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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之?
谭净心底闪过一丝错愕,但江琅没多说什么,她会意地点点头,温声道:“铭之车马劳碌,在俞府若住不惯,只管来县衙寻伯清,一应内务自有打点的。”
邬子胥一一应下,二人没再多言,江琅还有旁的事情要处置,邬子胥请礼后退下。
江琅嘱咐谭净送他回俞府,二人方才出了回廊,见不远处,裴玉手里拿着书卷,同姜钦一道,像是要往淮王的住所去。
谭净有话要对姜钦说,刚想叫住他,让他晚些时候等自己一起用饭,这边邬子胥忽然“哎哟”了一声。
谭净忙回头看,邬子胥捂着肚子,神色痛苦。
“铭之这是怎么了?”
邬子胥忍着痛,弯了腰靠在墙根:“怕是水土不和,今早又贪凉吃了些瓜果,不妨事,只是怕要劳烦伯清兄带路,要往厕轩去一趟。”
谭净瞧他忍得辛苦,只得先领着他往西间去。
那边裴玉和姜钦说说笑笑地迈过门槛,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倒是素珠端着药进来,见江琅在窗边站着,笑问:“殿下瞧什么呢?这样出神。”
江琅端过药碗,饶有意味地望着邬子胥离开的方向。
“看有人把裴郎中当成了洪水猛兽,照面都没碰上,就慌着躲藏。”
素珠好奇道:“这倒罕见,裴郎中素来是好性儿,没见过什么人躲着他的。”
江琅扣着碗底,拧眉屏息,将乌黑的汤药一饮而尽。
她舌根苦涩发麻,硬忍着缓了半晌,转身叮嘱素珠:“云琴姑姑呢?”
“虞姑娘做针线呢,云琴姑姑被虞姑娘请过去了,还没回来。”
云琴常和虞萱在一处,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江琅就问:“上次阿萱送来那张习字的纸,收到哪里去了?”
“虞姑娘说下次要拿给柳夫人看呢,就自个收着了,殿下怎么问这个?”
江琅只说:“等云琴姑姑回来了,你亲自去一趟,嘱咐阿萱要把那张纸收好,不必讨要回来,旁的不必多说。”
素珠记在心里,想请殿下去休憩会儿,下半晌还要出门去闲鹤斋。
但江琅摆手拒了,她手搭在颈边,将小巧精致的平安锁按在掌心,遥遥地眺望西边的浮云。
“谢千户走了多久了?”
素珠算着日子,叹了口气,说:“将近一月了罢。”
“三十三日了。”江琅说。
远远的,谭净折返回来,姜钦正从江让房中出来,谭净迎面追了上去。
姜钦见了他笑逐颜开,但谭净只说了几句话,姜钦的笑意就渐渐淡去,他摸着下颌,似乎很是为难。
二人又交涉半晌,最后姜钦长叹一口气,转身回了淮王那里。
谭净自朝江琅这边看来,江琅投去感激的目光,朝他瞩目颔首。
谭净没多留,不多时,姜钦就领着裴玉一道走了出来,撑着勉强的笑意,像跟裴玉商量着什么事儿。
江琅合上窗子,她对素珠说:“谢致引着江放去了青州,鱼已入罟,咱们也该收拾行装,往瑄京去收网了。”
阴云密布,狂风急卷。
青州临海,阴晴和旁的地方总不一样,过了立秋天气仍不算寒凉,江放和谢致站在山崖边上,远远地眺望疾风卷起千层海浪,惊涛拍碎礁石。
“幸亏听了你的,来了青州,云集响应,如今咱们在青州立住脚,再无后顾之忧。本王倒想看看江琅和裴玉狼狈为奸,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江放冷哼一声:“父皇没有立后,无嫡便是长子为尊,只要瑄京城不乱,凭他们怎么争夺算计,都越不过我的次序。”
谢致笑而不答,陪着江放迎风而立。
江放仍旧得不到瑄京城的消息,不论怎么打探,皇城像是被捂得严丝合缝。
沈令死了之后,党羽被陈阁老借着官员考察的由头,雷厉风行地去了大半,换了一批本分勤恳的官员上来。
虽不能指望他们做出什么政绩,但起码新官上任,有阁老在上面镇压,又有沈令的先例在前头,他们一时半会儿并不敢胡作非为的。
其中,程长宴借机笼络了一批先淮王的旧友,他按着江琅的意思,占得都不是什么显眼瞩目的官位,但零零散散地顶上去,竟然把六部和三法司及六科十三道都给沾了个遍。
裴其臣虽然明面上仍和阁老顶着,但他听着裴玉的安排,想方设法地压着瑄京的消息,排挤永王的耳目,再有吏部的程长宴从中推波助澜。
故而,永王送去瑄京的书信大多数都被截了下来,沈贵妃送出去的飞鸽也都没能离开瑄京城。
永王费了许多气力,在朝堂和内宫都没钻到空子。
谢致立在永王身后,静静审视他。
说风轻云淡,从容自若是假的。
瑄京一日没有消息传来,永王就一日不得安宁。
他只占了一个长子的名分,笼络了青州的戍守的兵将,但这时,只要江州有些许动静,永王就会如惊弓之鸟。
狂乱的海风吹得谢致衣袍翻飞,他侧身避风,正看见宋天问着急忙慌地欠身迎上来。
宋天问见了谢致,别别扭扭地颔首问过好,捧手捧一封信,奉与永王。
“王爷,瑄京皇城里来的消息。”
永王骤然转过身来,顾不得什么仪态端方,劈手夺过信,众目睽睽之下就拆开来看。
谢致和宋天问交换了眼神,将随行而来的人都遣得更远,等再回到山崖边上时,永王犹如被雷击了一般,滞愣地杵在原地。
永王不可置信地看着信,手掌不可抑制地颤抖:“不可能,这不可能......父皇怎么会......怎么会!”
