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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烁私下真的在看《射雕英雄传》,两天看完了上册,又来借下册,然后上册终于回归了竹竿的手里,过了三天,李烁把下册看完了,来借《神雕侠侣》,适逢读书会最后一天,出于好意,孔律提醒他要去图书馆还书,李烁皱着眉头说:“我知道啊!”
射雕三部曲分别是《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孔律告诉李烁这三套书图书馆都有。
“你全看过了?”李烁问。
“没有,我搬书的时候看见的。”
孔律微笑着说,港台的武侠小说脍炙人口,他曾想过看,但不太敢看,被他妈发现可是要挨批评的。不过他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倒是跟着父母在电视上看过零零散散的十几集(他不是每晚都有的看),犹记得小龙女、杨过、郭靖、黄蓉还有李莫愁、小鱼儿花无缺这些名字。
哦!他还有一个印象深刻的人——陆小凤!当时剧里有一句台词特别频繁——他有四根眉毛!
当时他不太懂,说:“台词错了!哪来的四根眉毛!明明只有两根!”
父亲告诉说:“是他的胡子,因为他的胡子修的和眉毛一样整齐漂亮,所以说他有四根眉毛。”
“《陆小凤传奇》也好看。”孔律推荐给李烁,只可惜一时没有找到书。
“嗯,我看过一些电影。”李烁说。
孔律笑:“我也看过!以前有个频道经常播!”
“我用手机看的。”李烁说。“小时候我爸妈不给我们看电视。”
“为什么?”
“他们觉得看电视影响学习啊!”李烁说完,脸色忽然难看的沉下去。他察觉到自己暴露了一个秘密。
他爸妈如此,却也曾对子女寄予厚望。
而他令父母失望。
李烁失去了唠嗑的心情,拿着《神雕侠侣》两册走了。
自此之后,武侠小说在孔律的脑海中萦绕不去,他从前就想一窥内容,如今见到李烁喜欢,他愈加想要一探究竟了!想要比李烁更了解李烁喜欢的东西。这个念头,一想,便于内心中翻江倒海、波涛滚滚。过了些日子,孔律实在按耐不住,借了一本《射雕英雄传》,他发现自己之前的担心真是多余的,他只要把书藏在床垫底下,他妈妈就绝不可能发现。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把书藏的很深很深,每次藏一次、拿出一次,都要费好一番折腾。
按照此方法,他津津有味的接连看完了《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笑傲江湖》。之所以不继续看下去,他觉得需要暂时休息一下,沉淀沉淀。
书中的内容,是一个新世界。孔律看的时候百感交集、滋味陈杂,一些经典的片段,一些自己喜欢的片段,每当他回味过来,便要忍不住想象李烁看到这里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他会想些什么呢?
他最喜欢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郭靖、黄蓉,李烁喜不喜欢他们呢?
李烁的哥哥李岚在家住了一个多月,再次启程前往外地。他出发的那天早上,蹲在门口打手机,一个多月来,孔律是第一次瞧见他的正脸,据他爸和自家父母闲聊时透露,李岚在家以来,不做不为,白天窝家里睡觉不吃不喝,如同一个死人,晚上便同以前的猪朋狗友往外寻欢作乐,闹到三更半夜才回家,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死衰仔。
李岚原是不想要那份卖车险的工作了才回来的,不过明摆他回来一无所获,除了喝酒、吃宵夜,花钱,染了个发,未找到称心的新工作,只好收拾行李再度出外面打拼。
从正面看,李岚的轮廓比李烁刚毅,比李烁瘦,他略微黯淡、缺少朝气的眼睛依然蕴含着几分家族遗传的目光不善、不悦的特质,孔律被他看一眼,和被李烁看一眼没什么区别,同样心悸不已。
李烁似乎和哥哥的关系不错,虽然李岚回来的第一天他没表现出来,不过偶尔,孔律能在家里听见李岚和李烁沁着笑意,类似打打闹闹叫喊着说话的声音,有时候晚上也会听见李烁的房间传出开心的谈话声音,包括李烁接小狗出门后,也会传来两兄弟刻意嚷嚷相互调侃、开玩笑的话音。有时候,他们父母也会加入对话,总而言之,李岚虽说是失掉了工作回家,但他在家的日子里,却是给一贯鸡飞狗跳的家增添了融洽和睦。
李岚走后他们家会不会又老样子?这不仅是孔律担心的,也是他全家、附近的邻居们都担心的。
听着李烁父母吵得不可开交,动辄摔这摔那,孔律总是煎熬不已,不仅仅为尖利的吵骂声扰乱神智,而在某一刻间,他产生了一种惆怅的心情,感到忧伤和无能为力,仿佛他成了他们的儿子,他们成了他的父母,然后,他也更感李烁生活环境的难过。
一天晚上,八点半的时候,李烁忽然来叫门,两手端着一个不锈钢的汤盆问要不要吃干贝虾仁粥,是他妈煮的,材料今天外婆拿来的。
当时楼下只有孔律,刚刚穿好衣服走出浴室,听见李烁叫门,冒冒失失的跑去开门。
刚洗完澡的孔律,褪去一天的沉闷和疲倦,面色有春意黯然的风光,清透洁净的肌肤敷着漂亮的红润之色,明亮的双眼氤氲着薄薄的一层水汽,这层水汽似乎是淡粉色的,他此刻精神气十足,眼睛因好奇和欢喜瞪大,使得原本没有那么夸张的眼睛一瞬间看起来却似眼若铜铃,仿佛有数不尽的流光于里面婉转淌动,待听明来意以后,脸上蓦地绽放开明媚的笑容,他的双眼片刻之间也就盈盈收拢如月牙一般可爱、蕴满了纯真烂漫的脉脉温情。
孔律接过汤盆,感觉李烁一直盯着自己人不放,不明所以,又抑不住紧张、害羞起来,双臂软软的,差点把盆子弄颠了,好在李烁听到他条件反射的惊叫,说时迟那时快,双手抱住汤盆两边,锅稳住了,但他的手被溅出来的粥烫到了。
李烁发出了不舒服的声音,眉头顿时紧紧扭挤成一团。
“你没事吧?”孔律想看李烁的手,但他只能瞧着干着急。
“没事,你先把东西放进去吧。”李烁有些抱怨的说道:“哎,忘了,早知道给你拿进去了。”
他好像在说忘了自己是个弱鸡,端个盆子都端不好……
孔律小心翼翼的走进家里面,把汤锅放在茶几中央,从茶几底下放着的纸箱子里一堆家庭医疗用品里找出一瓶清凉油,打算让李烁涂搽双手,但门外的人已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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