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温穗的中考成绩如约放榜。
温穗考了567分,其中数学和物理都拿了满分,英语更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考到115,对于她平时的水平而言,几乎可以算超常发挥了。
这个分数单看成绩很好,但京海中学大神云集,她的排名也仅仅是“可以稳进高中部”这个等级,想进够到优秀的尖子班,还有一段距离。
“听说程吟考了578,总共就只扣了两分,全市第一。”回学校填志愿的时候,温穗听见同学们议论:“靠,真不是人,文曲星下凡吧。”
温禾跟沈茗安对温穗的成绩非常满意,大手一挥奖了温穗很大一笔零花钱。不过都被她收起来了,既然拒绝不了,现在也没那么多用钱的地方,温穗选择将它们存着,以后有需要的时候再花。
沈荻安也考得不错,400多分成功擦边挤过国际班的最低线,在有家庭托底的情况下,起码有书读。
小少爷屁颠屁颠跑去找沈墨恒要奖励,顺便把温穗那份也要了,她的是台电子琴,在温禾的提议下,沈墨恒直接安排店家送进了出租屋。
蜜月旅行后,温禾把海安街的房子正式租了下来,内部是两室一厅的构造,他们夫妻两个住在主卧,次卧被装扮成温穗自己的小房间,沈荻安的爸爸要调回京北大学的老校区,决定亲自管教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因此暂时不用考虑小少爷的住所。
温穗也因此托他的福,过上不用和沈荻安同住同班的地狱日子。
那房子年代有些久远,设施陈旧,搬进去前,沈茗安决定亲自动手,装饰改造一番。温穗的卧室被她贴上了米黄色墙纸,桌子换成日式温馨风,床品也选了符合少女年龄的淡粉色。弄完问她意见,温穗很给面子地夸了她不少好话,乐得沈茗安合不拢嘴。
搬家日定在八月初,那天是个烈日高照的酷暑天,沈墨恒开车帮他们运杂物。
温穗前一天晚上就整理好了大部分私人物品,总共两个行李箱和一个蛇皮袋子,里面有她简单的衣物、学习资料、课外书、朋友送的礼物、以及那个装满和沈墨恒回忆的小盒子。
她本想把桌上的香薰蜡烛和小摆件也带走,这些都是她搬进来时沈墨恒替她准备的。手指放在上面摩挲犹豫着,刚好温禾进来看她准备得怎么样,笑着劝她:
“不必要的东西就留着吧,以后也不是不再回来。”
“喔。”温穗把它们放下,在脑海里琢磨这句话的深意。
“小叔刚跟我说,你的房间不会动,随时给你住。”
温穗抿了抿唇,在内心说了声谢谢。
海安街离华清大学和京海高中都近,位置也在老城区,从秋月胡同驾车过去不远,统共二十来分钟,很快就到了。温穗坐沈茗安车去的,到达老小区楼下时,温禾和沈墨恒正打开另一辆车的后备箱搬行李。
温禾一把夺过两个大袋子,不断推拒:“这里没电梯,楼梯难走,东西我们自己搬吧。”
沈墨恒:“来都来了,我帮着一起。”
“早知如此就不叫小叔来了。”温禾无奈却强硬道:“原本只拜托您开车帮着送,若知道要劳烦您动手,我肯定请搬家公司。”
温穗正了正头顶的渔夫帽,把脸上灼热的阳光挡住,迷眼朝那边看去,沈墨恒今天穿了件深色休闲装,不像平时正经工整,看来真心打算帮忙干活的……即便如此,她也想象不出矜贵的他爬楼梯做体力活的模样。
沈茗安见状马上夫唱妇随,跟沈墨恒抢剩下的东西:“哎呀,让温禾搬就行了,我俩也没几个箱子,我那些画材昨儿就让李叔拖来了……实在不行,你帮穗穗吧,她那儿还有俩行李箱。”
“行。”说完,沈墨恒便走过来,从温穗手中接过那个绿色箱子,看着她道:“剩下的衣服抱得动?不行小叔就多跑一趟。”
“拿得动的。”温穗羞愧回答道,后悔刚才没早点松掉行李箱,要是被他摸到把手上的汗,多不好意思啊。
出租屋在五楼,老小区只有楼梯,温穗走在沈墨恒前面带路,楼道里光线很暗,外面艳阳高照,里面却比较阴冷,这种天气走着也没那么热。
走到四楼快到五楼那段,有个灯泡刚好坏了,衣服袋子抱在胸前遮挡视线,温穗没看清,踩到台阶的缺口,“哎呀”趔趄了下,险些滑倒,被一直有力的胳膊稳稳扶住。
后背抵上他结实的手臂,带着热气的呼吸洒在脖颈:
“没受伤吧?”
“没有,谢谢小叔。”
“那就好……这楼梯陡,晚上天黑看不清路,一定要小心握着栏杆,知道吗?”
“嗯,我会注意。”
来到屋里,沈墨恒把她的行李放进次卧,温穗主动请他参观了下自己的新小屋,并懂事倒了杯凉白开。
“床有点小,窗户还挺大的。”沈墨恒评价。
温穗俏皮回答他:“可惜窗对面是个菜市场,风景很一般。”
比起梧桐院开窗就能闻见腊梅花的卧室,这里确实差远了,好在她不挑,也知道这是哥哥的经济条件下能租到的最好的房子。
沈墨恒惋惜:“那你一大早岂不是会听见公鸡叫。”
温穗半真半假握拳:“所以我决定起得比鸡早!”
“噗,你这孩子,还没开学呢,就这么拼。”
安置完物品,温禾提议下楼买点清扫工具和五金用品,未免沈墨恒一会又做出抢扫把这等“不符合身份”的麻烦事,沈茗安点了个外卖,以“必须有人取餐”为由,软磨硬泡勒令小叔在屋里等午餐。
沈墨恒没拒绝,老实在客厅坐下了。
约莫四十五分钟后,温穗跟哥嫂拿着清扫工具回来,途径四楼的时候,却发现原本那个怎么喊都不应的声控灯居然亮了。好奇中回到家,在垃圾桶里看见被换掉的旧灯泡,才意识到是谁的手笔。
他还贴心地拿了张纸,用红色记号笔写了大大四个字“当心玻璃”,系在垃圾袋上,避免保洁工人误伤。
“外卖到了。”沈墨恒装作若无其事洗完手,把草莓牛奶和煲仔饭摆在温穗面前。
“餐厅椅子不够,我去搬一把。”温穗洗完手说道,飞速回到卧室的学习桌前,弯腰挪动书桌椅,却发现原本单调简洁的窗台前,多了个玻璃花瓶,里面插了束盛开的曼塔玫瑰。
“我来搬吧。”沈墨恒出现在身后,接过她手中的椅子。
“小叔,这个!”她回头,满眼欣喜地望着他:“很漂亮。”
“我在楼下花店订的。”他神色悠闲道:“对面菜市场不好看,放束花在这,给你挡挡。”
“我很喜欢。”
温穗的手轻柔捻过淡粉色的花瓣,触感冰凉凉的,嫩叶上还带着露珠,味道清新优雅,在夏天里显得格外素静。
“鲜花要常换,我跟花店老板说好,每周送一束时令鲜花上来,多换换风景。”
温穗望着繁盛的花枝,不知道怎样形容现在的心情。
搬家所有的不悦和劳累都在一瞬间一扫而空。
“在这里继续帝都之旅”这件事,也不再显得失落难熬。
见不到他人的日子里,起码还有他送来的鲜花,日夜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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