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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桑和邬子胥的房子赁在了一处,两所不大的院子挨着,江琅去的时候,柴桑正在睡午觉,鼾声震天响,外面的叩门声是一点都听不见。
江琅没让人打搅柴桑,公主府里柳碧书还不知道伤势如何,她紧赶着就回公主府去了。
一路上,谢致像是刻意和江琅保持着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但每一次江琅有意无意地回头去看,都能在半空中和谢致四目相对。
回公主府时,正值晚膳时分,谢致也没往内院多走一步,远远地朝江琅弯腰揖礼,一步都没往前,在原地目送着江琅走远后,才迟迟地离开。
江琅先去看了柳碧书,宫里来的太医说柳碧书伤得不轻,但好在没有性命之忧,要仔仔细细地养些时候,尤其这几日的夜里,若起了高烧,定要好生照料,半分差错都不能有。
虞萱听了这话,更是寸步不离,日夜守在柳碧书的床边,连陈盛钧几次偷偷来公主府,她都回绝不见。
陈盛钧叫苦不迭,想着虞萱是因为婚事恼了自己,愤愤不平地去了谢致的住处,想找谢致诉苦,更想让谢致给他支个办法。
陈盛钧一进大门,迎面走来三个十五六岁的小厮,列成一排,规规矩矩地往外走。
姜钦在小厮后面,不由得发愁:“陈公子来了?”
陈盛钧纳闷道:“我来寻镇抚使,伯清总算想着买小厮来洒扫侍奉了?我就说嘛!你们这锦衣卫的指挥使、镇抚使连着千户挤在这几间小房子里,本来就不成个体统了,院里连个持帚烧饭的都没有,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姜钦摆摆手:“什么呀!伯清是凡事自己做惯了,不要人伺候的,我和镇抚使也觉得别扭,就没买这些侍奉的人。谁知殿下前两日突然遣了四个小厮来,给我们使唤,哪是我们自己买的?”
“这不是好事儿吗?殿下她体恤你们辛苦,这怎么还往外赶呢?”
“别提了!他们在府上,我们出来进去的他们都在那行瞩目礼问好,我和伯清怎么住怎么别扭,捱了这几日,实在是忍不了了。家里有外人我们根本住不下去!这不,我领了这三个回公主府去,就是给殿下请罪,也不能再留他们了!”
陈盛钧乐了,他是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一日没人伺候就浑身难受,实在想不明白谭净三人心里怎么想的。
他指着三个小厮,反问道:“还一个呢?”
姜钦摸摸鼻尖,讪讪道:“那个啊——镇抚使前两天不是伤了手吗,留着给镇抚使洗个衣裳打个水什么的,过两天也要送走的。”
陈盛钧大吃一惊:“镇抚使受伤了?!”
“啊,前两天就伤了,你不是找他吗?他刚从外面回来......”
姜钦话都没说完,陈盛钧一溜烟窜进院里去了。
谢致受伤了,这真是他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陈盛钧飞奔到谢致房门外的时候,谢致刚卸了刀,换了鸦青色的常服,准备出门去办点私事。
谁料,他刚一出门,一团红影从院外飞速窜过来,直接扑在了他膝边,抱着他的腿就开始哀嚎:“大舅哥啊!几日不见,怎么伤了也不知会妹婿一声!我可担心死了!”
谢致忍着把陈盛钧踹出去的冲动,他拎着陈盛钧的衣领,把他从自己腿边拽起来。
“你叫我什么?”谢致侧目看他,冰冷地问。
陈盛钧嘿笑两声:“说笑罢了,镇抚使怎么还当真了。”
谢致松开手:“阿萱的名声是你拿来说笑的?”
陈盛钧摸着下颌,见谢致似乎要出门,就跟着往外走:“这个自然不是,我这不是心急吗?阿萱怎么都不见我,你说这算个什么事儿,这赐婚简直是乱点鸳鸯谱了,镇抚使,我这可算是代你受过吧?你要给我想给办法才行!”
谢致整理好衣裳:“阿萱不见你,也不是为了赐婚的圣旨,你自己心里就没数?”
