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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郁，天际几颗明星乍现，悄然融入夜色之中。几声清脆的铃声随风传来，紧接着马车停在了梨花巷中，正对着扇大门。
一口酥糕咽下去，嗓子发干，宋玖鸢有些噎着，接过沈澈递来的茶，小口喝了点，由着沈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吃慢些，我都没急，你这么急做什么？”沈澈无奈笑道。
“都已经这么晚了，这不是担心沈大人……你会休息不好嘛。”话到嘴边绕了个弯，宋玖鸢抬头朝沈澈笑了笑。
“确实。”
宋玖鸢眨眨眼睛，有点不可置信，这话不像沈澈会说出来的。
沈澈抿唇，头也跟着低垂下去，双手搭在腿上，难以自抑地咳了几声，连用手抓紧了胸口单薄的衣衫，“从这回去，恐怕会耽误不少时间，我身子不好，咳咳咳……”
缓了会儿，沈澈的脸色跟着苍白起来，眼角难受得渗出了些泪花，“宋宋，没关系的，我早就习惯了，前些年在淮阳的时候，我也常常拖到很晚入睡，都习惯了。”
宋玖鸢见他这副样子，还是有些于心不忍，说道：“若你不嫌弃，不如……”
话还没说完，沈澈自然地接了她的话，“我自是不嫌弃的，宋宋家里很好，我没有不习惯的地方。”
心里冒出的那点心疼瞬间消失，宋玖鸢咬了咬牙，总算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我的意思是，让沈大人在客栈住下。”
沈澈失落不已，又低咳了几声，“既是宋宋想让我住在冷冰冰的客栈里，我不会拒绝的。”
“沈澈。”宋玖鸢恨不得把手里的膳盒扔出去，触及沈澈暗淡无光的眼眸，吐出口气，没了脾气，“算了，住就住吧，一个晚上而已。”
“宋宋这声沈澈叫得极好听，我听了心中欢喜，宋宋以后记得这样叫我好吗？”沈澈得寸进尺，双眸中盛满了期待，如天上的星辰一般。
宋玖鸢没应话，挑了块爱吃的糕点塞嘴里，利索地下了马车，拍拍黑骏马的脑袋。
门从外推开，意外的是，小桃并未就寝，她瞧见宋玖鸢，困倦的眼睛立马变得哀怨，“小姐，你怎么才回来啊。”
“把我院里的偏房收拾出来。”宋玖鸢吩咐道。
小桃瞪大了眼睛，“小姐，谁要住进来？”
住哪不好，非要和小姐住一个院子。
宋玖鸢眼神闪烁，“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不用宋玖鸢说了，小桃已经知道是什么人了。沈澈紧跟着宋玖鸢身后进来，站在那满面春风。
小桃难过极了，她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没想到小姐连这种事都不愿告诉她，果然，在小姐心里她什么都不是。
“奴婢知道了，小姐放心。”小桃咬着唇瓣，瞧了眼眸中柔情似水的沈澈，红着眼睛跑走了。
宋玖鸢：？
她这小丫鬟什么都好，就是爱胡思乱想，还不跟别人说。
“宋宋，我是不是惹你家里人生气了？”沈澈问道，身子往前倾了倾，两人之间贴得更近了。
“关你什么事，没准是祈二干了什么事，惹小桃心里不快。”宋玖鸢猜测道。
沈澈眼里笑意愈浓，“宋宋说得有理。”
脑海中奇奇怪怪的念头丢走，宋玖鸢回神，察觉到后背贴上来块狗皮膏药，平日里还好，但在今晚，黏人得很，让人头疼。
她回头瞥了眼沈澈，凶巴巴地说道：“靠我这么近做什么？”
“宋宋，我有点累，能不能靠你身上靠一会儿？”询问的语气，可沈澈已经这么做了。
沈澈垂眸，落在了她沾了糕点碎的红唇上，似盛开的花瓣般，伸出的小舌卷过那点甜意，留下一点潋滟的亮渍。沈澈的心一寸寸收紧，狼狈地别过头去，掩藏在衣领下的鼓起上下滚动了一下。
“你在看什么？”宋玖鸢微微眯起眼睛，眨眼转过身，抓了个正着。
沈澈的黑眸中倏然窜过一抹慌乱，脸似火烧云般红透了，他艰难开口：“宋宋，我什么都没看。”
“哼！”
“君子发乎情，止乎礼义，我断不会做出无礼之举，宋宋，你要信我。”沈澈有些着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这都什么跟什么？
宋玖鸢甩开他的手，似逃般回了自己的寝房。
门关得严严实实，宋玖鸢靠在门后，一下下缓着过快的心跳，发丝垂落到身后，红到滴水的耳垂一点点露了出来。
寂静无声中，宋玖鸢低骂了声：“真是看走了眼！”
……
天渐渐破晓，蒙着层灰扑扑的薄雾。
早起的祈二推开房门，身上依旧穿着过于张扬的红衣，唯独那张脸上，带着一目了然的餍足，勾起的眼尾挂着淡淡的愉悦。
他是被赶出来的，想坐到院中吹吹冷风，不料对上了双清冷的眼睛。
