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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咩咩说到这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看它在空气中燃烧。
“临走前，我用符纸印下了那株可怜e植的实验编号，正巧它编号就贴在炉子上。”
羊说着，那符纸边缘流动着紫红色的焰火，逐渐浮现出一行小字。
几乎是眨眼的工夫，白椰再去看那符纸时，整张纸的底色已经有了变化。
底纹图案模糊不清，有烧焦的痕迹，像是团祥云。
而那行字是——
【jgj-e-22001】。
“等等……这编号怎么那么眼熟呢？”寒月上前一步，捏住了符纸，反复查看着。
“不用看了，”易慈沉声道，“这株实验成功的e植，是去年被选到科技公司的，金光菊的弟弟。”
他将手机中的图片展示在大家眼前。
当初借着自己高权限的光，查实验报告时，易慈留心拍了几张照片，当时，他还怀疑为何金光菊一直坚信弟弟是因实验失败才消失的，却没料到，实验成功后的路，也不光明。
刷拉——
白椰静静地将头埋到了了手臂之间，发丝扎在脸上，有些刺痒。
她想为那些无辜的生命哀悼，却挤不出一滴眼泪。
心脏钝钝地疼，那一瞬间，想到了什么呢？
是终日不熄的烈火烧到身上的感觉吗？
她早该习惯去体会的。
仍然记得金光菊提起自己弟弟时，脸上难掩的骄傲神色。
他说，自己是社牛系统中最厉害的e植了，却在那场选拔赛中，输给了弟弟。
他说他不甘心自己输。
可是，他又说，如果那天，他赢了，代替弟弟去科技公司就好了。
在这样残忍的事实面前，白椰宁愿相信那个比金光菊还厉害的e植，实验没有成功。
不知过了多久，易慈声音像是凝固成了冰：“你还看到什么了？”
“在实验室里折腾太久，我当时已经有点体力不支，只顾着躲避安保的追捕了，”羊咩咩说，“科技公司的大楼建在一座高山上，楼的后面悬崖，在被摧毁魂珠和跳进大海之间，我选择了后者。最后一张符纸也用来保命了，不过……我记得大楼里，每个工作人员身上都是有编号的，统一的字，似乎l开头的。”
“抓我的人实在太多了，抱歉。”羊懊悔地垂着头，手脚也没什么力气，那张用来记录实验体编号的符纸，此时已经燃烧殆尽。
他如果再藏得好一点，如果再勇敢一点，是不是还能带回来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他双眼空洞地盯着地板：“我明明都亲眼见到了……”
可是没有证据。
在这个一切都讲究凭证的世界，他不可能空口鉴定。
白椰低头缓了一会儿，才将目光挪到羊咩咩身上，她的声音很轻：“其实，我们应该谢谢你。至少我应该对你说句谢谢。”
羊茫然地看向她。
也许是室内光线有些昏暗，羊咩咩一个恍惚，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一抹金色的凤影。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面前坐着的，只有被淡淡金辉笼罩的白椰。
“如果不是你带来了这些消息，我们海岛上的植物，还在迷雾里呢。”白椰用力朝羊咩咩挤出一个安慰的笑，脸却有些苍白。
她知道，从知道自己在那场大灾中活下来起，就要比其他人多一分怜悯，多一点感激。
她也始终相信，既然冥冥之中，天神选择了她延续太阳的力量，必定会有沉冤得雪、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沉默许久的易慈靠在桌边，他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击键盘，将天眼的录像暂停。
“有这些信息在，足够了。”他的声音没有太多起伏，抬手时，轻轻捻了瓣雪莲。
洁白透亮的花朵，焕发着光泽，即使在昏沉的房间里，也依旧如月色一般皎洁。
易慈清浅的眸色映着那纯净的光，花瓣随着手指的掀动而摇摆：“还记得，植物园在仙族眼里，是个什么地方吗？”
“……疗养圣地？”羊咩咩迟疑地回答。
每年都有数不胜数的仙族，在执行任务途中，来植物园歇脚。
易慈：“那对天神而言呢？”
羊咩咩的声音越发不确定起来：“也是吧……”
“所以，”易慈没有连续说下去，而是顿了顿，讽刺地笑了一声，“想必不止一位天神暗中协助过科技公司吧。”
“您是说……这件事是天神默许的？”羊瞪大了双眼，他不敢去相信，更不愿意相信。
如果连那象征着公正与救赎的天界里，也出现了背叛者，这么多岁月里，他根本无法想象那些流落在世界各个角落的孤苦生灵——
