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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叶落，寂静无声，只余紧靠在一块的心跳声。沈澈面上淡定如初，但心里早已乱成了一团麻。
周围种种虚幻起来，令人燥热的气息抽丝剥茧般散开，片刻的悸动迟迟未散，在心底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窗外的暖阳聚在了他们身上，许久，沈澈握住宋玖鸢的手，缓缓转过了身，耳尖浮上的绯红将他的不平静暴露无遗。
沈澈凝视着她好久，忽然倾了倾身，双手揽住她纤细的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随后深吸口气，俯下身抱住了她。
拂来的细风夹着丝丝甜意，宋玖鸢僵住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微红的脸埋进了他的胸膛。温热的鼻息拂过她的耳廓，他收紧了胳膊，下巴枕在了她的肩上。
“宋宋，以后别瞒着我好不好？”沈澈的嗓音沙哑低沉，藏着若有似无的卑微乞求。
“不会了，不会瞒着你了。”禁锢在她腰上的两条胳膊松了松，宋玖鸢仰起头，嘀咕了句：“本来也没想瞒着你。”
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而已。
沈澈唇角流露出笑意，跃上眉梢，他抓了抓手，似有些紧张，“宋宋，我有些话藏了很久，一直想和你说，我……”
“大人，你要属下查的东西查出来了！”
门“砰”地一声推开，林安欢呼雀跃地走进来，瞧见屋里的情景，脸色突变，踩着了自己的脚，迅速转过头去。
林安挠挠耳朵，喊了句：“属下，属下什么都没看到。”
宋玖鸢一把推开了沈澈，不自然地退到好远，尴尬地咳了几声，“那什么，林安去查了什么？”
沈澈脸色未变，瞧这是个正人君子的做派，他拉着宋玖鸢重新坐回去，朝着林安开口说道：“说吧，查到什么了？”
“是。”林安惶然转身，觑了眼两人，连低下头说道：“属下去了趟瑞安县，查到全仪修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他那些好名声都是张员外花银子弄出来的，他本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霸。”
宋玖鸢垂头深思，“为了个义子，张员外竟做到了这个份上，对了，张员外有亲生孩子吗？”
林安点头，”张员外有五个孩子，然而都是他府上的小妾所生。”
“这就怪了，听上去，张员外对这个义子，比对自己的亲生孩子还要好。”宋玖鸢说道。
“属下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理由来，也不知这和案子有没有什么关系。”林安说道。
沈澈点点头，“这件事继续查，张员外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张员外得知全仪修的死讯，嚷嚷着今日要来大理寺，不过眼下还未传来消息。”林安想了想，记起什么来，“张员外还提到要去趟娘娘庙，也不知为何？”
“娘娘庙。”宋玖鸢低喃着这三个字，侧头看向沈澈，“看来我们也要去趟娘娘庙，我总觉得这次案子和娘娘庙脱不了干系。”
一个建在常乐坊的娘娘庙。
沈澈自然不会拒绝，“等你用了早膳，我们便去。”
……
日东月西，坎离对称，常乐坊中的娘娘庙据八卦方位，乾南坤北而建，供奉三霄娘娘的殿堂设在中央，自大门而入，一眼便能看到三尊神像。
自娘娘庙发生了命案，鲜少有百姓来。这样诡异的事，让人不免想起城东的那座娘娘庙，皆是不祥之兆。
难不成皇城中不该有这样的地方出现吗？
宽阔的马车停在庙外，沈澈伸手扶宋玖鸢下来。许是不久前的亲密举动，两人手心贴在一块，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头蔓延。
“那天小宁说过，娘娘庙背后的人是三皇子，你们的口中虽一直提及，但我却并未见过他。”宋玖鸢无意提起这话。
沈澈垂眸回道：”冬狩之时，三皇子坐到了角落里，你未曾注意到，实属正常。”
“你不是说他近来颇受皇帝器重，怎么跑到角落里坐着了？”宋玖鸢问道。
“冬狩过后，我派人查了三皇子，此人心机深沉，我有些看不透他，宋宋以后若遇到他，定要小心为上。”沈澈牵住了她的手，往娘娘庙内走去。
宋玖鸢轻笑，“还有你看不透的人啊。”
“自然是有的，我也并非无所不能。”
