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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蹲下！”
“别歪头往旁边瞟！”
桃色ktv包厢门口，一撂男男女女都抱着头蹲在地上，衣服各异，头发也各异。
一个粉头发的年轻姑娘抬头，正好一个警察穿着便衣经过她，她扯着嗓子问：“我一没卖二没嫖，干嘛抓我，你们不讲道理！”
那警察好似已经习惯了他们这群人的胡搅蛮缠，黑着脸色：“有没有你们自己心里有数，等监控视频来！”
听到监控，这群蹲着的人面上都浮现出一片惨不忍睹的神色。
空口无凭，这群警察要是真的要以涉/黄罪带走他们，必须要拿出确切的证据，一旦这视频确凿了，他们今晚必须要去看管所关上一天了。
“这家ktv是黑漆花的，条子们真是越来越勇了，都敢直/捣大本营了。”有个蹲着的秃头男人还没暗自嘀咕一会，就被一个文件夹迎头打了一下，还是那个便衣警察。
“收起你那些不着调的诨称，”那便衣警察收回文件夹，一目十行地核对完文件夹上的人名，“有那个力气抱怨，不如想想今天晚上在看守所哪个角落里睡吧！”
这警察大步快走经过这一排人，进了隔壁的茶水间，希泽正一口一口地喝着茶，细看之下他动作有点局促，脸也有点红，那警察走过去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第一次扫/黄是这样，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希泽运气实在不算好，他分到的几间包厢都是带锁的，强行闯进去的后果自然是——一堆白花花的肉/体在面前疯狂窜动，男的拼命地护紧自己的裤腰带，女的看到有人闯进来了纷纷大声尖叫，左右疯跑找到个沙发底就要钻进去。
从小连三级片都没有看过的纯情小警察，被这满目的混乱冲击得有点凌乱，要知道他活了二十三年，就连姑娘的手都没有摸过，结果直接跳过了这一步看到了别人露出的身体，他当即就呆愣在原地了。
迫不得已躲到茶水间冷静的希泽鼻尖都是红的，他放下茶杯，坐正身子听着前辈的教诲，顺便接过他手上的文件夹，不禁有点疑惑，他摸了摸耳朵：“前辈，这里是ktv，为什么他们不去酒店？”
那前辈看到他的模样，轻轻一笑：“有的人喜欢这种刺激，而且他们以为在黑漆花的地盘就会安然无恙，所以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说着，他从裤腰处拿出一副钢制□□，扔给希泽。
“旁边那群人交给你看管了，多给你一副备用，遇到想闹事的人不用管直接上手铐，我去那边帮忙把监控从那个万金油经理手上抠出来。”
希泽精准地接过了手铐，他正色问道：“我听局长说，黑漆花的干部现在都在隔壁的红曲，要是鸽尾听到消息绕道过来了，我们该怎么做？”
那位警察也变得严肃起来，他趁离开之前抓紧喝了一杯水，提醒道：“鸽尾是桃色的老板，他来是迟早的事，但是局长已经在后门进入了红曲，想必现在对面也是一片慌乱，鸽尾回来估计还要绕很远的一段路，你守在这里，我们抓紧时间拿到桃色的监控。”
希泽也为了不浪费水，眨了好几下眼睛硬是把一次性水杯里的茶水喝完了，站起来的时候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
他抱着文件夹出去，外面稳稳当当蹲成一排的男男女女年纪都比他大，他因为过于不好意思，微微用文件夹遮住了自己的侧半张脸。
但是无意间露出的白净下颌，还有一晃而过的清亮眼睛还是被这群人捕捉到，一时间他们又窃窃私语开始嘀咕。
“这么年轻的条子还是第一次见。”
“长得真不错哦，哎哎当警察真是可惜了。”
“让这么个稚嫩小伙子过来看我们，是不是瞧不起人？”
眼看声音逐渐变大，希泽用文件夹拍了拍墙壁，轻声咳了一下，勉强提起音调，但是声音也很温润好听：“都安静一点。”
其实他虽然年轻，但毕竟警校毕业，身形模样摆在那里，面对年纪比他大、身形比他壮的男人都可以轻松制服，现在只是耐不住这些居委会大妈一样的审视目光，有点羞耻。
这一声装模作样显然没有任何作用。
“你看我就说他长得不错吧。”蹲着的一个女人跟她挨着的另一个女人轻声说道。
希泽：“......”
