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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贫民窟小霸王的手里抢食物不是件容易的事,朝景从早晨蹲到晚上,大雨淋得她浑身直抖,仍没有看见小霸王离开。
她捂着肚子,小脸紧绷,好饿,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会饿死的。
早晨的时候她还因为发现一只馒头高兴,可是还没等她靠近,馒头就被小霸王和他的小弟抢去,她被他们推进水坑里,眼睁睁望着他们离开。
基本上,城里的垃圾桶都属于小霸王,小霸王做事凶残,上面还有个更凶残的老爹,贫民窟没有人敢惹他们,会被活活打死的。
许多小孩都选择跟在小霸王屁股后面当小弟,求他分一点口食。朝景不行,她是半年前来获城的,属于外人,连在贫民窟寻个草堆安身的地方,都要被他们追打着不让。
终于看到小霸王出来了!朝景眼睛一亮,盯着小霸王啃着苹果,悠哉游哉地离开。他的小弟们用杂草和木板堵住他离开的出口,跟在小霸王身后。
朝景使劲吞声口水,昨天昏倒在贫民窟某堆垃圾里时,她意外听到小霸王在这儿有个仓库,把平时抢来的吃不完的食物都存着。
除了他和两个忠心的小弟,没人知道,而且这一片地方都属于小霸王的私人领地,平常就没人敢靠近。
朝景又耐心等了会儿,确定小霸王不会折返回来,于是蹑手蹑脚靠近仓库,没有动木板,而是靠着娇小的身体从底下的空隙里钻进去。
一进去,她就被惊呆了,仓库的大木箱里有苹果香蕉,还有面包馒头,看得她眼花缭乱。
朝景的肚子触景生情,咕噜咕噜响,她也不忍了,抓起面包馒头就往嘴里塞,一边狂吃,一边警惕外面的动静。
她也不傻,小霸王发现仓库被洗劫肯定气得脸抽筋,他的小弟要是找不到罪魁祸首,就会拿她顶罪,上次就是这样找她的麻烦。
虽然这回真是她干的,不过,等她完成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到时候,别说小霸王,就是小霸王他爹,也得对她恭恭敬敬的。
朝景狼吞虎咽将仓库里的食物扫荡完,又轻手轻脚地原路返回,快步离开这处地方。
“婆婆,我是朝朝,我今天又来找你啦。”
朝景小心地钻进旧木板搭的简易屋子里,跪在铺满杂草的地上,从卷起的衣襟里拿出两只馒头。
躺在木板上的老婆婆眼神浑浊,反应迟钝,看着她放在手上的馒头,好久都没动静。
朝景于是掰了块馒头,在雨水里泡得松软后,喂进老婆婆的嘴里,老婆婆缓慢地咀嚼着。
朝景这才弯着眼睛笑起来:“有好多呢,都是给婆婆的。”
她初次来获城,被小霸王们追着不能在贫民窟居住,是婆婆收留的她。那时候老婆婆还能走动,最近却身体越来越差,可能明天、后天或者手指头数得清的日子里,就会死吧。
朝景揉揉鼻子,反正嘛,人都是要死的,不是被饿死被打死,自然地死去,也还是不错的,还能有什么乞求呢?
她又掰了块馒头,在雨水中泡软,就去喂给婆婆:“还有呢,婆婆……”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瞧着紧闭双眼的婆婆,“婆婆?你睡着了吗?”
没有回答,朝景用手指戳戳婆婆的手,然后把食指试探着放在婆婆的鼻子下。
“婆婆……”
朝景的手指缓缓蜷起,深呼吸,使劲揉揉眼睛,轻声:“你要走好哦婆婆,下辈子,不要做乞丐,”她瞧了眼婆婆,笑道,“就算做乞丐也没关系,我会创造一个超棒的世界,连乞丐也能好好地活下去!”
