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商乐茫然地发出一道气音，维持蹲着的姿势，手在地上乱涂乱画，仰起头时眼神里充斥着无辜。
“这位——”他挠了挠脑袋，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迟疑道，“老板他二师姐？”
“说我是什么圣宫的天干地支，您也太抬举我了吧。”
商乐尴尬一笑，表情和语气都很自然。
“是吗？”何之若不以为意，身后木门已逐渐闭合，确保书房内外的对话都不会泄露。
二人正处于一片黑暗中，这间被单独开辟的书房宛如与世隔绝的梦境碎片，廊檐之外就是无尽虚空和绘着斑斓色彩的空间乱流。
何之若轻垂眼睫，冷淡俯视着商乐，双指并拢朝他虚虚一抹。
商乐一张白净的脸上就像凭空被擦去脂粉，右眼处浮现一道盘缠曲绕的符文，自额头一路贯穿至下颌。
这道形状奇异的符文正在昏暗光线下微微发亮。
商乐一手摸过去，感知到凹凸不平的触感，与符文烙下的些许刺痛，伪装出来的无害面具终于在此时敲碎，拍拍衣摆站起身，凉薄的目光自下而上撩了过来。
“我好歹费了心思隐藏这道血脉封印的符文，没想到轻而易举就被你这个小辈解开了。”
天干与地支皆是异族人，难以在灵气稀薄的环境长时间逗留，故而需要圣宫赐下的血脉封印，当然也成了一条被套住脖子的狗，供人肆意驱使。
“你们南华宗还真是什么人都敢收。”商乐没什么情绪地感慨一句，“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来自圣宫专司秘术的那一族吧？”
“对血脉与禁制的研究臻至化境，主要负责将异族血脉提纯并加以封存。”
他眼神戏谑地往何之若手上一瞥，“只要是从那里出来的，手上不知沾多少异族人的血，说不定里面还有我的倒霉同族，研究出的秘法也坑惨了我们这些天干地支。”
“但凡没有圣宫的庇护，你猜有多少异族人想要了你们的命？”
当听到商乐指责自己手上不干净时。
何之若指尖一颤，蜷了蜷手指，不着痕迹往袖中一藏，反倒是最后一句威胁对她毫无触动。
“我既然敢冒风险指出你的身份，那必然有我的底气。”她态度依旧强硬，“你猜以我对血脉封印的专长，有没有办法在此地要了你的命？”
商乐没忍住笑了下，偏头看一眼书房紧闭的门，“在此之前，杀了你们所有人对我来说并不算多难。”
对比起何之若的强装镇定，他实在是游刃有余。
何之若眸光一暗，在心底逮着云闲狠狠给他扎小人。
三师弟招惹上的麻烦，还需要她来收拾！
登上这艘来归墟的木船时，她一见商乐就从此人身上察觉到血脉封印的痕迹，明知他天干地支的身份却不敢说。
一是担心自己的来历败露，二则是商乐与云闲有关联，万一这层关系牵扯到南华宗也很难收局。
所以她一路上按耐不表，直到进入归墟才打算将其暗中解决。
现在来看她想的还是太乐观，最有可能的结局是南华宗几人和商乐两败俱伤。
何之若：“书房里的对话你听到了多少？”
门上设有隔音结界，但她不信以商乐的本事偷听不到。
内容被听去了圣宫就能和五宗八姓握手言和，当然事实不可能那么和平，唯独可以确定南华宗得背了这口锅。
商乐兴致缺缺，“我闲得没事干了去偷听，再说我即便真听到了什么，你又能奈我何？”
看他反应确实不像，何之若继续问，“你来此的目的是什么，报上你的名号。”
商乐摊手，“你有问不代表我一定得回答，起码给点灵石意思一下。”
何之若还真不知他是否在装傻充愣，丢过去一袋子灵石。
商乐顿时两眼放光，捡起其中一颗往袖子上擦，对着书房透出的光看了又看，边数灵石边在嘴里嘀咕，“我被赐予的代号是地支作噩，来你们南华宗也不为什么，就是想捞一笔灵石。”
何之若嗓音一冷，“满口胡言。”
商乐生怕她反悔把灵石收回去，宝贝似的将袋子往怀里揽，“没骗你。”
“鬼国那次世家宗门联合，全灭柔兆殿。之后圣宫紧急召回天干地支，其中玄黔殿重创姬家，断了你们的后援。”
“局势剑拔弩张，五宗八姓还有心思举办大比，一看就是誓师大会之类的作用，通常这时候搞一次突袭，就能极大程度打击你们士气。”
“修士主力集中在南华宗，打击目标就成了防守空虚的各家大本营，外边说不准都已经打起来了。”
“至于五宗八姓的目的，圣宫也知道得差不多，无非就是寻找沃野遗民和开启归墟通道。”
商乐耸耸肩膀，“所以我来这里没太大价值，真只是为了看个热闹，顺带捞一笔外快。”
“我对现在的老板还挺满意的，事不多，出手还大方。”
他口中老板指的是云闲？
那个又懒又挑剔的师弟还算事不多？
何之若不予置评，对商乐说的一百个不相信，但实力差距悬殊，她只能选择信了这番话。
之后再看看有没有机会解决了这人吧。
刚好归墟内空间乱流密布，就算是实力高强如天干地支，也难有抵抗之力。
“是我多虑了。”何之若不走心地敷衍一句，推开书房的门。
室内，几人已停下了讨论，听到开门声齐齐望过来。
何之若：“商量出个结果了吗？”
关于南华宗为何要隐瞒归墟的秘密，此后又该何去何从。
夏玖积极举手，“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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