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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没考虑过？我们也不是冷血无情的人，我们只是怕你长大会像你爸爸一样，不务正业，结交一些狐朋狗友，到处惹是生非……你要怪的话，那就怪你爸不争气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们就把自己的错都推托到了宋雨明的身上。
一直强压不满与愤怒，宋执在听到他们对父亲的偏见指责后刹那爆发。
“我爸这么不堪，你们女儿还为了他，跟你们断绝父女关系。这说明什么？是她眼瞎，还是你们连你们瞧不起的那个人都不如？”
“总是以一副受过高等教育的体面优雅形象示人，但事实上呢，不过就是两个自以为是又控制欲极强的势利眼罢了。”
“别再厚着脸皮说自己不冷血无情，南川已经进入汛期，多雨也多雷，好自为之吧。”
这后半句听得他外公外婆和其他人皆是一愣。
不过毕竟是大学生，年轻反应快，所以只一秒，后者都不厚道地嗤笑出声。
迟了半拍，前者两人也反应过来。
宋执外公又气得跳脚：“逆子！你竟敢咒你外公外婆被雷劈？！”
说着，他们就要发起第二波攻击。
姜穗岁刚看宋执被打生气，现在得知他们要让宋执捐肝，火气就更控制不住地往上窜。
她拿出手机，将镜头对准两人。
“再不离开，我就录视频了！你们不是觉得他不孝吗，那我就录了视频发到网上，让所有人都来谴责他。不过，视频真发上网后，恐怕被骂更惨的，应该会另有其人。”
“对，发上网！让网友们开开眼！只听说过吸血父母，还第一回见识吸血的外公外婆呢！”
“就是，平时想不起人家来，要捐肝了，跑来找人家了！”
“大家有没有觉得，这跟狗血很像？里是霸总为了白月光要割主角的肾，现实里是外公外婆为了自己女儿，要切外孙子的肝！”
弹幕大军线下会师，议论声此起彼伏。
保安巡逻经过，见到他们围成一团，也挤进来，询问这两个校外人士的身份。
脸色又红又白，宋执的外公外婆没搭理他。
两人互看一眼，达成一致似的转身。
身后几个同学扯步让路，可他们没走两步便就又回过头来。
只是这次他们望向的并不是宋执，而是站在他旁边的姜穗岁，警告道：“你上传视频的话，我们就找律师告你侵犯肖像权。”
姜穗岁不屑冷哼，没有理会。
带他们走远，保安和同学也离开，于楼第一个开口说：“穗岁，你刚才好像宋执啊。之前他在洗浴中心，就是这么吓走那俩猥琐男的。”
隋心也跟着附和：“确实很像，尤其是最后的那声冷哼。”
“……”
原本气呼呼的人被他们这么一说，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于是她赶紧转移话题，问向周身气压极低的宋执。
“你真决定好了？”
不去看他妈妈，也不配合配型？
虽然宋执外公外婆没直说陆薇羽得了什么病，但需要换肝才能活下，已经说明了它的严重。
宋执怨恨陆薇羽和外公外婆不假，但姜穗岁却觉得，他并没狠心到可以置之不理。
而且他听到她这么问后，表现出来的那种沉默，也充分证明了她的猜想。
倘若真的不想理会，那他完全可以马上给出肯定的回答。
哪怕点个头。
*
“哎呀，这事可太气人了！多年不见面，一见面就想要我们宋执的肝儿！”
“这事他叔叔婶婶知道了吗？”
晚上跟奶奶视频，姜穗岁忍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应该还不知道吧，不然思宁听她爸妈说了，早就在朋友圈里开骂了，叔叔婶婶也该杀来我们学校找宋执了。”
姜奶奶点点头：“这倒是。你婶婶不光去学校，还得去陆薇羽的病房吵一架呢。”
一会儿“我们宋执”，一会儿“你婶婶”，姜穗岁以前听着没什么感觉，如今听着倒有点心虚。
好像她奶奶已经知道宋执喜欢她了。
“不过，宋执嘴上说不管，心里肯定还是不放心的吧，毕竟他爸已经不在了……要是陆薇羽也有个三长两短的，他心里肯定难受。他现在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在跟过去较劲，其实他很需要有个人替他说服自己
。”
姜穗岁跟她奶奶想的一样，所以她想替宋执说服他自己。
免得真出了事，他一辈子都要活在悔恨中。
可是，她不希望事情发展到最坏的同时，她也不希望宋执能配型成功。
从始至终，他都不欠陆家，没必要为他们挨那一刀。
于是跟奶奶视频完，她对着复习材料出神，纠结了很久，这才重新拿起手机给宋执发去消息。
收到姜穗岁消息时，宋执刚洗完澡回来。
门都没进，他便又返回楼梯处，上了男生宿舍楼的天台。
今晚闷热无风，月光倒是特别清亮，把他一张表情寡淡的脸照得清清楚楚。
宋执没回她消息，也直接打了通视频电话过来。
夏天的女生宿舍含布量也少，姜穗岁怕不小心拍到隋心和胡敏，也带着手机上了女生宿舍楼的天台。
视频接通，两人画面都昏昏暗暗。
姜穗岁蹙眉问道：“你这是在哪？”
宋执翻转摄像头，将今晚的月亮拍给她看。
“天台。”
姜穗岁噗嗤一笑，也把自己头顶的月亮拍给了他。
“好巧，我也在天台。”
两人的宿舍楼距离不远，今晚月色这么亮，他们默契地来到距离对方宿舍楼最近的那一边，果然轻而易举就看到了对面的彼此。
“这么近，不打电话只靠喊，应该也能听见吧。”
宋执捧场，轻笑了一声。
“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姜穗岁收敛态度，认真起来：“你说实话，你决定去辰北校区的时候，你有没有想到那个人？”
“没有就咳嗽一声，有就不发出声音。”
这话话音落地，对面铁网后宋执没有咳嗽。
姜穗岁特意给他留了思考时间，但二十秒过去，他都没吭一声。
姜穗岁又问：“如果那个人真的再也见不到了，你的心情会不会被影响？不管是难过，还是没来得及打脸的遗憾。”
“不会依然咳嗽，会依然不发出声音。”
对面铁网，宋执伫立原地一动不动。
这次的沉默持续时间更久，姜穗岁觉得她要是没开口，兴许他真会一直安静下去。
“宋执，后天我陪你去趟辰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