“我心里......”陈盛钧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心里能有什么数?左不过是因为我在城外捆了你,再者不就是这圣旨了吗?我还能做什么惹阿萱不高兴的?”
“少装傻,你真心知道悔过,就把你房里那些丫头们都散了,烟花柳巷一概不许去,当着阿萱的面立了誓,才能有回旋的余地。”
陈盛钧嘀咕道:“不至于这样吧?总有别的办法,阿萱不像是强硬的性子,又不是谁都跟殿下似的......”
谢致停下脚步,扫他一眼:“殿下如何?”
陈盛钧连忙改口:“没没没,殿下好着呢,我这辈子是不敢肖想的,怎么扯到这了?镇抚使,谢哥哥,你先别急着走啊,我有个事儿琢磨好些日子了,就是想不明白,这不是来问你了吗?你就看着我冒险去菩提寺换锦盒的份上,总要给我个明白话啊!”
公主府再送去菩提寺的庚帖,住持启开过了目,就供奉在佛前,没有人再动过。
陈盛钧在菩提寺厢房住了三天,总算找到机会把那庚帖给换了下来。
“你说。”谢致果真驻足等他开口。
“我总觉着,阿萱像是早就认识我一样,但我怎么都想不起来啊!我真见过阿萱吗?若真见过,我总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吧,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儿,阿萱一直记在心里不肯原宥我啊?”
谢致默了片刻,看着陈盛钧满脸困惑,眼里装满了清澈的愚蠢,不由得发问:“你真跟裴玉是一个先生教出来的?”
陈盛钧斩钉截铁道:“那当然!我在瑄京的名声好着呢!不比裴玉差到哪去!”
谢致瞧着他莫名自信的模样,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了,他道:“四年前,阿萱到过琼州。”
陈盛钧还是没听明白,他一直在外面游荡,自己也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都在什么地方了,他想让谢致再说明白点,但谢致不肯再多言。
“你们家在准备给公主府的聘礼了吧?”谢致状似无意道。
“啊,对啊,我祖母把家里的老底儿都掏出来了,怎么了?”
“那就请陈老夫人不用费心了。”谢致说得十分理直气壮,“等过两个月,聘礼单子我递给你,你再送了去公主府。老夫人费心备下的那份,你就留着娶妻时再用吧。”
二人说话间走到了门口,谢致牵了马来,陈盛钧嘀嘀咕咕说个不停,他见谢致要走,还想跟着去,张口就问:“谢哥哥去哪啊?带着我!”
谢致缓缓笑道:“锦衣卫,诏狱,你去吗?”
陈盛钧看着谢致笑容可掬的模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连连摆手:“家中有事,你还是自己去吧......”
谢致扯唇一笑,扬鞭纵马,在常宁巷口调转了方向,直奔刑部大牢的方向去了。
陈盛钧傻了眼,在后面追了几步,气急败坏道:“好啊,谢致!你又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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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珩朝和裴玉的牢房隔得不远,裴玉被提审的时候,甚至会从裴珩朝牢房门前过,但是从始至终,裴珩朝都没有和裴玉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看过裴玉一眼。
谢致去琼楼买了酒菜,和裴珩朝对坐着,给他斟了一杯酒:“柳娘子在公主府上一切都好,我妹妹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已经退了烧,能吃些东西了。”
裴珩朝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谢致带来的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他感激道:“深劳镇抚使,镇抚使不计前嫌,裴眺感激不尽!”
谢致道:“珩朝不必客气,封诰的旨意过两日就要传去公主府了,往后柳娘子就是正二品的诰命夫人了,想来裴玉不敢再轻易对柳娘子下手。”
裴珩朝微微笑道:“那是她自己挣来的,她应得这诰命的封赏,裴玉自顾不暇,仕途算是断送了。”
“我有一事不解,还请珩朝兄赐教。”
裴珩朝忙道:“镇抚使客气,有话请讲。”
“珩朝兄怎知裴玉不识策论词句,他敢顶了你的功名,凭他谨慎的性格,难道就不知道做戏要做全,难道他不会去拿你策论的文章来诵背吗?”