祈二惊了惊，连后退一步，定眼看去，原是沈澈捧着本书坐他院里，气不打一处，他狠狠问道：”你怎么在这？”
“是宋宋让我住下的。”沈澈回道，脸色坦然自如。
祈二的脸皱得扭曲起来，杀气腾腾的眼神扫过沈澈那张无耻的脸，“一定是你不要脸，阿鸢应付不了，才让你住下的。”
“宋宋心疼我。”沈澈不理会他的恼怒，话里话外得意之色流露。
“心疼你，心疼你……”祈二气急了，来回踱步，只重复着这几个字。
“祈兄，我来是有要事相商，不过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沈澈站起身，缓缓叹了口气，“幸好我留了会儿，不然就见不到祈兄了。”
“你你你！”祈二气急败坏，这什么人啊？跑他院里听他墙角。
沈澈见他脸色难看，补充了句：“祈兄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真的。”
他也确实什么都没听到，至于为什么知道这些，是来时小桃提了一嘴。
祈二脸色乍青乍紫，好一会儿才泄了气，坐到了沈澈对面，“说吧，找我什么事，声音轻点，别把百合吵醒了。”
把人吵醒了，他回头要去哄好久的。
“祈兄，我的声音没你重。”沈澈好心提醒他一句。
祈二咬牙切齿，“你到底说不说？”
“是案子的事，想着祈兄家财万贯，早年走南闯北，见识不凡，想必认得一个人。”沈澈说道。
这话一出，祈二心里舒坦了，“什么人，你尽管说。”
“凌霄道长。”沈澈放了书，摆在桌上，“祈兄可认得？”
“凌霄道长……”祈二思索起来，手中的扇子轻轻打在手心，“你问我还真问对了人，这个人我不仅认得，还有些交情。”
“哦？是什么样的交情？”沈澈问道。
“一年前，我让常胜镖局帮我送批货来，当时的镖师是个叫洪卓的人，他在路上打死了个人，但常胜镖局的虎爷保下了他，我自然看不惯这种事，特意跑过去一趟，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凌霄道长。”祈二说道。
“后来呢？”沈澈接着问。
祈二回道：“不管是洪卓还是凌霄道长，后来倒也没听到他们的消息了。”
“那批货呢？”
祈二拿扇子敲敲桌面，“肯定是不要了啊，遇上这种事，谁还会想要那批货啊，反正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我又不缺。”
”原来如此。”沈澈理清了来龙去脉，也就放心了，案宗里祈二的身影可不少。
是案宗出了问题，还是祈二得罪了什么人，亦或者针对的是宋宋？
祈二是个急性子，听沈澈这样说，急忙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些天把我家妹子拐来拐去？”
“祈兄不是知道吗？皇城里死了几个人，闹得有些大。”
祈二讪讪，扇子遮住了脸，“百合身子不适，我得陪她……还死了什么人啊，不会是凌霄道长吧？”
“当然不是。”沈澈抿了口茶，指尖沾水，在桌上写了个字——卓。
“洪卓啊——”祈二松了口气，“死得好，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人替天行道，沈大人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有罪之人，自有国法处置，私下杀人，是为私欲。”沈澈正声道。
祈二也只是开玩笑，连笑道：“哎呀，我说说而已，那你们查了这么久，抓到凶手了吗？”
“有个嫌疑人，但眼下还未完全确定。”沈澈说道。
祈二好奇问道：“是什么人？能透露给我吗？”
沈澈笑了声，毫不犹豫拉祈二下水，“祈兄又不是外人，为何不能和祈兄说？嫌疑人祈兄也认得，正是凌霄道长。”
“哦，是凌霄道长啊……凌霄道长！”
祈二怀疑自己听错了，但看沈澈的神色不似作假，两只眼睛大得跟铜铃似的，“不不太可能吧。”
“我和宋宋知道的时候，也是这样以为的，可人心难测，真真假假更是难辨。”
祈二有点受了打击，“若凌霄道长杀了这么多人，还是用那等残忍的手法杀的，那还真的让人出乎意料。”
“祈兄，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沈澈的嘴角微弯，可落在祈二眼里，莫名觉得不善。
他眼神警惕，“你想让我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宋宋表面嫌弃不已，实际上……不行，我家沈大人要和我住一个院子（啊啊啊，抓狂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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