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阒然无声的深夜,只有床榻那边在动作间发出细微的吱扭声响。
二人近在咫尺,彼此气息交错,江琅的手臂抵在谢致胸口,隔着单薄的衣料,她能感觉到谢致心房强稳有力的跳动。
不大的室内,旖旎的气氛逐渐升温,缠绵的吻愈深,彼此谁也不愿放开手。
两人十指紧扣,谢致一只手抚摸着她的侧脸,那只滚烫的手掌又一路游移向下,不轻不重地扣在江琅腰间。
江琅的气息不知什么时候起变得错乱,她睁开湿漉漉的眼眸,微微喘着气,温柔地抚上谢致的眉眼。
“睡觉啦。”江琅拽拽他衣角,小声道。
谢致自己的呼吸也全都乱掉了,他又在江琅唇上深深落了一吻,才依依不舍地撤开身,展臂将江琅圈在怀里。
江琅指尖抵在他唇上,悄声问:“怎么忽然改口了?”
谢致握住她的指尖,轻啄一下:“阿萱叫你阿琅姐姐,我若再唤殿下,岂不是显得我们生分?何况,殿下人人都能叫,阿琅在江州,就只有我自己能唤,这不一样的。”
江琅戳他眉心:“若是父皇知道了,你是要掉脑袋的。”
“阿琅才不舍得我死,我要陪着阿琅,好好走下去,看四海安宁,万世昌盛。”
“谁舍不得?”
谢致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用自己的侧脸贴着她的侧颊,温声问:“之前你说过,不愿意勉强,更不愿意不清不楚地走下去。那现在呢?”
谢致将江琅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郑重地说:“阿琅,我想同你长相厮守,永不背离,不是因为你是公主,更不是因为你对我和阿萱的恩情,仅仅因为我心属于你,我心里再装不下旁人。”
谢致温柔地捧起江琅的脸颊,额头相抵,他望着江琅湿润的眼眶,温声说:“阿琅,我好爱你啊。”
“我一定会堂堂正正地走回瑄京,我要明媒正娶,聘你为妻,阿琅,信我。”
江琅用力眨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谢致的双眼,像是要把他的每一寸目光,每一句承诺,都牢牢记在心底。
须臾,江琅勾住他的后脖颈,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唇。
“不好。”江琅道。
“怎么不好?”谢致问。
江琅揉着他的脸,笑道:“你聘我为妻,公主府上下这么多人该怎么办呢?”
谢致笑了,他耸肩道:“不妨事,我这人没那么多规矩,只要阿琅愿意,我嫁去公主府也是可以的。”
二人对视着,静静守着一方岁月静好。
江琅靠在他臂弯里,第一次感受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有所依靠是什么感觉。
“会有这么一天的。”江琅目光逐渐坚定,“等我们回到瑄京,旧案昭雪,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过了丑时三刻,江州就乍现了晨光。
外面没有雨打风吹,连绵的暴雨停下来了。
谢致起身,没叫醒江琅,独自走到书桌前,把案上堆积的卷牍一一取来,仿着江琅的笔迹,酌情批复处置了。
等他把卷牍处置差不多,再走回床边的时候,外头天已经蒙蒙亮了。
谢致坐在床边,望着江琅抱着被子睡着的模样,不自觉地浮起笑意。
他给江琅盖好被子,原是要走的,但手顿在江琅脸颊边上,没忍住蹭了蹭江琅的发鬓。
只这一下,谢致神色骤变。
他立刻把手覆盖在江琅额间,又搭了江琅的脉搏。
这些日子他在外面跑,跟郎中多少学了些医书。
谢致心“咯噔”一下沉到谷底。
阿琅起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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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县衙上下忙成一锅粥。
谭净从换值回来,烧了衣当值穿的衣裳,也没看清楚,随便扯了件姜钦的衣裳套上,就奔到江琅这边。
他远远地看见数位郎中出入,柳夫人也在房里候着,江让急得直跺脚,被谢致拦着,没让他进房去。
素珠也在门外,焦急地望着房内。
“素珠姑娘,你怎么在外头?”谭净诧异地问。
“云琴姑姑来了。”素珠攥着帕子,看着郎中们满面愁容,急得快哭了,“镇抚使,殿下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
谭净负手立着,心中忐忑不安:“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素珠姑娘还是去劝劝淮王殿下,让小王爷快回去吧,若小王爷也病倒了,殿下更不能安心养病了。”
素珠应了一声,哄着跟谢致大眼瞪小眼的江让,好说歹说把他劝回房去。
云琴在房里,素珠都被赶了出来,谢致和谭净就更不用想能见到江琅了。
谭净见谢致捏着拳,远远地站在一边,眼下都是乌青,一看就一夜没睡,这会儿也不肯离开。
谭净知晓殿下病了,他们这些人里,心里最不好受的就是谢致。
他拍拍谢致的肩膀,宽慰道:“回去歇歇吧,都累垮了,外面谁给殿下支应着?”
谢致问道:“外头出什么事儿了?”
