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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间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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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屿在褚洄这里借酒浇愁,酒坛倒落在四处,君屿穿了一身素白的常服,褚洄头次见他把头发披散下来。

褚洄坐下来,夺过他手里的酒,“别喝了,这是烈酒,明早还要上朝,难过就哭出来,我又不会笑话你。”

外面的人都赞许太子殿下不愧是国之储君,处事不惊,临危不乱,能够时刻保持冷静的大脑、稳定的情绪,这下憋在心里的情绪全溢出来了,故作坚强、镇定的他在褚洄这里卸下了伪装。

君屿声音低落:“大家都说我妹妹的性格被我父王和母后给惯坏了,娇纵跋扈,这些年越发为所欲为,惹出不少是非,犯下诸多错,说她是恶有恶报,活该落个如此下场。纵使她有千不该万不该,她都是我妹妹,在我眼里,她还是当初那个懵懂捉太阳的小女孩,我怎会不伤心!世人皆道为君王者最是冷酷无情,说我和父王都是这样的人,君沅过世后,未掉过一滴眼泪。”

褚洄见他双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褚洄看着他说:“殿下不是冷酷无情之人,殿下我见过的最重情义、最令我钦佩之人。”

褚洄对他展开笑颜,一个可以舍弃王位、也要与将士们共生死的人,一个如此无私公义、一心只为天下苍生的人,心中定有大爱,怎会无情!

君屿彻底憋不住眼里的泪,泪水顺着俊美的轮廓留下,君屿连忙用袖子擦了擦,不想让褚洄看到他哭成花脸的糗样子,褚洄递给他一条手帕,“殿下尽管哭吧,全当我不在。”

风掠过,槐花纷纷,落了满身。

君沅王姬被刺杀后,暝王就命王都上下全面封锁消息,君沅王姬的丧事从简,对外说是王姬身染恶疾,不幸过世,隐瞒了北冥叛党祸乱之事,以免民心动荡。

事出反常必有猜疑,坊间谣言不止,街头巷尾都在暗自议论。

“你们听说了吗?君沅王姬的死有蹊跷,说是被仇人残忍杀害了。“

“我也听说了,我还听说王姬殿下遇害时,水月使本来已经赶到,因为记恨王姬一直想要夺她的未婚夫做自己的驸马,两人之间嫌隙巨大,水月使并没有竭尽全力救她,王姬这才没了命。”

“那她也是咎由自取,她做过的荒唐事、犯下的恶还少嘛!这也算是她的报应了。”

“可我听说小王姬生在盛世,身有上天福泽,预示南穹国运,她骤然离世,可谓凶兆,是不是意味着南穹恐要遭逢大难了。”

“不好说,如今祸乱四起,天灾不断,还是要早做准备为好!”

谣言越传越邪乎,到后面竟传出是水月使生出谋逆之心,想要夺权称王,暗中勾结北冥一党杀害王姬,为了引起南穹内乱,坐收渔翁之利。

褚洄近日跟君屿同进同出,因为她觉着与君屿共处是最舒服的,她一直躲着姬兰雪,并不是怕他怀疑,而是姬发兰雪对她实在太好了,好到让她无法承受,因为褚洄心里清楚这份无微不至的好不是对她的,她不是水月使,无法做到心安理得。

瞑王请姬太师到紫金宫品鉴书法,瞑王屏退了宫人,偌大的宫殿里只有他们。

君瞑洋洋洒洒地写了“天下无双”这四个字,姬太师在旁赞美:“大王的字雄浑劲挺,尽显王者之气。”

君暝笑道:“太师不必奉承我。”他抬眸看向姬太师,“你的手臂如何了?”示意他要不要也来提笔写上一幅。

姬太师摇了摇头:“还是不中用啊,老胳膊老腿难好的很。”

姬太师是人族的才杰,虽已七旬有余,半白的头发,苍老的容颜,却风采不减,身材挺拔。

君瞑道:“以兰雪的医术,一定可以让你恢复如初的。”

姬太师抱怨:“老夫那痴情的儿子,这些天都未见人影,一直留在宫中照顾水月使,我的手臂都是请其他医官医治的。”他说时脸上带着笑,君瞑用手中的狼毫笔指了指他,“我说太师……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若不想要这个儿媳,我可要了!”君瞑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眼神透露试探之意。

姬太师向暝王俯身行了一礼,“臣绝无此意!”

君瞑勾了下嘴角,又开始低头落笔,边写边道:“我知水月与你家二郎两情相悦,若非如此,我定要将水月指给屿儿做太子妃的。”他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见姬太师低眉垂首,又道:“小时候看着两人一起长大,心想日后必能成就一段佳缘,放眼南穹,褚洄与太子最为相配,强强联合,乃南穹之福也。”他“唉”了一声:“真的很难再找到比褚洄更适合做太子妃的了……”

姬太师闻言汗流浃背,神情依然保持镇定,他岂能听不出君瞑的言外之意,眼珠转动,思考应对之策。

君瞑大笑起来:“别当真,孤开玩笑的。”

整个太师府的气氛跟今晚的夜色一样沉重,太师差人到宫里叫姬兰雪回来吃饭,姬兰雪办完手中差事便离了宫,回到家看到桌子上摆的都是他爱吃的菜。

姬兰雪的母亲是神医圣手,为编纂医典,造福后世,不惜以身试毒,最后不治而亡,她与太师只有姬兰雪这一个孩子,临终前嘱托姬太师一定让他们的孩子所愿皆所得。

姬兰雪的痴情完全随了他爹,姬太师承诺了他的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兰雪的母亲走后未再续弦,时常写诗悼念亡妻。

“好久没在一起吃过饭了,坐。”姬太师让儿子坐到他的旁边。

姬兰雪吃下了半碗饭,见父亲一口未动,神思凝重地看着他,姬兰雪放下碗筷,问道:“爹,有心事啊?”

姬太师微微舒展愁眉,“我是想问你,你和水月怎么样了?”

“为何会忽然这么问我?”姬兰雪感到奇怪:“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爹是觉得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很久了,彼此之间足够了解,想问你们有没有成亲的打算?”

姬兰雪迟疑片刻:“还未想过。”

“该想了,你们的年岁都大了,爹知道你的心思,那水月的呢?”姬太师顿了顿:“可曾向你言明过?”

“水月她平时公务繁忙,最近……最近更是忙得脱不开身,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好……”姬太师沉默了会儿,又道:“兰雪,水月的心意很重要,你问清楚后一定要告诉爹。”

姬兰雪感觉父亲的心里憋着话,想言明却又不能言明,纠结反常,追问他道:“爹,到底怎么了?大王召您进宫都说了什么?是我和水月的事吗?”

“没有,爹是见了与你同龄的人都成婚了,心里有些着急罢了……”姬太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安心吃饭。”心中却道:“兰雪,只有你和水月心意相通、彼此坚定,爹哪怕是违抗圣意,也会护你们一生一世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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