“咔嚓！”一道快门声把这副画面拍了下来，站在不远处的记者大叔拿出相机吐出来的底片。
他先是把底片拿在手上啧啧感叹了几句，觉得自己真是把这群迷途男女的表情抓拍到了精髓，转而又看向底片边缘的年轻警察，嘴里念念有词：“小泽啊，这张照片就留给你们贴在案情陈述书里，当做你第一次参与大型扫黄活动的纪念。”
希泽收下，还是有点害羞，动作很快地把底片装进了口袋：“大叔，工作时间就别开我玩笑了。”
已经成为警局特派的记者大叔晃悠着他的相机，从桃色ktv的大落地窗眺望对面一片灯红酒绿的红灯区：“哎，你们局长可真是会挑时间，这个时候黑漆花腹背受敌，你是赶上好日子了。”
希泽不解：“好日子？”
记者大叔好歹在海滨潜伏了数年，即使他本身是个不着调的，对形势却有着独特而严峻的认识，他悠悠道：“海上交易会那事发生后，不少海滨的黑手党都对黑漆花群起而攻，我们不是已经处理了好几起事故了吗？现在黑漆花的干部为了避这些争端保存实力来到红灯区这种掩人耳目的地方。”
“这种一片混乱的时候，谁也想不到你们警察局会突袭过来，算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而且现在他们活动受限，手脚现在也伸不过来，这次行动的结果估计会很漂亮，就看到时候黑漆花要拿什么态度来打发我们了。”
希泽也渐渐理解了，他垂着眼没思索片刻，嗓音清朗：“所以，我们现在是在趁火打劫？”
“没错，灵活游击，”记者大叔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对面前这排人指指点点，“再说了，我早就看这群人不顺眼了，海滨西区的风气就是被这群人带坏的，搞得我每次经过这里都害怕有人把我拉过去下药迷/奸，虽然我身材长相都很不错，但是万一对象是个男的呢，我下半辈子的清白不就毁了。”
以前带假胸穿长裙的伪娘气质又重新回到了他身上，希泽看他说话越来越离谱，赶紧在他被周围的死亡眼光射死之前把他推到茶水间：“大叔你别这样说了，你以前还卖盗版光碟，跟他们也差不多了。”
往事重提，他一说那些珍藏级别的限制版光碟，大叔就急忙闭了嘴，过了一会果然又没忍住：“小泽，要我说你就应该先看我那些光碟适应一下，不然今天也不会闹出愣在原地这种笑话。”
希泽忍无可忍，深吸一口气，啪嗒一声把门给关了。
*
周围都是一片嘈杂的人声，阿北推着阿南在往红曲后街走。
人□□织，阿北已经在包厢里面缴了枪，现在他两手空空，只希望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而阿南的枪也被黑漆花的人给扣了，他脸上充满犹疑，恨不得走一步三回头。
“听说警局已经来人了？”
阿北的肩膀被人撞了一下，他一直环视周围来确保安全，无暇顾及他，应付道：“刚刚夫人不都和我们一刀两断了吗，这是黑漆花的事，你别管。”
“可是......”阿南脚步停住，回过头来，五官看起来格外棱角分明，“这次情况跟以前不一样，外面有那么多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看着红曲，这种时候警局像是故意来找茬的。”
“无论他们是故意还是无意，都他妈跟你没关系，”阿北的火气也上来了，他放下推他的那双手，那双三白眼瞪着他，“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优柔寡断，还是你真就放不下那个女人。”
阿南用沉默回应了他。
阿北气不打一出来，用脚狠狠地往旁边的墙上蹬了几脚，这几脚带着十足的怒气，墙上顿时布满脏污的脚印。
“其他情况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是留下，后果绝对就是死路一条！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我的？！”
“我知道你担心我，”阿南语气沉着，真的试图说服他，“我只是觉得这种时候离开夫人，我可能会后悔。”
阿北面色变得激动，他伸出一根手指重重地点了点他：“后悔？！我告诉你，她都准备开枪杀你了，你竟然还为她担心？！你就是脑子不好，你缺根筋！”
他在阿南面前走了几圈，最后一摊手：“你想怎么样？”
阿南止住他晃动的身躯，直视着他的眼睛：“就算诗人查到图进那边，再借由图进查到我，如果我这时候消失不见，那么夫人肯定会受到怀疑，而且海滨都在暗自讨伐黑漆花，现在更是连警局都来红曲了，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要对夫人下手，她身边又没有人。”
“够了！”阿北十分暴躁地打断他，他也回视他，“为什么你总是在替别人考虑，你就不会为自己考虑吗？”
“夫人会受到黑漆花怎样的处理那都是她应得的！无论她现在怎么样以后怎么样都不关你的事！”
四处的人都在往跟他们相反的方向走，不少目光因为他们两人间的争论被吸引过来。
突然，一些熟悉的字眼落入阿北的耳中，他先是一怔然后反应过来抓住了旁边一人：“你刚刚说谁在往这边过来？！”
那被抓的也是一个黑手党，平时消息知道得快，他被抓之后明显瑟缩了一下，“诗人，他好像带了一些人，正打算经过对面的桃色直接进入这边。”
诗人这个名字的出现无意是踩中了阿南阿北两人的尾巴，两人都是浑身一惊，彼此对视的眼睛里都是不安。
诗人查到了图进，然后就立刻带人往红曲这边赶，这个兆头无论怎么看都非常危险。
阿北什么也不想管了，抓着阿南的胳膊就把他强行往出口那边带。
可是他的手才堪堪碰到门把手，后门就立刻被人粗暴踢开了，穿着制服的警察鱼贯而入。
“都别动，突击检查，给我蹲下！”
这一切来的太快，阿北都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阿南往自己身上靠了一下。
这一下不轻也不重，刚好攀着他的肩膀，头搁在了他的胸口，他听到阿南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阿北睁着眼睛，手伸出去准备顺势去接，但是阿南的手却重重地从他的胳膊上滑下去。
“南哥？”
他满目空白，却下意识地蹲下，把阿南跌下去的身躯牢牢地抱在怀中，手摸上背，摸到一片湿润。
颤抖的眼神落在了满手鲜红的血迹上，他顿时失控喊道：“南哥？！南哥！！”
阿北顺着这个角度，兀然抬头，看到二楼阳台处，一名黑漆花手下收起了消声手枪，正在转身离去，而旁边拐角的地方，一小片狐狸裘毛隐约闪过，他喉咙刹那哽住了，连脑子都快停止了运转。
诗人过来了，裟罗夫人刚刚没下成的杀手有了正当催化的理由，他南哥再次成为了被抛弃的替罪羊。
掌间的热意越来越汹涌，阿南艰难地回抱住他，大概是因为垂死之际，他双手用力地抓住阿北背后的衣物，感觉着自己身躯越来越冰冷，他凑到他耳边，呼吸很重，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阿北..........”
