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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诺奇就出发了,他临走前告诉养父母自己晚上才会回来。
“诺奇啊,你这么早要出去干什么?”养母关切地问。
“你问那么多干嘛,他肯定有重要的事啊,”养父不耐烦地说,“你这话说得好像他是游手好闲一样。”
“嘿,你这死老头子,我关心一下还有错了。”
“关心?平时怎么不见你关心,怎么?今天善心大发了?”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艾琳站出来打圆场,然后走到诺奇面前,帮他拍了拍满是褶皱的衣服,“哥,不管你出去做什么,一定要回来啊,我等你。”
“嗯,我会回来的。”
诺奇点了点头,一脸平静地出门了,他走出很远都能听到身后传来养父母的争吵声。
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诺奇选择了偏僻的路线,他这么做主要是不愿其他人看到了又要跟他一起冒生命危险。
可他来到村口的时候,还是看到有个人站在篱笆旁边,那正是前几天他从魔兽口中救下的年轻人,叫做威廉。
他低着头,时不时抬头张望一下路口,待到诺奇走近之后,他立刻凑上前来。
“喂,诺奇,你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诺奇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搞懵了。
“哦,是这样的,”威廉也意识到太过唐突,便解释起来,“我们那天不是跟魔兽战斗过吗?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受了点伤,结果第二天伤口就变黑了,流出的血也变成了黑色,受伤的部位都有酥麻的感觉,幸好村里来了个巫医,声称任何伤势都能治愈,所以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受伤。”
“原来如此,”诺奇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话锋一转,“那么治疗需要多少钱?”
“这个嘛,”威廉犹豫了一下,随即说道,“一百金币左右吧,听说他是镇里来的,说实话,这价钱在镇上只是一笔……小钱。”
他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声音明显有些颤抖,看来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笔巨款,诺奇这种人自然是付不起的。
不过,他有些好奇威廉为什么要来找自己,这个村子里很少有人付得起这个价钱,更不用说他这种贫困户了,可对方还是明知故问。
“老实说,我犹豫过要不要告诉你巫医的事,但我思索再三,最后还是来了,毕竟要不是你,就没有现在的我了,所以如果你受伤了,我可以替你付这笔医疗费……”
“那你付得起吗?”诺奇平静地说。
“我……”威廉顿了顿,“你也知道我家里没多少钱,之前给你的那十枚金币是我的全部积蓄了,但是我家人听说我受伤了,表示倾家荡产也要凑出一百金币请巫医治疗,所以……”
“哦,懂了,你想把这个机会给我。”诺奇依旧一脸平静,他早就料到这种事了。
“嗯。”
威廉低着头应了一声,诺奇看出来了,他也不想死,也希望得到救治,但他还是选择将这个机会让给救命恩人,这种人现在真的不多见了。
虽然这个机会是诺奇应得的,但他怎会忍心让这个重情重义的人死去,而且那个巫医能不能治好都不一定,他们又何必将仅有一次的机会赌在不确定的事上面呢?
