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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十点钟了。窗外的天泛着一层虚幻、黯淡的光影。受某种驱使，孔律打开灯，来到窗前。那个熟悉的窗户紧闭着，在一片黑蒙蒙中险些化为虚无。
关了灯不像他。孔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然后他更慌乱了，若不是对他生气至极，李烁怎么会做出一反常态的事情？孔律恨不得立马跑到对方面前道歉，尽管深知不该，自己道理不输，凭什么还要拉下面子去迎合对方。
李烁的身影突然出现了，他从街道走上台阶，在自己家门口蹲了下来，他埋头看了眼屏幕黑乎乎的手机，多有无奈。
孔律震惊的睁大双眼，几乎全身僵住了，保持了抓着窗沿往下望的姿势十来多秒才意识到对方根本没有回家，而是在附近徘徊。
孔律没再多想，立刻快步下楼，若他不接纳他，他会在外面过一夜吧？
“她不在家。我忘带钥匙了。手机他妈的也没电了。”李烁沮丧的说。不知为何，孔律从他的话中听到了一股强烈的反感和恨意。
“回我家睡吧。”孔律轻柔的说。
李烁不太愿意，表情好似不愿意搭理他，又好似在说我既然出来了，就不会回去了——
孔律“病急乱投医”，拉过对方的手，像和母亲撒娇时候的模样说道：“走啦，走啦！快一点啦！真是的，外面好冷！”
根本拖不动吗？这个人就像长在了地面一样！孔律有点丢面子，憋红着脸，放出“狠话”：“我不跟你嘻嘻哈哈了，我要用尽全身力量了，今晚，你必须跟我回去！”
他继续拖拽，继续沦陷在无能为力的窘境中，李烁突然间笑了。
嗯……笑……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好兆头。有心情笑，说明还好。
正当孔律这样松了口气，下一秒，迎来终极紧怯。李烁手上一用力，把他拉进了怀里。孔律撞在李烁坚硬、宽阔的胸膛，而对方的手臂，将他人禁锢住，紧紧抱着。
心潮顿时波涛成涌，尽管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里面的血液却是滚烫的，喷发的，仿佛也在跟着心脏激烈跳动了起来。但许是由于一瞬间产生太多思绪，大脑里反而空白一片。
李烁把下巴靠在他的颈窝处，嘴唇似有似无的擦了擦他的颈侧。孔律不确定是否存在这个吻。
李烁离开了，手一并收回去，然后孔律看见他有些局促不安。他垂下头，下一秒又抬起来，他看着他的眼神就像一个等待着审判的罪犯的眼神那样，这是孔律第一次在对方身上察觉到这种情绪。孔律觉得自己无法再直视对方，但他还是鼓起勇气面对。
他摸着自己的脖子感觉异样的那块地方，吞吞吐吐的开口。“……你刚才亲我了吗？我感觉……”话一出口，他已经害羞得无地自容，几近想逃，他的心脏砰砰乱跳，四肢发软，再等一会会，腿可能一点儿都支撑不住身体了。但事已至此，他有弄清楚一切的权利吧？
“你讨厌我吗？”李烁问道。
哎？孔律诧异至极的眨眨眼睛，对方是……不会在做梦吧？李烁这是向他表白吗？
孔律的脸，很红很红，犹如滴血，即使在寒夜之中，依旧烫得惊人。他的身体亦是如此，胸窝里有一团火焰在猛烈燃烧。
李烁抚上他的脸，对方的手冰凉凉的，贴在他的脸上反而叫人不舒服。但此刻，孔律是那么的神魂颠倒。那只手，在两人的静默中往下缓缓的滑到他的下巴，停留片刻，轻柔的将他的下巴抬起一点。
“不……”孔律怀着颤抖至极的心情，把手覆盖在李烁的手背，提高声音吐露。“我不讨厌你。”于是李烁吻了他的嘴。
“他们性格不合。”李烁钻进被窝里说：“而且他们同样非常自以为是，我妈觉得我爸不对，我爸觉得我妈不对，他们打架从来没有主动和好过的，但是日子久了，他们气生完了，又能跟普通夫妻一样生活，好说好笑，然后，多说两句又会争吵起来，有时候，大家看着都莫名其妙。”
孔律蹑手蹑脚的躺到对方身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我觉得他们很虚伪。”李烁冷淡的说。
孔律望着漆黑朦胧的天花板，想不出这算是个什么虚伪法。
“他们这样很多年了，从我们大约……六七岁的时候就开始了。其实他们两个其实很多事情上都分开了……”李烁张了张嘴，却用舌头顶住牙齿把话咽回去了。孔律专心等听他继续说下去，过了一会儿，李烁不屑的说；“就算彼此没有了对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我想，他们可能是为了我们依然在一起的吧……感觉我和哥就像他们的累赘，阻碍了他们追求自由的步伐。”
“才不是呢！怎么会是累赘？”孔律心头震动，把脸转过来对着李烁说：“你们是他们之间的纽带，连接他和她。”
李烁环过他的腰，下巴抵着他的头顶叹了口气。
“我还有一个问题……”孔律说。他以前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原来摊明白开来，并不会感到什么。他现在的自己并没有之前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羞耻，可耻。曾经做梦他都不敢想象，但现在它却发生了。他们的世界也没有陷入什么翻天地覆、不可挽回的困境。只是这里有个前提，就是李烁同样喜欢他。他尽管怀疑过，却难以相信。今晚就像做梦一样。“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他结结巴巴的问出口。
“你想知道吗？”对方在他耳边轻笑，心情已经好了很多很多。“说出来你可能会生气。”
他越这么说，孔律越想要知道。
“是什么？不会拿我寻开心吧？”孔律佯装责怪的语气笑道，抽出一只手去捏对方胳膊。在黑暗的环境中，他会联想到李烁看不见自己，此刻他浑身放松，又因过分放松而再度紧张。
“我想我可能慢慢喜欢上你了。”李烁说：“从……我觉得你喜欢我的时候。”
孔律震惊了好一会：“你知道我喜欢你？”
“拜托，我又不是傻子。”李烁笑了下，手在被子里握住孔律的手。“这么久了，你以为我没有察觉？嗯？”
“你什么时候察觉的？”孔律听到自己的声音发颤个不停，他的胸口激烈的上下起伏，呼吸缭乱。是什么时候？他迫切的在回忆里寻找线索。他着着急急、马马虎虎想出了好几个自觉有关联的点，都是最近发生的事件，在他心中，还没过去，仿佛历历在目，他觉得答案可能在这些事情之中，但一下子难以启齿。
“以后再告诉你。先睡吧。”李烁依旧在笑，把被子往上提了点，翻身背对着孔律入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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