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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芽人体态恐怖，嘴内蹦出杉树，杵进了土壤里，一霎拔不出来，像交错斜伫的栅栏，拦住了沈务的去路。他们不得动弹，只得眼睛转动，死死盯着体态完好的沈务，眼中嫉妒增生。
“罪过。”一符隅收鞘，她缓身微低，倏的蹬脚，步伐轻盈，踩斜伫的杉树穿梭，朝尸间娃娃飞奔而去。
身后发芽人袭击周覃，斧子劈在杉树上，树未断而发芽人倒。阿材喉间堵塞，说不出话，像是有异物钻出，他害怕极了，拖着残缺不全的身子，拉住了周覃的裤脚，乞怜的目光昂望着他。
“发芽人？”周覃低看了他一眼，那双狭长的眸子，已是布满红丝，是有中苦命粉之兆。他却不慌，扯下了斧子，将脚边阿材拎起，在他口内生出异物，冒了黑笋，便是砸下一斧，断了杉树长势。
口内异物冒血，黑乎乎的流了一地，异物一空，阿材干呕着，活了过来，“谢……谢……”，周覃愣了一下，将他放地，朝沈务追了去。
他是还未赶到，面前发芽人目眶欲裂，交错斜伫间，漫来燎原的火光。地面似一张易燃的宣纸，大火一铺，便是黑烟四起。地面被烧穿了，周覃砍着发芽人，躲避着发芽人，紧赶慢赶，还是未能找到沈务。
心空的焦急感涌来，他目下猩红，手里的斧子一刹碎了，吓得树下少年一惊，抱紧了头：“贵、贵人……我没有发病……”话都说不清了，只怕像斧子一样，被周覃捏死。
“有没有看见一名白衣女子，从此处路过？”周覃忍下戾气，把少年从树下拉出，发芽人被烧倒，轰然落在了少年呆过的树下。
少年瑟瑟发抖，双手垂落腿侧，目光骇然看向一处：“见过，至、至此路过去。”周覃抬步离开，少年惶然跟上，“贵、贵人，那里娃娃发疯，吃人的，您、您别过去，危险。”他眼眶湿润，似要吓哭声。
“嗯，我也快疯了。”周覃戾气暴涨，一脚踹开了发芽人。发芽人一倒，面前地穿孔，一霎显露了出来。
沈务蹲在火泊之中，白色衣物已然烧焦，她双手捧火，面无表情，蓦然回首，丹凤眼冷漠淡薄，一眼瞧见了周覃，瞳孔颤动。
地面烧尽，黑色杉树，绿色杉树，红色火光，皆是覆灭。周覃躺在大石貌上，昏死了过去。石貌凹陷，遍地骷髅骨和腐尸，脊柱像弯曲的蜈蚣，颈椎像大嘴的傻娃娃，骶骨像只尾巴短巧的扑腾蛾子……
“贵、贵人，有鬼。”石貌长树，树上黑色杉枝，枝尖锐利，穿透了数具尸体，尸挂枝头，石貌上淌血。这模样，像极了挂树的黑天娃娃。
少年本是昏死，幸得面前书生救他，得以醒来。醒来之后，却见一白面书生，官帽雪白，面目妖异，尤其是瞳孔，乃是双瞳，但生的俊秀，也是鬼中一绝。
“殿下……臣退了。”此人正是管忞，他声色低哑，不看少年，恭身行礼，朝黑暗里隐退。像是怕光的鬼，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怪不得少年怕他，朝沈务一旁躲去。
“管忞。”沈务坐在石貌上，怀里抱着周覃，看着黑暗中的人影，“多谢。”
人影不语，消失在了黑暗里。
“小女沈氏，公子贵姓？”沈务朝少年笑笑，手指抬起周覃的脸，抚开他的眼皮，那红丝已是退了许些，再休整片刻，就能醒了。
“贵人，我姓徐，单名一个良字。”少年蹲在沈务旁侧，看着她怀中周覃，“刚才幸得贵人搭救，我才活了下来，实在感激不尽。”
“我看你年岁不大，似与我相仿，叫贵人客气了，你若不嫌，便唤我小沈吧。”沈务顺着周覃的发，眸光偏了偏，看见了徐良袖中折扇一角，眸光顿变。
“怎敢……”徐良撩开袖口，拿出折扇，给周覃扇了扇风，“小、小沈，贵人何时能醒？”
看徐良殷勤，那把折扇出来，她眸光更深了：“刚清了毒，再等一时片刻，就能醒了。徐公子哪里人？”
“常黎国。”徐良难为情，捂嘴咳了咳，“惭愧。国小，经年战乱，根基不稳，小沈没听过，也属实正常。”
“常黎国……”沈务胸口一闷，琢磨过后，眼眶渐红。指下肩膀动了动，周覃转醒，迷糊睁眼，视线下得一人影，待清了，他冷漠的眸子，方才见笑，“以为我死了？”周覃伸手触碰她眼尾，低哄道：“公主，你若不吓我，我就死不了，别哭。”
“林子燃火，为何不跑？”沈务声音渐哑，抽了抽鼻子，“你若死了，我的聘礼，我讨何人要？”眼泪落他颊面，周覃笑了，手指抚她眼角。
“问我为何不跑吗？”周覃默了默，靠在她大腿上，手环住了她的腰，“公主，角伯之死，我心悸犹在，你若随它赴往，叫我如何苟活？要说残忍，是你。”他手臂紧了紧，声色低沉，“说好的聘礼，我会亲手交予你。”
“我……”沈务被他抱的一僵，眼泪净了，双颊羞红，“见笑了。”她朝徐良歉了一礼。
“无事，小沈，你们感情甚好。”徐良收扇笑了笑。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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