“哈哈,谢谢你的关心,我没有受伤,你就安心接受治疗吧。”
诺奇露出了笑容,尽管看起来很假,但威廉并没有注意到,因为他听到诺奇说没事之后,顿时喜笑颜开。
“啊,对了,你这是要去哪儿?”威廉转移了话题。
“我去镇上办点事,你要是有空的话,咱们一起去吧,我请你吃饭。”
“不了不了,”威廉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哪有让救命恩人请客的道理,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
他说完,兴冲冲地离开了,诺奇望着他的背影,微笑中透出一股苦涩,但很快就调整好心情,朝矿山进发了。
进山的路蜿蜒而崎岖,有几段路旁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稍有失足就会万劫不复,但诺奇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在这种视死如归的心态下,他的每一步都稳稳当当。
他凭着记忆,找到了前几天跟同伴们一起走过的路,一开始遇到的飞虫走兽自然不足为惧,之后进入熊的领地就得小心了。
诺奇尽量靠着森林中的大树行进,这样就算遇到了熊,他也能爬到树上躲避。
然而,他走了半天,神经高度紧绷,握着柴刀的手心都出汗了,可直到穿过熊的领地,他都没遇到任何
猛兽。
直到抵达遭遇上次魔兽的地方,他才看到一具庞大的尸体,走近一看发现居然是那头熊,身体已经被吃光了,只剩一堆骨架和一颗完好的头颅,圆睁的双眼布满血丝。
看到这一幕,诺奇倒抽一口凉气,一阵恶臭瞬间涌入口鼻,让他差点吐出来。
此刻或许是因为求生本能,他终于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他回过头四处张望,却什么都没发现。
可正当他以为那只魔兽不在,松了一口气之时,空气中突然传来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他猛地抬头,看向一棵大树上面,血腥味就是从茂密的树叶中传出,下一瞬间,一个巨大的身影窜了出来,落到诺奇面前。
“……这下麻烦了。”
出现的正是那只外形像狼的魔兽,诺奇可没听说狼会躲在树上蹲守猎物,不过,一想到它是魔兽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诺奇曾在书上看到过有关魔兽的描述,它们主要有三个种类:一种是接近人形并拥有一定智能的智慧种,甚至能模仿人类的语言,或者使用魔法;还有一种是犹如海洋生物的原始种,据说魔兽的祖先最初是从深海中诞生的,就算来到了陆地也仍然保留着一些原始的特征;第三种就是跟自然界的动物接触后,表现出跟动物类似的外形的幻兽种。
诺奇面前的这只魔兽就属于最后一种,虽然外形跟狼差不多,但它本质上并不是狼,而是比狼更恐怖的存在。
正可谓狭路相逢,可惜诺奇并不是勇者,正面对决必死无疑,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跟魔兽周旋,找到机会再逃跑。
说时迟那时快,诺奇将柴刀扔了出去,这只魔兽也很聪明,赶紧往旁边跳开,但就是这个空当让他有机会朝森林的另一端飞奔。
诺奇知道自己双腿无力的弱点,跑是肯定跑不过的,这只魔兽虽说没有狼的行为模式,但至少会有狼的速度。
所以他的逃跑只是障眼法,他刚才穿行在森林之中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周围的大树上爬满了粗壮的藤蔓。
于是,他凭借强大的臂力,一把扯断了藤蔓,在经过一棵大树的时候,将藤蔓的一端绑上,另一端做成套索,回头看准时机扔到魔兽的脖子上。
这只魔兽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一个闪身就躲开了,诺奇也不着急,一次不行那就多试几次,当魔兽发动攻击的时候,他可以顺势躲到树干后面。
他又扯下几根藤蔓,故技重施,这次做出了三个套索,当魔兽的攻击被树干挡下的时候,他立刻投出去。
这一次,魔兽果然躲避不及,头部被其中两个套索同时框住,它赶紧奋力挣扎,却不料越挣扎藤蔓就缠得越紧。
当它一时挣脱不开的时候,诺奇为了保险起见,又熟练地做出四个套索,分别绑在它的四肢上。
做完这些之后,诺奇看着被藤蔓缠得动弹不得的魔兽,终于松了口气。
