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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可以，本早就该带你走了，只是刚刚你身旁那男子眼睛实在…黏你得紧，这才叫我寻到机会，这地方又克我，姐姐，我意思不是说我打不过他…”
成玥怔怔地凝视着眼前之人，眼看着他自说自话地在自己面前缓缓变幻作了本来的容貌。
“你怎会出现在这里，按理说你不该是在…”
成玥想不通慕易怎会出现在此，幻海海底险峻异常，况且慕易属火，水火本就不相容，这充斥这水灵力的地方，合该是他最不愿待的才对。
慕易难得在她脸上瞧见这番吃惊神情，不免朱唇轻抿，微微一笑，“你当我早回了妖界？”
“这地方如此凶险，我又怎会弃你不顾…”
成玥听着这话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复杂，不禁喃喃道，“为何？”
“这是我无需理由就会去做的事…”慕易语气自然，仿佛是在讲述一件既定的准则。
成玥眉头皱的更紧了，“你我之间…竟还能保留这般的情分吗？”
慕易瞳孔微缩，脸上收了几分笑容，语气有些快，“为何不可？我们依旧还是如从前那般，像在九重天一样…”
讲到这里，慕易突然噤了声，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恍惚间，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痛苦扑面而来，一时就连呼吸都忘了…
成玥轻轻勾了勾唇，笑容浅淡，语气略有几分轻叹，“看来你也未忘，从前发生的种种，事有根源，我不怪你，却也实在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或许…只是因为我并没有你所想的那般善解人意…”
成玥凝视着慕易，虽是说着这话，她眉眼却是十分的温和平静。
“我接受苦难折磨，却无法接受毫无根源，毫无益处的痛苦，慕易，你应当了解。”
慕易不发一言，垂着脑袋，眼睛紧盯着地面，许久才缓缓抬起头。
他的声音不知何时早已沙哑颤抖，“都是应该的…”
“我无法承认对你造成伤害是我，却又不得不承认…切实是我这个人，这双手对你犯下了罪孽，所以我明白…你怨我，怪我，都是应该的…”
“只是我心里难过得厉害，总还妄想着能再见一见你，甚至想最后时刻能待在你身边…”
他脸颊有些苍白，原本较高的体温也悄然下降了许多，随之轻轻叹息了一声，“这地方，属实是克我…”
成玥眼看他像一潭极速融化的冰水，在一瞬间变得了无生气。
事情发生得那样突然，成玥瞳孔一颤，双手扶住了堪堪将要倒地的慕易，这下才惊觉，他的体温不知何时竟变得如此冷冽，如冬日积雪，冰冷难消。
慕易依恋地将脑袋倚在成玥身前，每每呼出一口气，都带着白色的雾气，在这底下撑了这么久，总算是要到极限了吗…
他纤长的睫毛慢慢结上了冰晶，却还是艰难的掀开眼帘，像是努力想要将成玥的面容印刻进记忆深处。
“我的身体交给你，任凭处理，大可将我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姐姐你知道的，我原就是…最不怕冷的…”
“用我的性命为我双手所做之事赎罪，姐姐，这番你可还满意？”
成玥脊背僵了一瞬，“我不接受这样自我牺牲式的赎罪，慕易，你只感动了自己…”
慕易瞧着她眼底藏不住的丝丝关切，明明四肢凉寒，心中却泛着丝丝暖意，他有些疲惫地阖了阖眼，“姐姐，你虽是如此说，我却比谁都清楚，你一直都是这世上…最心软的神。”
成玥微垂眼帘，不发一言，只是身侧微微攥紧的手，暴露了她此刻的心境并不似表面上那么平静。
慕易已经支撑不住人形，化作了九尾本相，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原本的九尾也消作一尾，昭示着慕易的虚弱。
他匍匐在地上，安静得出奇，连呼吸都十分轻，像是做好了准备，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这是一场豪赌，以性命作赌注，在成玥抱起自己的那一刹那，慕易便知道，自己赌赢了…
另一边的鲛人队伍，一行人首次上了干涸的陆地，面对幻化出的双腿和周遭绿林掩映的环境，无不好奇。
偏偏那为首的两人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成姑娘明明同你走在前面，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纣啉一身水蓝衣裙，行走间宛若飘逸的流水，几步便已经到了前方，却不见成玥的身影。
司玉不吱声，蓝色的眸子早不知何时化作了浓墨一般的黑色，眼底情绪更是如浓墨一般的
粘稠。
“修真界的人再快也不过刚迈入秘境，所以，究竟是谁…”
能从他眼皮底下，将成玥带离，只可能是伪装在队伍里的人。司玉冷冷地轻抬眼睑，审视一般扫了四下一群人，发现果然是少了一个人…
极不起眼的一个人，甚至此刻他不细想都忆不起来这么个人。
一阵微风拂过，吹动他的乌发随风曳动，司玉忽的勾了勾唇，略有几分自嘲的笑了笑，“竟是一刻都不能松懈…”
却没人发觉他眼底已是一片翻江倒海的墨色，隐着几分疯癫的血红。
…
成玥随机往着丛林深处走去，慕易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在即将进入秘境时，将自己与那一行鲛人队伍分隔开来。
自己如今这是被传送到了哪里都未可知，本想问一问他，可眼下他那虚弱昏迷的样子，怕是连说一句话都难…
幸得他本体也算妖兽，能被安放在第二空间休养，不然那么一个大活人，自己保不齐真的是要将他扔在那里自生自灭的，成玥心中这般想着。
“少年自有凌云志，当许天下第一流！”
不远处一声略高的声音吸引了成玥的注意，叫她放轻的脚步，略往那声源处走了走。
是几个身着道服的修真者，看模样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
“真好意思，这话哪轮得到你来说，随机分配了队伍你就当没有师兄管了。”
“诶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同是凌云宗的人，我怎么说不得这话？”
“要说也当是大师兄，天下第一流也只有他当的。”
听了这话，原本还咋咋呼呼有几分不服的男子登时收了脾气，语气也多了几分尊崇。
“这话不假，修真大会的魁首，真真是给我们宗派争光，我还听说他私下找云天宗的段正彦切磋好几…”
“不可在背后议论师兄。”一年纪看着稍长的男子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只因话题的主人公竟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一行人的队伍后方，那无言的压迫感，吓得刚刚说话几人大气此刻都不敢喘。
江知渺不发一言，倏地，他不知觉察到了什么，眼中厉色一闪，冷冽地扫向不远处的树丛，几乎肯定的语气，“是谁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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