两人说着话，很快走到了正殿中，三尊神像摆在高处，俯视着众人。
穿着灰色道袍的凌霄道长手拿扫帚，打扫着偌大的正殿。他神色淡漠，如同三尊神像一般，无悲无喜。
事先查过娘娘庙，宋玖鸢和沈澈知道眼前之人是谁，传说中踪迹难寻的凌霄道长，天赋极高，不过二十出头，就将道家的本领学了个遍，不知为何跑到了这来。
凌霄道长放了扫帚，拿起拂尘走到他们跟前，淡淡开口：“不知沈大人今日前来，可是为了洪卓的案子？”
沈澈点点头，“确实是为了此事，想问道长一些事。”
“应该的，如今贫道是这的观主，无辜之人丧命于此，贫道难辞其咎。”凌霄道长说道。
“道长莫要这样说，此事并非道长之过。”沈澈回了句，跟着凌霄道长到了西边配殿。
西跨院为配殿，云游道众或是香客们可停歇此处。偌大的娘娘庙并未有其他道人，平日里只有凌霄道长一人住在这。
凌霄道长把人领到了后院，在那棵菩提树下，他倒了两杯茶送至两人面前。
洪卓在此处，碰到了残忍的凶手，遭到毒手。
凌霄道长抿了口茶，平淡无波的眸光望向两人，“沈大人有什么话直说吧，但凡是贫道知道的，定然知无不言。”
“那我便问了。”沈澈看了眼宋玖鸢，问道：“听顾小姐说，那日是道长让她去菩提树下的？”
“是，太子殿下拜托贫道，让他和顾小姐见上一面。”凌霄道长回道。
这话，倒是和顾婉昭说的一样。
“洪卓的尸体，大理寺的仵作验过了，顾小姐到那时，洪卓已死了足足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谁去过后院？”沈澈又问。
“沈大人，若这样问，贫道无从回答，那日太多人来娘娘庙观礼，贫道一直在正殿忙，未曾注意到后院。”凌霄道长说道。
依旧是滴水不漏的答复，却让宋玖鸢脑海中灵光一现，她连问：“可那日来观礼的百姓，皆言未曾见过凌霄道长。”
“那是因为太子殿下心中烦闷，邀了贫道闲谈，姑娘若是不信，大可去问太子殿下。”
凌霄道长说着，倏然笑了声，“姑娘不会以为贫道是凶手吧？”
他不常笑，嘴角勾起僵硬的弧度，可眼里却全然看不到笑意，如不染尘俗的谪仙撕毁了面具，有着很强的割裂感。
宋玖鸢压下心头的怪异感，摆着手说道：”自然没有，道家的戒律我还是知道的，断不会怀疑到道长头上。”
如此一说，凌霄道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站起身，恢复成了先前的样子，“沈大人问贫道是问不出什么的，贫道有事，先走一步。”
凉风袭过，吹动了菩提树的枝叶，遮掩住了高高挂着的太阳，凌霄道长的背影隐在黑暗中，消失在了转角处。
宋玖鸢倒了杯中放凉的茶，问沈澈：“怎么样，按沈大人多年的经验，凌霄道长有问题吗？”
沈澈敛下眼眸，“又叫沈大人了。”
宋玖鸢一噎，好声好气地说道：“我们现在不是在说案子的事吗？这等小事，以后再说好不好？”
“不是小事。”沈澈往杯上盖了瓷盖，漆黑的眼眸看了眼宋玖鸢，藏着些不易察觉的委屈。
又委屈上了？
宋玖鸢泄了气，暗暗在心底唤了好些遍，才别扭地叫出来，“沈澈，这个凌霄道长，你怎么看？”
明明之前也不是没叫过他的名字，可总觉得差多了。
沈澈抿唇，看着还有些不满意，但被哄得差不多了，“听他说的那些话，还看不出什么，我想我们要去找一个人。”
“你不会想去找太子殿下吧。”
“嗯，宋宋不愿去？”
宋玖鸢捏紧了杯身，“倒不是不愿，我只是不知道我该不该去。”
若是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面对这些人。
沈澈沉默片刻，抬手覆住了她的手背，缓声道：“宋宋，不要想那么多，一切随心而动，把他们当作熟人也好，陌生人也罢，只是一个决定罢了。
不管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是好是坏，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一起？”
“是啊，一起。”
萦绕在心的烦闷消散许多，宋玖鸢的唇角情不自禁地弯起，斜下的阳光落在她白皙的脸上，恍若要透了光。
“确实没什么好烦的，既然这样，我们一块去吧，我也想知道，凌霄道长究竟有没有说谎。”宋玖鸢说道。
“好，我们一块去。”
出了娘娘庙，两人上马车往东宫的方向去。
东宫处于大内，过了宣和门便可见到，未有宣召，平日里大臣是进不去皇宫的，但沈澈不是普通大臣，由林安通传一声，便让进了。
一路马车行驶进去，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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