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师妹......”
司玉的声音将成玥从神游天外拉了回来，她回过神来，正对上司玉墨色晦深的眸子。
成玥见到了几个弟子也上了甲板，便有些疏离地点了点头，“司玉...师姐？”
她的真实身份只有司玉知晓，为免节外生枝，她特地一直未去寻他，却没想到他竟直接找来了，不免心生疑惑，是有何事？
见成玥如此冷淡疏离的样子，司玉不免喉头一滞，只是思绪流转便已经不管不顾走到了她身边。
司玉睫羽翻动，眸色闪了闪，下一瞬眼中便承满了零星笑意，“见你在此停留许久...”
“若有疑难，或许我能为程师妹拆解一二。”
“只是心中隐隐有所感悟，思索忘我了，我这就先回去了。”成玥离开了栏杆，走上甲板显然是想要回房间的意思。
司玉视线跟随，话语不断，“若是遇到瓶颈，有需要的地方，我当竭力相助，同门之间，程师妹不必客气。”
成玥脚步微顿，笑了起来，“若如此，那自然多谢师姐了。”
司玉得了同意，便不疾不徐地跟在成玥身后，穿过了方舟连廊，来到了住房处。
成玥来到一处房门前，直接推开了门，示意司玉先进。
成玥在后带上了门，这才看向了司玉，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轻柔，“师妹，究竟有何事？”
司玉愣了两秒，下意识脱口而出，“师姐，一眼都没有...”
成玥听得云里雾里的，眨了眨眼，“什么？”
“师姐从上灵舟一眼都未看我，反倒是与卢天悦相谈甚欢...”司玉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语气也有些闷闷的。
他理解成玥的一切做法，即使不知缘由，他也无条件支持她的一切抉择。
但他始终忍受不了，师姐对他做出陌路人一般的样子，即使是做戏，也能让他心头绵延开不绝的难受。
他知自己不该被情绪左右，却始终难以背弃内心的真实想法，想再多靠近她一点......
成玥也反应过来了，这是师妹见自己突然与卢天悦交好吃醋了，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师妹你啊，我与卢天悦并非是你所想的交好...”
司玉紧抿着唇，却听见成玥又接着说道：“我只与你交好。”
成玥细扒了一下，宗派内的女弟子，确实她熟识的也只有司玉一人，若是因这事与小师妹生了嫌隙，那可太冤了。
司玉心口骤然停跳一拍，即使理智告诉他，成玥所言并非他所想的意思，却还是让他本能地呼吸一紧。
忍不住抬眼灼灼看向成玥，语调温柔又郑重，像是夏夜的微风，夹杂着点点祈求，“师姐说话要算数，只可与我好...”
成玥忙点了点头，就差举手指天立誓了。
司玉见状忍不住手指微蜷，难以按捺心中的欢喜，脸上也多了些许真切笑意。
成玥刚刚稳定视线，见了司玉近在咫尺的面孔，便忍不住瞳孔一缩，犹豫着指了指，“师妹...”
司玉怔愣一瞬，透过成玥清亮的瞳孔看清了自己现下的模样，眼尾泛红，还长出了点点蓝色鳞片，还有那蓝色诅咒一般的眼瞳。
司玉一震，猛地低下了头，抬手横捂住了眼睛。
“师姐别看我，我这样...不好看的...”司玉嗓音有些许颤抖，像是高空折翼的鸟，脆弱又无助。
这是第一次有意识在成玥面前展露出半妖特征。
师姐曾夸过这皮相，从前已显露过一次，不能因为这半妖特征被师姐嫌弃。
司玉这般想着，便踉跄着想要先退出房间，却不小心撞到了桌角，身形顿时有些不稳。
成玥一愣，还未从他的话中回过神来，便见他将将要站不稳的样子，忙先一步搀扶住他。
司玉没有躲开，而是别过了头去，模样显得有些无措，“快了师姐，我很快便能复原的。”
怕是因为成年在即，这半妖特征也开始不稳定起来，每每情绪激动时，便不自主地显现。
成玥见他这样子，有些不忍，放轻了声音，“师妹你忘了，我从前见过的，你这样就很好。”
司玉一愣，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过头，他手捂左脸，露出其中一只苍蓝色的眼眸和眼尾点点蓝麟。
“但这样子，不奇怪吗？不觉得...可怕吗...？”司玉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成玥缓缓握住他垂下
的一只手，语气认真又轻柔，“师妹，我从前未和你说过，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没有之一。”
她表情认真，眼眸明亮温和，使得说出来的夸奖，也变得格外真挚动人。
司玉捂着左脸的手有些发颤，这样的眼神，他早已见过许多次。
第一次见她时，她便是带着这样的眼神，像是氲开的春水，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只有成玥，只有他的师姐，始终将他看作普通人，甚至明珠珍宝一般对待，给他独一无二的偏爱。
这些年，这些时光从没有变，一直都没有变......
司玉的心脏突然跳得砰砰作响，汹涌又混乱的情感顺着血液往胸口上涌，冲得他嗓子发紧，一时间干涩的说不出话。
他缓缓放下了手，将模样完整展现在成玥眼前，最隐秘真实的他。
成玥见他耳根有些红，以为他是还有些局促，便安慰道：“不管变成什么样，你在我心中都是一样的，你段师兄定也是如此觉得的。”
司玉选择性地只关注了前半句，幽蓝的眸子混入了些深黑，像是半妖特征正慢慢褪去，也因此显得他眸子越发深邃幽深。
“不管变成什么样？”
成玥点点头，肯定地说道：“是的，不管变成什么样。”
司玉闻言终于是笑了，笑得眉眼弯弯，像是掺杂了许多深意，“师姐的话，我都记在心里，只盼师姐到时候别赖账。”
成玥一时未搞懂他话中意思，刚想再问一问，却见司玉已经恢复如常，转而推门出了房间，像是多了几分匆忙意味。
“段师兄今日邀了我比试台切磋，我便先走了。”
成玥便也没有多留，自己如此刚好也得空一个人修炼一番才是。
司玉退出了房间，心跳还有略微急促，他靠着灵舟支柱，深呼吸几瞬，才略微平复。
只是耳朵还有些微微发热，借着微凉的气流成风，才消散了他的热意。
师姐，你自己说过的话，届时可不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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