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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闹剧结束,皇上还要带着太子、孝王去前朝。因此私下嘱咐皇后,不可以含怨,今日要好好照顾初次入宫的孝王妃。
“太后去了十方山礼佛,这宫里女眷唯你是首,就算是小辈,也莫要太疏忽了,对下总需要慈爱些。”
东方皇后自认为涵养很高,轻易不动喜怒,这次可真是暗地里咬着牙,才露出微笑答应的。
皇上要走了,裴清玉又轻轻抓了林乐乐的肩,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起身离去。
皇后带着众位女眷亲送到门外廊檐下,目送众人出了合璧宫外门。裴清玉最后一个走,跨过红门槛后忽然扶着门框回头。
林乐乐还未转身呢,两人目光忽然对上,她对他笑了一下,眉眼弯弯。春日的阳光好像融入到她的眼睛里,明亮,柔和。
而后悄悄抬起右手,俏皮地朝他挥了挥,便随着众位女子转身回殿里了。
裴清玉看到其他人大多走在一起,成群结对,林乐乐走在最后,离谁都远,倩影孤零零的。
离别之际,竟不放心。他心里也忽然像是被只看不见的小手抓住,紧缩的有点儿难受。
——
皇后容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一双眼睛却是冷冷的。
淡淡说了郑淑妃两句,问她这个长辈在此,方才闹成那样,怎么不管管?
郑淑妃心里觉得冤枉。那你怎么不管好你的女儿呢?往日是她挑剔人,人家都因她地位,不敢还嘴,忍气吞声,没人敢闹,所以平安无事。
这回偏偏遇到个不让她的,所以吵起来。自己又不是没有劝架,孝王妃还听两句,客气回应她两声,公主可不听她的。
郑淑妃心里腹诽,嘴上可没敢辩驳。谁都知道东方皇后外表温婉贤淑,最遵守规矩。惹恼了她,她会用最遵守规矩的方式把你折磨死。
郑淑妃早已经习惯和皇后相处的方式,需谨言慎行,恭敬顺从,绝不敢悖逆她。她心里不禁为刚才大获全胜的孝王妃默哀。
一时间的胜利不算什么呀,小姑娘。
日后,你还得在皇后娘娘手底下讨生活啊。
果然。皇后将那两个按着林乐乐的宫女,叫人拖出去打个半死。
“都是你们这些恶婢撺掇挑唆,教坏了公主。今日不宜见血,打个半死关起来,回头再好好收拾。”
而后,吩咐宫女重新收拾暖阁,她则面色从容,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带着几个人上了外面重新坐了,上茶水糕点,说了些闲篇,而后温和对林乐乐说:
“孝王妃如今在读什么书?”
林乐乐放下茶盏,实话实说说:“不曾认真学过什么书。听说太后娘娘喜欢佛法,最近看了几本经书。不过我生性愚钝,很多都看不懂,勉强充数而已。”
众人听了,倒也没有诧异。
这时代是有博学多才的才女,但数量很少,大多数贵女的知识水平都和林乐乐差不多或者稍微高一点,还有些古板或者贫穷些的官宦家,直接不叫女儿认字的。
皇后点点头,“读些经书,是好事,涵养性情,积累福报。其实女孩家,除此之外,也应该看一些烈女传记,女规女诫之类。你是个活泼的孩子,我看着也欢喜。只是女孩儿家除了天真活泼,也该娴静温顺。回头找人教你抄写学习这些书,好不好呢?”
看似和蔼询问,但这时候,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林乐乐才不想学这些糟粕,但知道自己无法拒绝皇后,那是当众抗旨。皇后大约巴不得她沉不住气说出来,那么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勃然大怒,以她不敬尊长的名义处罚她了。
——
前朝举行完各种祭典庆祝之后,前朝后殿,一同开宴。
笙歌阵阵,觥筹交错,吃过一轮宴席后,在下午时,大部分官员和女眷就谢恩离开皇宫。
合璧殿里,侍者收拾残局,重开旗鼓再开十几桌小宴,这回留下的都是皇族血脉和姻亲重臣了。
林乐乐再次见到裴清玉和皇上太子,她的父亲林大将军——现在已经晋升郢国公了,及其他几个不认识的穿红着紫的老臣,还有个年轻着王袍的,应该是齐王爷。
臣子庆祝,皇上笑眯眯赐酒,林乐乐听称呼,知道这些人有东方太尉,侍中,右仆射等等,全是大官。只是男女不同席,中间隔着隐约的纱帘,只算是囫囵认识。
等这波宴席结束,皇上独独留下皇家血脉,和郢国公,竟然还要开第三次宴席的时候,林乐乐都麻了。
虽然合璧宫金碧辉煌,宫廷歌舞美轮美奂,虽然美酒佳肴如天上琼浆玉液,但是大庆典连开这么多次宴会,真的很心累啊!
不过其他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这时候还精神奕奕,各自都挂着得体的微笑。
皇上吩咐把隔开男女的纱帘撤去,重新摆宴。他和皇后各自坐在上首,每个人面前有新的几案和新的酒壶食物,按照身份高低,各自排序坐好。
林乐乐瞥眼一瞧,现在有王惠妃,郑淑妃,不认识的美貌年轻妃子,太子太子妃,自己和裴清玉,齐王和齐王妃,郢国公单独一个人,听人说郢国公夫人——也就是林乐乐后娘,最近染了风寒,所以告假没有进宫。
唯一高兴的是她和裴清玉终于坐在一起了。别人见他们头凑在一起,以为新夫妻说小话呢,皇上满意地看着他俩,认为自己这个媒做的很好。
林乐乐趁着歌舞表演,把皇后对她的为难悄声说了。怕人听见,她几乎用的气音,嘴唇都快碰到裴清玉的耳朵,那么气如游丝的声音,亏得裴清玉竟然听明白了。
林乐乐见他白皙的耳朵都被自己熏红了,也是汗颜。掩袖喝了一杯酒润嗓子,心想以后定得用什么法儿学会传音入密不可,否则这么说话,提心吊胆的。
裴清玉神色不动,案下用指/尖/捏捏她温热的掌心,指甲轻轻剐蹭薄薄的肌肤,令她痒痒的。林乐乐受不了,偷偷想把手拔出来,他却不让,暗地里又握紧了,传音入密回她几个字:
“用皇上,打皇后。”
?
