这话的真实性?
好像也没必要。
可是……可是……心里涌上来一丝气,气他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让自己两难的话,愤怒之下,江似月推了他一把。
赵延扶着墙稳住,脸上没有丝毫不耐,极其诚恳地说;“对不起,我的错,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呢?”来之前他在群里问了孙尧和周岩等人,大家的都说送包和珠宝能搞定,试探性地问:“包还是珠宝?其他的也行。”
两个选项自己都不喜欢,江似月撇嘴,眼里有雾气弥漫,委屈道:“不要,你……”
“会选。”赵延打断她,“一下挑了个最贵的。”
“不是,我——”
赵延勾住她的肩,嘴唇贴了上去,成功堵住她接下来的话。
他应该在外面站了很久,唇凉凉的,舌尖探入后,便是强烈的热,江似月第一反应就是后撤,赵延扣住她,加深了这个吻。
在失去意识前,赵延终于松开了她,嘴角轻扬,唇上泛着可疑的水光。
晕晕乎乎的脑子很难再思考别的东西,踌躇了几秒,江似月抓紧说:“……我还没原谅你呢!”
“嗯。”赵延作思考状,随后认真地说:“送你一篇论文怎么样?”
“嘶——”江似月僵在原地,纯粹是被吓得,泼天的富贵突然到了自己头上,有点儿目眩。
赵延继续加码,“两篇?”
谁能拒绝两篇核心的诱惑?江似月从床上下来,踮脚吻上他的唇。
她很少主动,贴了一会儿后,认真思考下一步的动作,随后,赵延抓着她的腰往里一带,强势地夺回了主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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