刘府尹声势浩大地把这件事捅到了内阁,打得裴玉和江逐措手不及。
裴玉不曾想柳碧书这样破釜沉舟,还没等他跟江逐交代清楚对策,人就被拿进了刑部大牢。
江逐在御前周旋,想把裴玉调去锦衣卫诏狱关押,这样若是往后形势于裴玉不利,他们大可以反咬,称是明昭公主指使锦衣卫诸人屈打成招。
但谭净和谢致轮番在御前进言,柳碧书在府衙的举动瑄京城人尽皆知,瑄京的举子听说了裴珩朝功名被顶替的事情,个个义愤填膺,差点把裴家的大门给砸了个稀巴烂。
锦衣卫从年前就领了瑄京巡防的任,谢致和谭净要在瑄京镇压举子们的动乱,实在分身乏术。
现下在诏狱掌刑的是姜钦,可姜钦是裴玉的结拜兄弟,若他来审裴玉,恐难以服众。
二人义正言辞,据理力争,硬是把裴玉和裴珩朝都推去了刑部大牢,锦衣卫根本不过手此事,全凭三法司审查。
谢致本来以为裴珩朝早就备好了裴玉冒名顶替的证据,但是裴珩朝什么都没准备,他只是在法堂上烦请阁老取出他写的策论,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策论的词语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
裴玉同样也诵了一篇策论,虽也满腹经纶,文词立意俱佳,但那内容和科考卷子上的大相径庭。
裴珩朝笑了笑:“他不止不会诵读我的策论,我猜裴玉只会说自己根本不知此事,裴家最后只会是裴老太爷出来顶罪,渝王绝对不会不管裴玉,他早晚还是要放出去的。”
谢致反问道:“裴玉真的不知晓他的功名是顶了你的吗?”
裴珩朝默然不语,他端起酒杯,不再回答谢致的问题,说道:“不知柴兄现在何处?”
谢致也不再追问,裴玉究竟知不知道科举案的隐情,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他顶替了功名是真,他意图用柳碧书来要挟裴珩朝也是真,他受了官,得了实际的好处,那么他到底知不知情,并不重要了。
谢致道:“皇上还记得柴桑在客栈题的字,柴桑入宫陛见,皇上赞他鬓白志未衰,兵部尚书乞骸骨归乡去了,柴桑已经在兵部上任。”
裴珩朝举杯道:“如此也好,柴兄是当得起尚书之职的。没有了裴玉,渝王独木不成舟,殿下的困境可解,我看也是时候把殿下筹措军饷的事情公之于众。民心所向,眼下只要在瑄京静观其变,若不出变数,渝王是不得长久的。”
谢致忽然问道:“裴玉养了死士?”
裴珩朝眸色暗了暗:“只说是近卫,那些人都是裴玉年少时裴老太爷选去他身边的,手腕上都有白玉兰花的刺青,裴老太爷做事谨慎,单凭我一句供词,是定不了裴家豢养死士的罪名的。”
谢致道:“在往临川去的路上,我与殿下就遇到过有手腕上刺有白玉兰花的人,珩朝兄从前在裴家的时候,应该见过他们,为首的那人身手不凡,箭术了得。”
“他叫裴则从,十岁就来了裴玉身边,是从沧州买来的罪奴。现下那些近卫以裴则从为首,听命与裴玉,不过——”
“不过什么?”谢致想了想,笑道,“我听闻在南郡时,废永王曾遣人暗杀珩朝兄未遂,珩朝兄莫不是和裴则从交情匪浅?”
“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罢了,裴玉哪里都好,心思缜密,手段毒辣,只有一点是他致命的缺陷。”
裴珩朝缓缓舒出一口气,“他仅以己利为重,只要他需要的结果,他是不管旁人的生死夙愿的,要知道,哪怕是只雀儿,被囚得久了,也会以死明志,何况是意气风发的青年儿郎呢?”
二人正说着,廊上忽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秦榜应声破门而入。
裴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牢房门边,笔直地负手立着,风轻云淡地等着秦榜开口送来消息。
秦榜神色慌张,手背上青筋暴起,咬紧牙关对谢致说道:“谢哥,沧州急报,樊塔失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祝大家五一假期快乐!明天准备一个小惊喜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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