江放踉跄着后退两步,踩到了山崖边的碎石,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幸亏谢致和宋天问眼疾手快,上前将他拉回来。
但江放手中的信没握稳,被疾风飞卷而起,没入海浪中。
江放声音颤抖,迟迟不能回神:“父皇......父皇他......”
两行热泪滚落,江放用力地抹去脸上的泪水,这时才回过神,仓皇地想去追赶那被风卷走的信纸。
宋天问滑跪到他跟前,抱住江放的腿,拦住他:“王爷!不可啊!”
江放既惊诧又悲愤,他满腔怒火无处消解,就一脚跺在了宋天问胸口,险些将他踢下山崖。
谢致眼见着宋天问向后趔趄去,快步上前,拽住他的手臂猛地往回一扯,宋天问膝盖重重摔在石子地上,锋利的石子刺破他的衣裳,他闷哼一声,膝盖下洇出鲜血来。
宋天问跪倒在江放跟前,双拳捏得青白,脸色难看得厉害。
永王不甘地提起他的衣领,咆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回瑄京,这就回瑄京去!”
信是裴语念传来的,他们还没定亲时,常托裴玉传递书信,江放对她的笔迹再熟悉不过了。
那信上说,皇上的病拖了这大半年,不见好转,近日又有转危的迹象。
太医们日夜守在床前,不敢离开片刻。
皇上准了渝王监察内阁后就昏迷不醒,瑄京皇城内外竟成了渝王和裴家的天下,她和沈贵妃被困在深宫,这些日子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了。
裴语念又说,皇上传了陈阁老、裴其臣和程长宴三人陛见,她费了许多力气,买通了伺候掌印太监高洪的小内官,竟然是皇上有意立储。
裴语念的话只说到这里,旁的没有多提,只央求永王早日回京,主持大局,坐镇王府。
宋天问脸上挨了两圈,颧骨都青紫了,他咬着牙不敢发作,唇齿间都是血味儿。
还是谢致上前来,将他解救下来。
江放像是丢了魂一样,他不顾众人的目光,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他一哭自己敬重爱戴的父亲病笃,从裴语念字里行间可以窥见,怕是无力回天,日薄西山。
他更悲痛自己的无能为力,妻母被困,他却只能在青州眼睁睁地看着。
父皇有了立储的意思,那储君之位必定是他的,他从来没有对这一点产生过任何怀疑。
只是父皇叫去听旨的那都是什么人。
裴其臣是裴玉的亲叔叔,坚定的渝王党。
那程长宴,还是前些日子谢致提起,他才知晓这程长宴竟然是江琅扶持上位的耳目,他悔恨不已,悔没有在瑄京料理了他,给自己留下这样大的祸患。
至于陈阁老,他素来是厌恶自己的举止的,他或许不会扶持江琅和江逐,但也绝对不会倒向他。
旨意传出来究竟会成什么样子,江放心中实在没有底儿。
他骤然翻身起来,玉佩磕在地上摔成两半,他也没有在意。
“回瑄京,这就回瑄京去!本王要亲自到父皇跟前,为父皇侍疾尽孝!”
他不能让母妃和裴语念在瑄京受苦,自己打什么按兵不动的长远算盘。
何况,他回了皇城,见了皇上,这旨意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总是假不了的。
只要有了立他为储的圣旨,就再也不必顾忌江琅和江逐,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们再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江放抬步要走,这时,边上一道身影闪到他跟前。
他以为又是宋天问,劈手就要甩开,看清楚了才发现竟然是谢致。
江放忍着脾性,将扬起的手收了回去:“做什么!”
谢致咬字清楚,铿锵有力。
“王爷不能回瑄京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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