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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桦梧的传统，假期结束前的那个晚上，全体学生都必须回学校进行晚自习，美名其曰：收心。
时葳卡点儿到班，人都齐了就差她一个。金华丽站在讲台上，瞅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她窘迫地抱着书包，小跑到座位上。
谁懂啊，聊嗨后的校园狂奔，三头脱缰的猪奔向了三个年级。
金华丽又巡视了一会儿，才放心地走出班级。
楚希瑶用气音说，“我帮你收了数学作业。”
“谢谢。”时葳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答题卡。
楚希瑶瞥了一眼，问道：“这是你妈的名字？”
——洛瑾。
“我姥姥的。”时葳小声回她。
姥姥以前是老师，名字是她自己改的，原本叫洛大妞来着。
“哦，那你爸是不是姓时？”
时葳敷衍地点头，清点着答题卡张数。
“真巧，”她继续说，“我爸也姓时，不过我跟我妈姓。”
时葳停住了动作，眼前赫然是楚希瑶的答题卡。
“时均广？”
“你怎么知道？！”楚希瑶扭头，一眼就看到自己卷子上爸爸飘逸的大字签名。
“好听吧。”她颇为自豪，“我的名字就是我爸取的，‘希世之宝，瑶花琪树’……”
楚希瑶止住了话头，因为，时葳正特别认真地看着她。
这样的眼神，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你是不是住在柳书公馆？”时葳循着儿时的记忆。
“你怎么知道！？”楚希瑶这下是真惊了。
她从小就住那，一直到现在，不过最近要搬了。
或许是这惊叹声太大，前排的书呆子苏磊斌转身有些愤怒道：“别再说话了行吗！”
“……”楚希瑶瞬间闭嘴低头，瞅了眼埋头数试卷的时葳，撇撇嘴，什么嘛！
……
——原来，是你啊。
那年的记忆很清晰，炙热夏日，姥姥牵着她走进柳书公馆，沿着蜿蜒的道路，停在23号别墅门前。
佣人领着她们进去，姥姥却在路过庭院的时候停下脚步，弯下腰对她说：
“葳葳，在那儿的树荫下等等姥姥成吗？姥姥办完事就出来。”
时葳害怕失去她，紧紧攥着她的手。
不久前，她才失去姥爷。
可是那天姥姥格外强硬。现在想想，怕是姥姥不想让小小的她，看到大人之间的龌龊。
时葳就等在树荫下，不敢挪动一步，怕姥姥回来看不到她。
正午的太阳很毒，蒸的时葳有点晕。
就在这时，一个可爱白嫩的小女孩儿停在了她面前。
水晶发卡，艳丽的红色发带，漂亮粉红的蓬蓬裙，还有蹭亮的小皮鞋。
就像城堡里的公主。
“你是谁，怎么在我家？”公主趾高气昂。
时葳张张嘴，但喉咙干得说不出话。
“我知道了！”不等她回答，女孩儿抢先道。
奶声奶气地拉长了音，说：
“你肯定是哪个佣人的孩子，对不对！”
十六岁的时葳遗憾，当初五岁的自己，怎么没给她来一拳呢？
她说，她的名字是爸爸取的。
希瑶——希世之宝，瑶花琪树。
而时葳的葳，是草木茂盛的葳。
她感觉被妈妈推出去时撞到的腰部，又在隐隐作痛了。
……
上半节晚自习结束后，时葳饿得有点低血糖。再加上情绪波动，有种濒死的感觉。
“你去哪？”楚希瑶看到时葳站起身，赶紧问道。
“小卖部。”时葳冷冷地回了一句。
“我和你一起！”
时葳没理她径直往前走。
“等等我啊。”楚希瑶大步赶上去，挽住她的手臂，“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址呢。”
“你以前自己说的。”
“我说过吗？”楚希瑶记得自己没说过啊。
不过很快她就不纠结了。
二班后排那个位置，楚希瑶目光惯性地投去，眸光一亮。
沈庭彻正撑着脸，端着恣意的笑，懒洋洋地倚在窗边上，散漫地与自己的朋友打闹。
令人着迷。
时葳冷眼旁观。
楚希瑶盯着那个少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专注的模样格外动人。
不由冷笑。就这么喜欢吗？
那如果，把他抢走的话——
念头一出，时葳呼吸都是一窒，但心跳却十分诚实地加快了跳动。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地吐出。
勾引人是不道德的。
但另一个邪恶的念头又在鼓动：怕什么？他又没有女朋友。
如果，和他在一起了……
……
沈庭彻转眸的瞬间，是消失在拐角的身影。
“看什么呢？”许则用肩膀顶了顶人，“问你话呢。”
“什么？”沈庭彻收回注意，“没听见。”
许则：“……”
“问你为啥不出国呢。”
“是啊，”后排来问问题的严瑞泽也说，“你都对接好了国外的高中，不去太可惜了。”
沈庭彻无所谓道：“有啥好可惜的，想出再申请不就行了。”
实际上沈庭彻自己都不明白，花大价钱、大费周章地出国，为了什么？目的是什么？未来又要追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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