谭净道:“方才南郡那边传消息来了,皇上让永王放了邬子胥,永王没吵没闹,还真顺顺当当地把邬子胥放回家了。”
谢致目光一瞬也没挪开,满心牵挂都在房内,说道:“他?他怎么肯放过邬子胥,原先你去南郡,不是留了弟兄在那里,要留意着,邬子胥恐怕在家待不安生。”
“我明白。”谭净叹了口气,“多事之秋啊,殿下病倒了,听说皇上的病情一日比一日沉,永王虎视眈眈,渝王也在瑄京伺机而动,咱们身边还跟着个裴玉,成日里如狼似虎地盯着,殿下一个姑娘,活得实在辛苦。”
谢致当值的时辰早就到了,他耽搁一时半会儿行,但耽搁久了,秦榜恐怕熬不住。
他忍着走进房内,忍着进去看江琅的冲动,阖上双眸,静了须臾,才缓缓睁开眼睛。
谢致朝谭净作了一个长揖,谭净忙去扶他,谢致道:“伯清,殿下这里,托付给你了。”
他到底只是锦衣卫的一个千户,想来江琅跟前嘘寒问暖,他还不够格。
何况南郡那里一波三折,江放身边无人可用,随时都有召他去南郡的可能。
“放心。”谭净还礼道,“外头的事情有守真支应,我一整日都守在这里,到了夜里,没人的时候你再来换我。”
谢致谢过谭净,眷恋不舍地望着房门,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南郡,邬宅。
邬子胥披着一件陈旧的外裳,笔下书的是要送去临川,给柳碧书的家书。
邬宅很小,仅仅几间房子而已。
可这会儿,房外的屋顶上藏了不少人。
邬子胥出狱的时候身上带了不少伤,又染了风寒,抵唇忍着咳意,不管外面如何,安安静静地写着自己的信。
一阵风起,满地落叶被狂卷翻飞,邬子胥笔下一顿,清楚地听到了院里脚踩枯枝落叶的声响。
不止一个人。
邬子胥露出讥讽的笑容,他爱重发妻,也珍重要送去给妻子的书信。
他搁下笔,晾着墨,手边搁着柳碧书抄写的药方,抚摸着熟悉的字迹,平静地听着外面刀剑碰撞发出的刺耳声。
有几次,急促的脚步声逼近他的房门,但都在门外戛然而止。
邬子胥十指轻轻搭在一处,稍稍偏过头,瞧见边上的茶壶,卷起袖口,取了茶叶,十分有闲情雅致地泡起了茶。
茶叶是现成的,两盏热茶搁在桌面上时,紧闭的大门终于被推开了,满院刺鼻的血腥味儿一拥而入。
邬子胥面不改色,朝来人展颜一笑,一抬手,露出右腕上一朵妖艳诡异的白玉兰花。
“真是快,身手长进不少,办事这样利落,衡之也舍得责罚于你吗?”
裴则从随手把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丢到邬子胥脚边,他满手的血,刀尖拖在地上,血痕蜿蜒。
“这些年,永王身边统共就出了高重一个身手尚可的,余下都是什么臭鱼烂虾,也敢派出来现眼?不用我,你就能料理了他们。至于受罚不受罚的——”
裴则从顿了顿,冷笑道:“这么多年,早该习惯,不是吗?”
邬子胥唇角划过嘲讽的笑容:“裴家嫡孙,芝兰玉树,待人最是宽厚温和,不是吗?”
“或许吧。”裴则从把茶一饮而尽,摔了碗盏,自嘲地说,“可在他眼里,我们算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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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谢致领了两队锦衣卫,匆匆奔到江琅住处。
云琴白日忙了一天,眼下歇息去了。
素珠一瘸一拐地走来,眼睛肿的核桃似的,一看就是哭过。
“这是怎么了?”谢致问。
“不妨事,云琴姑姑责罚我侍奉不周,过两日就能好的。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夜里恐生变故,我那里有俞随送来的活血化瘀的药,你空闲了去拿。”
素珠把委屈忍回去,她小声对谢致说:“多谢千户了,正门有人看着,千户进不去,我把里面的人都遣退出来了,后面的窗子没管,千户若不嫌委屈,翻窗进去吧。”
谢致心里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他只想见到江琅,不管什么法子,只要能让他见到江琅,他什么都不在乎。
素珠忍泪道:“晚间吃的药,殿下都吐出来了。我把药搁里面了,谢千户好歹再喂些进去,殿下这样下去不行的......”
“郎中们怎么说?”
“疫病至今也没个方子,郎中也没主意,外面每天抬走多少人,千户是知道的。现下只能先用着柳夫人的方子,想要好转,是不能够的。”
谢致按素珠说的,翻了窗子,落地的声音极轻,没惊动外头的人,连江琅那边也没什么反应。
等他走进了一看,江琅费力地睁着眼睛,见他来,扯唇笑笑。
她脸色苍白难看,唇上没有一点颜色,眼睛不知是烧红的,还是熬红的,明明只隔了一个白天,谢致却总觉得江琅瘦了一圈。
“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江琅不让他过来,“过了病气给你,你远远站着,咱们说说话。”
谢致不怕这些,他执意将江琅揽在怀中,心疼不已。
“你怎么知道是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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