皇上命郢国公坐在靠近自己的地方,他惶恐万般推辞不过,只得坐下。
“清玉,乐乐,你们从越州远道而来,就参与朝廷正事,还未来得及去郢国公府。”
皇上笑眯眯打圆场,吩咐道:“清玉我儿,郢国公这么疼得珍珠宝贝一样的女儿,许给了你,你还不快过来敬酒?”
裴清玉闻言立即起身,带着林乐乐,先向皇上行礼,而后执着自斟壶和酒杯,走到郢国公面前,隆重行了一个满礼,歉疚笑道:“岳父大人,多谢你把这么好的女儿许给了我做王妃。之前清玉莽撞不懂事,还望岳父见谅。”
且亲自给他斟酒赔罪,又自倒满了三杯酒,自罚三杯。
郢国公还能说什么,忙“使不得,使不得”还礼不迭,说:“殿下不怪罪老臣就是了。”
只是瞟见林乐乐一眼,神情难免复杂。
皇后看见,忽然笑着说:“乐乐,你也敬你父亲三杯,说自己年轻不懂事,叫他快别生你的气了。”
谁都能听出皇后的话外之意,林乐乐不孝花痴,厚脸皮缠着孝王,气坏父亲,这事儿早已经在京城传遍了。
虽然看孝王今日对她态度关心亲密,不像是外界传说的怨偶的模样,但这话儿翻出来旧事,郢国公深感自己没有管教好女儿,老脸一红,讪讪的瞪了林乐乐一眼,
太子奇怪地笑着,把一枚果子放进嘴里慢慢嚼用。这女人当初拒绝做他的侧妃,而选择了做孝王正妃,他乐得看笑话。
其余人虽然不敢表现明显,却也都注视着孝王妃父女,好奇她在如此窘迫的情境里该如何做。
林乐乐当着众人目光,竟然半点也不脸红,接了丈夫的酒壶,替老父亲斟酒,而后举起酒杯,说:“爹爹,给您!”
林大将军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气得又瞪了她一眼。
傻闺女,你不会说两句好听的软话呀。你倒是给我个台阶啊。
林乐乐说:“爹爹,您瞪我也没用。反正我已经嫁给孝王殿下了。您要怪,就怪皇上好了。”
这般大言不惭的话一说出,众人都惊讶,齐王不小心把酒喷出来,吓得左顾右盼,宫人忙轻轻上前,擦拭干净。
皇上挑眉奇道:“孝王妃这话说的有趣,怎么你们父女意见不合闹别扭,倒怪起来朕来?”
“乐乐,这是什么场合,快别胡说?!”林作荃差点没叫女儿吓跪了,低声呵斥,额头上都急地冒汗,心急如焚。
裴清玉私下给林乐乐说过,皇上是文人性情,喜欢吟诗作画,爱诙谐,喜欢出格恭维,早年还喜欢背地里给大臣们取外号。
听说有个大臣大腹便便,走路都困难,他背地里叫人家“细脖儿生气河豚”,因为河豚一生气,就会把肚子鼓得球儿一样。
林乐乐干脆赌一把,故意赌气道:“当然要怪皇上,谁让皇上把孝王殿下生的这么俊美。您稍微把他生的丑一些,我也不这么上赶着,爹爹也不会生我气了!”
裴清玉持着酒杯一怔。他虽然教林乐乐拿下皇上的要点,却没教她说这句话。
她这句话的意思……是还喜欢自己?是真心,是假意?
林乐乐趁人不备,对裴清玉轻笑眨眼,裴清玉立即明白,这只是哄皇上开心的说辞。
裴清玉点点头,不知怎么,心里头却有点儿失落落的。
皇上一愣,半天反应过来,不禁开怀大笑,指着林乐乐,笑得酒都晃洒了。
其他人也愕然,也跟着纷纷笑了起来。
原本众人暗地里,都拿这个笑话她。如今她却当众拿来自嘲,如此坦荡,众人倒是不好再说了。
皇上忙说:“对对对,都怪朕,是朕不好。郢国公不要生乐乐的气了,朕替她给你赔不是。”
林作荃一听,哪里敢受,忙跪下,连连谢罪,口称不敢。林乐乐的酒他当然不敢不接,于是喝了赔罪酒,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林乐乐被取笑,自己不在乎,裴清玉却心里不舒服,于是等众人安静下来后,当众给林乐乐作脸:“不要故意气岳父了,你怎么不说实话,明明是我先看中你的。”
林乐乐震惊,马上接了一句:“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不早说?”
两人俱呆了一下,结果皇上再次喷酒,叫这一双小儿女笑地直拍桌子。
皇后端庄坐在上方,陪着皇上笑,指甲却把手心都掐痛了。
没人比她更熟悉她的丈夫。
这该死的黄毛丫头,居然如此狡诈,仅用了三句话,就讨得了皇上的欢心!
林乐乐才不管皇后气得半死呢,她逮住机会,打蛇随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