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陨铁

沈月清献上的长枪让段鸣目光停留片刻，看来这一招投其所好是正好对上了他的喜好。

只不过段鸣收回手臂，轻轻摩挲着下巴，精明地看穿她的把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说吧，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段鸣很快克制了神情，他的话语疏离，对她已经有所防备，沈月清忙不迭的将手边的东西收好。

她觑着他的神情，试探地询问：“今日找段将军是为了陨铁的事。”

“哦，你想要陨铁，”段鸣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邪着一抹冷冷的笑，抬眸继续打量着她，“仙麟城谁人不知陨铁极其珍贵，即已收归金吾卫掌管，你再怎么求我都不可能给你。”

“沈老板，你再怎么讨好我，这陨铁是万万不能给你。”他的态度十分坚定，不容置喙。

段鸣的话如芒刺背，让沈月清捏了捏手心，洞悉这件事十分棘手。

若是不解决，她拿不到陨铁，中阶铸剑师便没法升级，这样一来，共享单剑的路得走很久。

商场上瞬息万变，怎么可能会等她慢慢来……

但段鸣态度坚决，她该拿什么反击？

沈月清此时想起天工坊，天工坊爆火的时候正好是陨铁发现的时候，这么说来金吾卫与天工坊背地里的勾当是陨铁交易。

庞德海要靠陨铁铸剑，那就得仰仗段鸣，管不得他会对段鸣俯首称臣，原来竟是供应商和制造商的关系。

但陨铁极其珍贵，他总不能每把剑都掺陨铁，所以他因人而施，这才坐上了仙麟城的龙头老大。

想通这些事后，沈月清抬眸看向段鸣：“既然如此珍贵，那么天工坊又是如何得到的？”

段鸣脸色一变，看样子是对她的知晓此事产生一丝惊诧，只见他收敛情绪，轻笑一声：“你可知庞德海背地里在做什么？”

沈月清不知他葫芦卖什么药，只见他不慌不忙地盘着黑珠，挑着眉尾揭晓答案：“庞德海虽然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但这些年他也算是尽心尽力，替朝廷办了不少事。”

“金吾卫的军械，包括其他十六卫军的兵器，他们天工坊全权负责，”段鸣盯着她质问，“换做是你，你可以吗？”

此话一针见血。

沈月清脸色惊变，没想到庞德海是靠慈善换取陨铁，但是揽下那么多的军械，他恐怕也是吃不消。

她顿时茅塞顿开想通了许多事，怪不得他之前一门心思地垄断市场；光是要养一卫军就得耗费不少的铁矿，再加上铁矿本身采集和供应都需要时间，铁矿是有限的，仙麟城许多地方需要铁矿，这才让他产生垄断的想法。

这一切都说通了。

面对段鸣的质问，沈月清明白现在的自己还不能，所以这场谈话她根本没有胜算。

她只敢走稳棋，万万不敢冒险走一步险棋。

庞德海能在仙麟城立足正是因为敢拼，他敢接手独揽百万士兵的军械，换作是其他任何一个作坊都不行，只有天工坊可以。

她现在明白自己动不了仙麟城的金字招牌。

天工坊不是一间简单的铺子，他背后还牵扯着整个军队，牵一发而动全身；她的共享单剑才刚发布没多久，完全站不住脚跟，就算是想动天工坊也至少现在动不了。

从金吾卫这里没办法拿到陨铁，沈月清只能落魄离场。

可是这陨铁，她还是得想办法弄到手。

走出金吾衙门，她站在屋檐下盯着热温烘烤的地面，细细地想着自己的下一步。

她可不能停，得先去一趟开凿陨铁的山头，再继续想法子弄到陨铁。

一会的功夫，头上的汗珠如雨下，掠影映在墙上虚幻无实。

沈月清买了几份冰饮，躲在阴凉处观察着山上来往运输的马车，运矿的骡子已经热得吐出舌头散热。

门口有四个看守，身着重甲，头戴兜鍪，被火辣辣的太阳烘烤。

此刻艳阳高照，他们红着脸早已有中暑的迹象。

她攥紧了手中的食盒，此时雪中送炭，最能收买人心，她便能套到自己想听的话。

天气酷热，看守的士兵已经汗淋淋，浑身像是被水浸过了一样，其中一个人晕乎乎地看见不远处似乎有一个人影，刚移动便觉得天旋地转。

“谁，谁在哪！”

“什么人！”其他几位动作缓慢地抬起兵器对向那个模糊的身影。

沈月清提起手中的食盒，一脸受到惊吓的模样：“民女见几位军爷顶着酷暑仍在恪尽职守，特来送些冰饮过来。”