他们该拿什么去对抗？
羊咩咩近乎偏执地摇摇头：“听说……兰殷即将成为天神了，他的势力只会更强，我小小一届巫族，即使有二位仙人帮忙，也无济于事。更何况，你们的伤也没有痊愈……”
易慈眸色一凛，脸上浮现出许久没出现的冷傲：“心术不正之人，再怎么冠冕加身，也掩盖不了那一身污秽气。”
兰殷他就算是神，又如何？
当天……他们一行人跟天神对抗得还少么。
“我们，真的可以违背神的旨意吗？”
羊咩咩不禁懦弱地想着。
换届大选近在咫尺，其实各族都懂，大会其实只是个宣布仪式，人选早早就定好了。
兰殷成为新一届天神，已经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了吧。
他终归是发现得太迟了……
正消沉地想着，羊咩咩忽然感觉自己背部一烫，转身，便对上了白椰愤怒的眸光。
“那也不能任由他大肆伤害植物！”
“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不管是过了几年，还是几百年，只要他没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受害者就有权利追究他的责任！”
他从没见过白椰如此生气的模样，好像曾经那个只会跟在他屁股后面，笑闹着讨零食吃的小孩不见了，变成了如今这般用坚毅目光训斥自己的人。
她还维持着用保护圈支撑羊咩咩的手势，然而那股强大的热量却随着情绪波动，传递到了圈内。
羊就是那样被烫到了，可是他却没有躲开，像是预料到白椰不会伤害他。
滚烫的热意维持到一定的温度后，不再向外扩散了。
易慈也察觉到白椰身上存在的隐秘限制，抬眸扫了羊咩咩一眼：“你在她身上也设了符咒？”
羊摇摇头：“仙人别担心，不是那种会损耗灵脉的封印咒，只是定灵符而已。”
说着，他手掌轻轻在白椰头顶挥动。
白椰额前浮现出的淡淡光团里，缠绕着金色的符文。
“这道定灵符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她那时候还太小，金凤魂珠又过于强大，小孩子身躯不能容纳，法力很容易失控。”
羊介绍时带了点自豪的语气：“可别小看了我们巫族的定灵符，不仅能稳定灵脉，一定程度上，还能抵御外界力量的抽取。”
他担心白椰独自一人时会受到危险，也深知金凤能量在天界的吸引力，一旦被居心叵测的人抽取了灵脉，后果难以想象。
符文流转，映照着易慈清透的眼眸。
原来……当初他探查白椰灵脉时，就是被这个东西给阻挡了。
“你竟然瞒了我这么久。”白椰有点不甘心地说，抬手碰了下那行符咒，脑中竟回荡出清脆的声响，像是一种阻拦。
她皱了皱眉，在心里偷偷地不满。
然而，下一刻，符咒就缠绕到了她的手指上。
白椰眨眨眼，对羊咩咩说：“这玩意好像能听懂我的话。”
羊身子僵了一瞬，确认白椰体内灵脉并没有逸散的趋势后，才缓了口气，继而又用爱怜的目光望向她。
羊园长用着苍老的声音说：“白椰，你似乎真的成长了不少，如今竟然连定灵符咒都可以轻松压制了。”
金凤先神他……没有选错人。
“我本来也不是小孩啊，”白椰皱起眉，还在气着，“你可以说我不懂的事情比较多，但是只要去学就好了呀。”
她回头看向易慈：“易慈，你答应过我的，如果有一天，我决定好替金凤先神完成使命，就回吴图那里取回法器。”
“我已经决定好了，就在今天。”
易慈轻蹙了下眉，视线落在白椰的手上。
的确如白椰所说，随着意志和心神越来越坚定，她的能量也越来越强。
保护圈散发出的热意，令整所屋子都暖烘烘的，像是处在盛夏时节。
窗边的雪莲花苞又微微张开了一点缝隙。
寒月在这阵温暖中，似乎想到了金凤还在的时候。
几百年过去，他差点都要忘记……雪山明明不该只有孤冷月色的。
“科技公司的所有实验设备，都会链接数据库，只要炼神炉还在，我们就有机会提取它身上的数据。”寒月难得正经地做起事来，他借用易慈的电脑，在庞大的信息库中检索着，一边冲着沉默的几人说道。
“我们先不要声张，等收集到那些证据，一击必杀，决不能再手软。”
“兰殷，你这条贱命，早该偿了……”
羊露出迷茫之色：“要怎么做？仙人已经有办法了吗？”
易慈静静思考了会儿，道：“现在要考虑的第一件事，是让你没有性命之忧。”
“只要不在千岁兰的地界，他们不敢嚣张到直接追杀你。”
“既然暗处危机四伏，那我们就玩明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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