那枪正中心脏，来得悄无声息，周围奔走声和喊叫声混杂，大家都在应付突然出现的警察，几乎无人顾及角落里这两人的异样。
愤怒如热流不断在翻滚，而另一种浓重的悲伤又如凉水在浇灌，阿北被这一热一冷弄红了眼眶，奔三十走的大男人眼睛里盛满了泪，他不敢轻易动他：“南哥，你别说话了，我们去医院，我背你去医院........”
阿南垂下去的手逐渐变得惨白，脖颈间的青筋也悄然显现：“保护.........好........夫人.......”
阿北难受得就好像那一枪是射在他身上，他回想起化肥厂里阿南第一次为他出头，每次倒热水都不会忘了他一份，货物也是挑轻的给他搬，甚至一路照顾他照顾到了黑漆花，为他背后不知道摆平了多少件事。
他一直是个没出息的莽夫，这辈子也不知道怎么低下面子去真诚地感谢别人，可是他看着手腕上的牛皮手表沾上他南哥的血，一种即将失去重要东西的紧迫感四面八方地把他裹挟住了。
但是阿南这次却没回应他，他半阖着眼，目光就像以前无数次一样投向地面，这个男人就连死亡都是沉闷且木吶的。
阿北颤抖着抱住他僵硬的上半身，嘴巴张开又合上，最后也没吐出来一句话，最后他埋头到阿南的颈间，一滴滚烫的泪无声滑落。
很多人在他们身边蹲下，看到阿北满手的鲜血，都是神情大变一下子跌坐在地：“我靠，死人啦！”
*
与此同时，红曲对面的桃色，门口清一色带着墨镜的西装男人，诗人也摘了他的墨镜，顺手别在了自己的领口。
他眼角生得特别，不笑的时候成一条平整的线，能映出一片清棱棱的光，抬头看了一下头顶“桃色”两个字的招牌。
一踏进门，旁边蹲成一排的ktv服务员立刻眼睛发亮，纷纷伸头向这边注目。
在黑漆花，诗人的地位明显比鸽尾要高上一个级别，所以他们现在都不管老板来不来了，看到诗人跟看到救星一样。
诗人扫视一圈，忽略那些便衣警察投过来的视线，他问了一个离得近的服务员：“你们经理呢？”
那人唯唯诺诺地回了他一句：“在楼上。”
诗人转身就打算上楼，被旁边的警察拦住：“你干什么的？”
一时间，在桃色门口围观的普通民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算是黑漆花和警局的正面接触了。
可惜诗人的态度和他放在门口的那些手下一样毫无波动，他折了一下袖口，露出手背上那朵盛开的玫瑰纹身，华丽的声调同样无波无澜：“我找人有事，麻烦让一下。”
那警察颇为忌惮地看着门口乌泱泱的一群人，皱了一下眉：“这家ktv涉嫌容留卖/淫，调查期间不要进来。”
“涉嫌？拿到证据了吗？有人供述吗？违法交易的转账记录呢？”诗人对他微微一笑，有点百无禁忌的意思，“只是抓到人了而已，和这家ktv有什么关系，如果是群众自发举办的活动，现在你们应该无权干涉我对这家ktv的个人行为。”
他这些问题正中下怀——那边经理死咬监控不放，他们拿不到证据对这家ktv进行封锁。
那警察只能铁青着脸放下手，眼睁睁地看着他上楼。
而希泽刚好就在二楼楼梯拐角守着那群男男女女，正要起身给那边喊口渴的秃头大哥倒杯水，却迎面和诗人碰了个正着。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没了，进入裸奔阶段，想说句抱歉啦~~会努力日更的-这章明天会修改一边，今天一天帮四个舅舅烤肉，帮一个小姨带娃，走亲戚喝酒，身心俱疲在这种情况下写死阿南真的好对不起他啊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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