“几位军爷，要不咱们去阴凉处？”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食盒，觑着他们相视的模样，随后对自己放下了戒备。

“我们去那树下休息片刻再守，走。”他们迷迷瞪瞪地走了过去。

沈月清跟着他们一块，然后热切地拿出冰饮招待。

“别急，这还有，”她微微一笑，抬眸打探着他们缓和的模样，开始试探，“民女见这马车运了一轮又一轮，里边的陨铁还能供几年？”

“你问这话做什么？”守卫解了渴，抬眸谨慎地盯着她。

沈月清左右看了看，朝他们贴近几分，小心地提了一句：“民女都是听人说的，这陨铁乃天外之物，极其珍贵，迟早会有用完的时候。”

“我也是担心这些用完，今后用什么？”

“诶，这你放心好了，当初砸下来的陨石，除了已开凿的三处，还有些至今没找到。”守卫挥了挥手接过话茬，一点也不担心此事。

沈月清敏锐地接到这个信息，原主当年年纪小，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现在的她只能旁敲侧击知道更多的消息。

“这陨铁可是宝藏呀，我那时年纪小，只知道那时天有异动，剩下便没有印象了。”她混在其中跟着唠嗑。

说起这个，军爷消完暑养足了精神，拍着大腿惊呼：“你是没见到这场景，方圆几里地都是黑黢黢的，这大火烧了三天才消下去。”

他指了指背后的陨铁山，夸大其词地往下说：“这里原本是个山头，都被这陨石撞平了，只留下一个深坑，你看看这周围的土地都还是黑色的。”

闻言，沈月清这才抬眼仔细观察周围，陨石撞击地面产生易燃易爆的痕迹，而重新生长出的青枝绿叶远比其他树木矮小许多，而这里只是外围，里面的范围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大。

她接下去：“那军爷您可记得当时陨石砸落的时候，往哪处砸的？”

“西北偏多，不过那地方不好找，到处都是高高的密林，十分隐蔽。”军爷说着再舀了一碗，爽快地饮了两大杯冰饮。

“真是痛快！”

“我想起前几日不是有个共享单剑嘛，我们头儿特意派人去高空查了，还是没什么结果，”另一个人想起这事，摇头叹了一口气，“只可惜这共享单剑出来得太晚了，那里都已经重新长出密林，所以根本找不到。”

沈月清知道这些事情后，脑海里细细地盘算着什么。

她见几位军爷吃好喝好，忙不迭地将东西收好，然后租了一把共享单剑到高空探查情况。

她认着方向，俯瞰着下边密密麻麻盘根错节的丛林，西北边都是高山密林，实在是看不出具体方向，这些地方几乎没有人影出没，她的心里打着退堂鼓。

金吾卫那么多人找了多年都没找到，更何况是她。

沈月清蓦地灵光乍现，她是个现代人，要用科学方法来探查这场陨石撞击地球的会带来的后果。

她往丛林深处执剑飞去，仔细地观察着周围树木的颜色。

陨铁，顾名思义里面含有铁元素，那么周围的土地也会含有铁，铁会带来什么？

陨铁身为天外之物，里面的浓度一定高于普通的铁矿，而含有铁元素的土地生长出来的树木，会营养不足导致枝叶变黄。

再者这里是密林，挡住许多阳光照射，那么这些树木便比正常的树木矮小。

想清楚这一点，沈月清赶紧行动，在周围找出异样的树木。

可是，刚没多久，她察觉到这片密林的不对劲。

俯瞰着整片密林，沈月清看见一层氤氲的雾气笼罩在附近，顿时惶悚不安，手心只剩下冰凉，仿佛被恐惧笼罩，失去所有血色。

真是烧香撞见鬼，她终于反应过来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脚下这片地盘是……是妖界的……

周围的气氛倏忽变得阴森骇人，林中传出诡异的声音，仿佛有无数对瞳仁紧盯着她，心里蓦然升起难以言喻的不安，好像一只惊弓之鸟。

正打算让共享单剑带自己离开这里。

下一刻，一股强大的气流袭来，脚下的共享单剑倏地不受控制，紧接着开始震动摇晃，然后带着她人仰马翻。

共享单剑‘嗖’的一声飞走了。

“啊！”

沈月清心跳急促加快，眼看着天空渐行渐远，身体如同被巨力牵引，往茂密的丛林里跌去，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唰唰地打在她的脸上。

身体翻滚着被卷入茂密的树叶中，树枝如利刃般擦过她的身体，衣衫被扯破许多口子。

视野不断发生变幻，一会儿是绿荫密布的树冠，一会儿是飞速掠过的树干，顿时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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