他本想回去捡柴刀,彻底铲除这只魔兽,但仔细一想,万一他走开的这段时间,魔兽挣脱了束缚就麻烦了。
魔兽都很狡猾,说不定现在的动弹不得是装出来的,所以他只好一边盯着魔兽,一边后退,直到离开这片森林。
跨越这最后一道难关之后,诺奇继续向前走了大概十分钟,终于能看到矿山的山体了,这里的岩石呈灰白色,从石头缝里长出大量的灌木,藤蔓,以及杂草。
诺奇根据传言四处观察,果然在一处凹陷的巨石下面看到了一把鹤嘴锄,锈迹斑斑的,显然扔在这儿很多年了。
他蹲在地上,触碰了一下,果然不出所料,鹤嘴锄变成了一堆铁屑。
在发现鹤嘴锄的前方,有一个刚好可以供人钻进去的洞口,旁边尖锐的岩石上还挂着一小块衣服布料。
诺奇拿起布料,轻轻一扯就变成了更细小的碎片,他这才确信,这个洞口应该就是传言中探险家挖出的。
他的心底顿时涌起一阵喜悦,种种迹象表明,那位探险家肯定进去过,至于为什么鹤嘴锄会扔在洞口,估计是挖到了金矿,便觉得鹤嘴锄没用了。
诺奇不再犹豫,直接钻了进去,洞里面是一条十分狭窄的通道,不过以他的体型完全不会有磕碰。
通道越往内就越窄,但好在并不是很长,他只感觉行进了五十米,就到达出口了。
他来到了一个很大的空间,但是太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附近有水滴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空间里特别明显。
诺奇不慌不忙地掏出了准备好的火把,然后用打
火石点燃,随着火焰的亮起,周围十米左右的地方都被照亮了,目光所及全是深灰色的岩石。
诺奇这才意识到这个地方有多么宽敞,因为火光照不到的地方仍然是一片空旷。
他开始走动起来,同时挥舞着手中的火把,希望能找到直接通往金矿的路。
然而,他找了半天,只在靠近石壁的地方找到了一条窄路,而其他地方居然是看不到底的深渊。
要不是提前准备了火把,诺奇可能直接一脚踩空,掉进漆黑的深渊里了,他光是想想就感到后怕。
接下来,他紧靠着石壁旁边的路前进,而且精神还得高度集中,不然很可能踩到湿润的地方滑进深渊。
就这样大概走了十分钟,诺奇感觉自己来到了一处平台,这里相当平坦,完全不像自然形成的。
他蹲下身,将火把凑近地面,发现这块地方有奇怪的花纹,这是人工雕琢的痕迹,他不是考古学家,所以完全看不懂,只觉得是某种巨大生物的图案。
“难道这地方曾经有人居住吗?”
这样的疑问随即产生,他又将火把移动到旁边,然后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物体,从轮廓来看像个人,正坐在地上,背靠着身后的石壁。
“什么人!”诺奇脱口而出。
但他随即反应过来,这里要是有活人的话,他刚一进来就应该出声的,所以这人很可能已经死了。
为了确认这一点,他小心翼翼地将火把凑过去,在看清那物体的真面目之后,他的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因为那正是一具人类的枯骨,从身上的衣物来看,还是家境富裕的那种,即便肉体已经消失,衣服却仍然纤尘不染。
如果换做其他人,肯定会立刻把这件一看就很值钱的衣服扒下来,但诺奇绝不会这么做,他不会做出任何对死者不敬的事,而且这种东西换成的钱,他是万万不敢花的。
他不太相信神明,但唯独对灵魂和诅咒深信不疑,更何况,此时的他眼里只有金矿,这可是大自然的馈赠,就算占为己有也不会产生心理负担。
他移开火把,打算继续沿着这条路走,然而不经意间,他看到枯骨腰间的袋子里有一本书。
一闪而过的好奇心让他再次多看了一眼这具枯骨,结合身上的衣物,诺奇猜测这人应该是一名探险家。
他鼓起勇气,拿出了那本书,封面上印着的文字明显不属于他所在的尤克希尔帝国。
他认识的字不多,对这种书自然不感兴趣,他又摸了摸袋子里的东西,只掏出了几块指头大小的石头,上面有金色的痕迹,应该就是金矿。
诺奇突然有种感觉,这个探险家说不定就是传言中的那位,他并没有挖到多少金矿,最后也不是因为发了横财搬到王都去了,而是孤零零地死在了这里。
“可是这点金矿一个金币都换不了啊。”
诺奇苦笑着自言自语,将石头放回了袋子。
他本想把书也物归原主,但是不知怎么,他发呆似的盯着这本书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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