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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咩咩怔住了，他依旧用半绝望的语气询问：“明牌……什么意思？我还有活着的可能？”
“你想想，兰殷为何在这个关头，又不允许兰拓轻举妄动了？”易慈反问道。
垂在他身侧的衣摆无风而起，那缕淡淡的清幽花香又萦绕在白椰的鼻尖，她忍不住轻嗅了会儿，直到被一道目光注视着，才发觉自己好像闻得太明显了。
羊咩咩却咧开嘴笑着说：“看来，这小丫头喜欢雪莲的香气。”
易慈原本凌厉的双眸忽然缓和了几分，看了白椰一眼又移开视线：“我知道。”
寒月皱眉：“……你知道？”
易慈没再理会，主动解释起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显然，兰殷在等一个机会，马上是天界大选，等了三百年神位，他不会允许有事情影响到自己的封神之日。”
寒月也恍然般说道：“他的目的是拖着这件事，等封为天神，还怕找不到机会把你暗中处理掉么？”
羊惊惶失色：“那我现在……”
寒月：“你现在去主动认罪，下天界大牢。虽然会受点苦，但定罪之人会受到多方监视，兰殷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动你。”
易慈早已静下来，注视着羊咩咩，像是等他做最后的决断。
羊沉思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真是一步险棋啊……”
易慈表情平静而安定：“走不走这步棋，由你自己决定。”
他从不将自己的意愿强加于人，即使明知错过这步，往后的路会更加艰难，可他依然在这时候保持着自信，甚至可以说……傲气。
寒月欲言又止，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当年那声名在外的战神身影——笃定而自信，在绝对的理智下判断，对寻常生灵而言，这很冰冷无情，却也公正无私。
半晌，羊从靠垫上起身，准备朝易慈的方向行上一礼：“那我就听您的，对一切罪责供认不讳。”
还没等羊跪下，就被金线勾住双脚，那股不容抵抗的力量拉着他起了身。
易慈轻轻摇头：“你不需要对我行礼。”
他只是个仙族罢了。
羊却坚持说：“这一拜，是拜给天神的……您本该是忘川天神。”
自古以来，人类世界的官爵之争从未停止，天界也如此，多少生灵，等了数百年才等来一个化灵升仙的机会，即使历经百难，渡劫无数，也离天神之位遥遥无期。
每次换选前，是天界最动荡的时期，仙族本该负责守护、庇佑生灵，结果他们的栖息之所处处都是修罗场，杀伐遍地。
如果神位需要靠吸食比自己弱小之人的骨血而得，这个争法还有什么意义？
易慈心底厌恶着，连表情都冷了下来。
“我记得，金凤手册上写过一句话。”白椰忽然说。
“神可为万物，与万物同悲同喜，乃共情之最，悲我所悲，享我所享，光辉照耀之地，皆为神明庇护之所。”
白椰原以为自己看不懂这些艰涩难懂的话语，却没想着如今能够背诵下来。
她想起易慈除妖时自己心底难以抑制的悲伤；想起兰拓第一次挥动斩妖杖时，心口处的滚烫和绞痛；想起羊咩咩落泪时，胸腔剧烈的震颤……都是因为体会到了他们的悲伤。
她为那些人难过着、愤怒着，想要阻止灾祸的到来，想要惩罚作恶的坏人……
金凤当初也是这样想的吧？
所以，才有了神明降临的说法。
口袋贴着皮肤的地方又开始发热，白椰从里面掏出一枚石榴红色的魂珠，那莹润的珠子表面隐隐发亮，红色的光点窜到白椰指尖，又缩回了魂珠。
万幸，当初只是封印了它，没有毁掉它。
“我想，我应该归还一样东西。”白椰举起那枚魂珠，看向易慈。
易慈轻轻侧开身，窗外的光线照在白椰认真的脸上，像是蒙了一层虚光。
他打开窗户说：“在地下赎了这些年的罪，确实也该见见阳光了。”
窗外的风灌进来，却吹不散室内的暖意。
白椰点点头：“那我们先去找吴图，取回金凤法器，再把魂珠交给渡船人。”
易慈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了一下，他没等回答便拿出手机查看。
寒月这时候说：“时间紧张，大家分别行动吧，你们去取法器，我带着羊咩咩，去认认种植区里的融合植物。”
说着，他就要推门往外走，身体的轮廓已经虚化，包裹着一层幽蓝的光辉，等那层光辉全部挡住人形时，寒月便会化作一只冰凤。
“等一等。”易慈出声打断道。
他的脸色很不好，目光还锁在手机上。
“怎么了？”白椰脚步一顿，回头看去，易慈黑漆漆的睫羽下，那双淡色眼眸像是一片冰面。
他的手还按在屏幕上，说：“我的权限失效了。”
就在刚刚，黑色加密任务忽然跳动了一下，进度条就走到了100%，先前的记录全部自动销毁，仅剩的一条信息是——
【任务已完成】。
寒月大叫道：“天眼！你怎么没拦住？”
天眼委屈地喊：“我也不知道啊！”
它绿色的眼珠做了个哭泣表情：“有一天晚上我突然被关机了！醒来后就靠修正程序，恢复成了前一天的数据状态。”
寒月还在炸毛中：“怎么会无缘无故关机！那晚发生了什么？”
那晚？白椰醉酒的那晚么？
小屋里，有两个身影明显僵在了原地。
易慈：”……”
忽然想起来的白椰：“……”
寒月的目光落到白椰脸上，又挪向易慈。
两人耳尖似乎都挂了层薄红，在背光处并不明显。
被看得不自在，易慈绷着脸道：“失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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