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玥抬眼见那火雀飞远，终于像是再也撑不住一般，双膝微屈，勉强用轩辕撑住了将将要倒下的身形。
胸口又一阵血气上涌，她再也难忍，‘噗’地吐出了口鲜血，再次染红前襟，就连面前也扬起一片血雾，撕心裂肺的痛感快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成玥硬是咬着牙，强撑着精神缓缓走向另一边的段正彦江知渺二人。
江知渺维持着先前的姿势，跪坐在地上，低垂着面部，剪纸傀儡符依旧牢牢粘在他的衣襟上。
成玥将轩辕剑横于身前，剑身上还带着些未干涸的嫣红，正是先前刺破那女子腹部时所留。
她将两指凌驾于剑身游走，剑身上的血立刻汇聚成珠，后又被她直直打向了江知渺身上粘着的傀儡符上。
那鲜血立马浸染了白色的纸剪小人，那剪纸周身立马燃烧了起来，亮起了黑红的火焰，最后化为了飞灰。
成玥一挥手便将江知渺送出了小世界，转而定定看向了段正彦。
由于时空静止，段正彦的生命流逝也跟着停止了，此刻静静躺在软土地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只有一息尚存。
成玥手腕翻转，手心朝上，一个舍利大小的白色光团跃掌心。
柔和暖黄的光晕照亮了成玥苍白的脸，也照的她脸上多了些温软，像是多了些生气，她垂下了长睫，眸中的金色流光尽显怜悯。
“你想活下去是吗？”成玥微微启唇，空灵悠转的声音响起，有着些神韵余波，带动了空气一阵震颤。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成玥却像是得到了回答一般，敛了敛眸子，嘴角轻轻勾起，缓缓俯身将白色光团伴随着自身灵力轻轻落到了段正彦的伤处。
“你所求将如你所愿。”语气温和，却又带着必定执行的神意，那柔和的声线却像是奏唱着生命的绝唱，倾诵着永恒的赞歌。
那光团触到实体便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那伤处的缕缕黑雾竟也随着那光团消散了，同时段正彦的伤口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很快他的脸上便又恢复了血色，竟像是没受过伤一般。
与之形成对比的成玥的面色，竟竟比刚刚的状态还糟糕，苍白的可怕，还透着淡淡的青灰，像是了无生气的将死之人。
周围的时空禁制也渐渐有些松动，小世界的崩塌也有些将要继续的势头......
成玥颤了颤手，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段正彦送出了小世界，而后“扑通”半跪在地，只能靠双手握住了轩辕的剑柄立于地面，勉强不歪倒在地。
“我这下怕是真的要死了......”成玥眼前视线有些模糊，眼皮有些无力地耷拉了下去，她只觉得浑身冰冷，冷的像是回到了混沌初期。
那里只有寒冷的黑潮，一切的一切都只剩下彻骨的凉寂。
“尊上...若是没有强行破开封印，也不会遭此反噬...”天道语气有些轻，像是语气稍微重一点，都怕会带走成玥身上为数不多的生机。
成玥呼吸渐渐的有些轻缓，那些无言蚀骨的痛肆意奔走在她的体内，所过之处，如同冰锥刺身，使她身体像是被冻僵一般，再难行动。
在这逐渐崩坏的世界中，天地间只有她一人，她终将葬送在这片灰暗天地，如同她降生时的黑暗混沌。
神明游走于世间边缘之外，不生不死，不毁不灭，被人类的欲望所负累，承受众生的期待，为众生带来救赎。
却也是芸芸众生眼中的孤天高月，高山仰止。
她永远都不会得到自己的救赎，一切苦难伤痛都要独自承担，日升日落，花谢花开，她生来如此，也理应如此。
没想到临了听见的竟是天道的说教，成玥瞳孔有些放大，师兄的各类八卦，自己怕是也没机会听了...
还有师妹...是不是还在等她回去......
成玥突然觉得有些累了，她如同冬日再无生命的枯木，又似翅损的灵蝶，摇晃着身形斜倒了下去......
“师姐！”声嘶力竭的呼喊声还带着极致的慌乱与绝望，像是紧绷的琴弦，下一秒便有可能倏地断裂开来。
恍惚间，她好似听见了...像是师妹的声音......
灰暗的天空，伴随着世界崩坏的尘土飞扬，这像是最混乱不堪的世界，忽然闯进了一抹纯白。
司玉进入了小世界，他满身染血，疯了一般地冲向了成玥，却又及时止住，动作轻缓地轻轻抱住了她要倒下的身体。
感受到她渐渐微弱的脉搏，看到她和离走时全然不同的两种状态。
此刻的成玥紧闭着双眼，脸上全无血色，还泛着淡淡的死气，连身体都变得冰冷。
司玉像是忘了呼吸，呆愣愣地看着成玥，下一秒又后知后觉一般紧紧将成玥拥入了怀中，像是这样便能将自己的体温传给她。
他像个被抛弃街头惊慌失措的孩子，绮丽的面孔也因巨大的痛苦而变得扭曲，眼底多了些绝望，还有着从未见过的无助。
司玉将体内灵力不要命地输给怀中的成玥，祈求这般可以换回她点点生机。
却终究徒劳，成玥的心跳越来越轻，伴随着司玉的眼神空了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无声无息...
“师姐...不要...”司玉将头埋在成玥的颈边，一遍遍的喃喃着，像是虔诚地呼唤，一遍遍祈求怀中神明不要舍他而去。
司玉面容苍白，咸苦的眼泪终于不住的往下流，难掩哽咽，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大风吹过的蒲公英，终将一无所有。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师姐....”
周遭崩坏逼近，司玉却像是浑然未觉，周身充斥着浓的化不开的悲伤，一心只有怀中的少女，像是那便是他的世界，是他生的理由。
从此他生命无光，人生路长，他却难一个人走下去。
司玉眉眼低敛，眸底空洞却又晦暗不明，像是在注视着一个自己永远得不到的，却又奢望的救赎。
这世界不止是你，也将是我的坟墓，师姐，你不会孤单，我将与你葬在一起，一同葬在这无边的寂灭中，我们将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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