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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融立马将眼睛闭上了。
那人又沉默,片刻后无奈道:
“茶好了,莫要闭着眼了。”
季融这才慢悠悠睁开眼睛,接过了那盏热腾腾的茶。
茶汤澄红,呈在玉白的瓷盏之中,宛若玛瑙鲜亮,入口芬馥,舌底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红梅清香。
“九曲红梅,可惜略受了潮气,不如日前爽口。”
崔致抿了一口,遗憾地偏了偏头。
“你就算给我一杯马草泡的,我也喝不出来。”
季融不以为意地一饮而尽,周身寒气在这一方小院中清除了个干净,顿觉浑身爽利。
“说说吧,你...上辈子,呃。”她斟酌了一下措辞,“你是如何发现自己重活了的?”
他将茶盏轻搁在案上,“那日,你在我面前倒了下去,我本欲查看你的情况,但奈何被人钳制。没过多久,我只觉眼前发黑,头晕目眩,便没了知觉。”
“一醒来,却发现我在宫中,于是便直截了当去了吏部,可被人拦下,说我擅闯尚书官署。”
崔致谈及此,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第一次被人拦在吏部外,还有些新奇。”
“后来我回了崔府,发现妹妹身量突然矮小了许多,俨然还是十岁刚刚出头的样子,我才意识到,似乎像是回到了从前。”
“宁朔十五年,我及第的第二年,就这么荒唐地回来了。直到遇见你之前,我都以为我是在做梦。”
他如清潭水般的眸子又向她望来,“你可知是为何?”
季融摇头,“我那日也觉得古怪,可除你以外,婉音那只叫小满的猫儿竟突然出现,就像识得你我一般,我也是因此才怀疑是否有人同我一样。”
崔致闻言长眉轻敛,“你,我,小满......”
话罢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季融也突然福至心灵,觉得有什么好像呼之欲出。
“......你是说,宫中还有一人,同我们一道?”
他不置可否,只又沏了一杯茶,“一切都只是猜测,内宫眷属平日鲜少遇见,待过几日宫宴,可一探究竟。”
季融瘫在垫子上,后背舒服地枕着木栏杆,几乎快要睡过去,却被那人的另一个问题唤醒了神智。
“你呢,又为何救我?”他长睫垂落,“那卷遗诏之上,名字分明不是我。”
他像是什么都明白,所以才会在那日不解地叫住她。
她眯眼看着逆光中的身影,想了想。
“或许是觉得,崔大人是天下少有的好人。”
她又将那晚的话送回给了崔致。
对面半晌了无声息,就在她将将迷离之时,才传来那道清澈如水的声音:
“......多谢你救我,季融。”
她抬起眼,看那俊秀的青年郑重地道谢,还有点不习惯。
不过还不等她说话,困倦的深思便扯着她坠入梦乡,再无半点意识。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直到一片冰凉的雪花融化在她眼皮上,才将她唤醒。
身上沉重,她低头,见一件淡青色鹤氅盖在她身上。
银色纹理精致考究,竹香清雅,触手生热,为她遮住了纷飞的白雪与深冬的凉意。
季融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这样毫无防备地睡一觉了,还是在没有断雪傍身的情况下。
桌案对面依然是那道身影,专注而入神,捏着笔杆在籍册上书写,袍角落在石阶之上。
“...醒了?”
季融起身,抖落那件衣袍上的冰碴,搭在了暖炉一旁的架上。
“许久没睡得这么舒坦了,你这小院我今后可要常来了。”
崔致无奈摇头,“来此督军否?”
她靠在亭中的栏杆之上,望着漫天雪花,长舒了一口气。
“你今后打算如何?”
“我欲辞去此官,去各地游历。”
季融闻言不解转头,看着那个面色平静的人,“这是为何?你不做官了?”
崔致将细毫搭在笔架之上,“既然重来一世,按从前那样走又有何意思?况且,我欲革田制,若不四方考察,总觉方案欠妥。”
“从前困宥于吏部高堂,权柄在握,却束缚更多。策令下放,层层关卡,真正落到实地的鲜少。地方吏治不清,举措又更会成为复加盘剥的火引,富了贪官,苦了百姓。”
他的眼中似有焰光,有澎湃汹涌的情感汇集,融了一切雪窖冰天,带来嫩芽抽枝的绿意。
“趁如今一切来得及,我想为他们做些事。”
季融似乎在他双目中从来只能望见习惯成性的温和,像隔着面纱,真假难辨。
偶尔窥见漫不经心的淡漠,然后便是如今毫不掩饰的野心。
你很难想象一块色泽温润的玉,在掌中冰凉彻骨,但却像是由炙火淬炼而成,足以灼伤任何一块木石。
“我要去西州。”她伸手接下一片雪,“我想救下叔叔和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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