旧木板搭成的屋子里静悄悄,屋外的雨声哗啦啦。
朝景的笑容慢慢消失,扭头望着屋外,把馒头往嘴里塞,大口大口嚼着。
翌日清早,雨已经停了,但地面仍是泥泞难走。
朝景早早离开贫民窟,朝着城中心走去,看到熟悉的大树后,手脚麻利地爬树,蹲在树枝上认真聆听。
这棵树在路边,路旁有堵白色的墙,墙内是所学校,正是上课时,老师洪亮的声音从校内传出,夹杂着“能量变换”“秩序守恒”等词。
“守序的能量通过转换器形成属性能量……”朝景喃喃自语,看向自己的左臂。
是做工粗糙的金属假肢。
两年前一场大规模兽潮,不仅带走朝景的爸爸妈妈,也带走她的左臂。半年前,朝景流浪到获城,意外听到学校内老师的讲课声,决定留在这儿。
半年中,她凭着断断续续学到的理论知识,加上自己的推演计算,用垃圾场的废弃金属制造了一只金属假肢。
但这明显不够,按理来说,金属假肢不但可以完成日常生活需求,与真手臂无异,还能作为武器使用。
如果她可以让这只金属假肢发挥出强大的力量,小小贫民窟可不够她发挥,她要到更广阔的舞台做更耀眼的人。
可是,整座学校好像只有这名老师嗓门大,其他声音她根本就听不到!朝景懊恼地想,只能通过这名老师的课,在脑袋里推演出完整制作过程。
直到下课铃声过后,没有再响起上课铃声,朝景才意识到已经是中午,撇撇嘴,为了不被学生当沙包欺负,以最快的速度去到街对面。
朝景站在树下,望着大批穿着干净整洁校服的学生从校门口出来,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和同学三五成群讨论周末要去哪里玩。
有的学生进入学校附近的文具店,有些则去了餐厅,熟络地报出那些朝景听不懂也觉得拗口的菜名。
朝景吸吸鼻子,就要走,一块蛋糕砸在她的脚边。
“哈哈哈哈小乞丐,跪下来舔干净,我给你更多!”
穿着华丽衣服的男生抬抬下巴,张扬笑道,他身边的学生跟着起哄。
“舔得干干净净,给你一颗糖哦。”
“给一块铜币怎样?小乞丐,这可是你天大的好运!”
朝景看看他们,又看看地上黏糊糊的蛋糕,应该是草莓味的,散发着酸酸甜甜的味道,诱人味蕾。
她舔了舔嘴角,在几名学生的注视中,抬腿,直接将蛋糕踹在男生的脸上。
“啊啊啊啊……”
被蛋糕糊了一脸的男生惊吓尖叫。
他的同伴同样被吓到,手忙脚乱地拿出手帕去擦拭蛋糕,等回过神要找小乞丐算账,哪还有她的一点影子?
“我才不要呢!”
朝景自言自语,边走边搜寻有没有食物。
“她在那里!”
一道叫声传来,朝景回头看,是小霸王的某个小弟。
“快抓住她!”
几个小弟冲她过来,朝景撒腿就跑,目标明确地往城中心赶,虽然对方人多势众,但到底都是贫民乞丐,要在城中心那种地方惹恼了上等人,不被扒层皮才怪!
朝景量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心里琢磨着,她速度加快,却赫然见小霸王堵在前路,面红耳赤:“贱人!是你偷了我的东西!我要打死你!”
就算在贫民窟一直被小霸王找麻烦,但朝景从来不怕他,要不然,也不敢去洗劫他的仓库。
她扬起脖子:“你是大猪胖子!”
骂完后,她果断换了方向逃跑,钻进一条巷子里。
小霸王被偷东西还被骂,脸涨得更红了,骂骂咧咧地追在她身后。
城中心的汽车和行人明显增多好几倍,朝景眼尖发现在马路中间指挥交通的执法官,以及一队在街道巡逻的执法官,立马放慢脚步。
小霸王也发现了执法官,不敢跑动,吩咐小弟们分几路包抄她。
朝景闻到四面八方浓浓的菜香,想到这会儿也正是饭点,许多餐馆门前客人络绎不绝,她不由得垂涎三尺,眼睛放亮四处搜寻,专挑路边的小摊。
这时,执法官们行动起来,变换值岗位置,小霸王们加快速度向朝景靠近,同一时间,朝景看见——
“你给我的牛排也太老了!你是黑心商家吗?这种东西人根本不能吃!”
男人骂着,生气地把盘子扔出去,一整块牛排摔进树坑里。
“先生,我们所用的牛肉都是现杀现做的。”老板情绪平静地和他解释。
“所以你觉得我浪费时间,是在和你无理取闹?”
男人反驳道,好事的人把他们围起来。
朝景一个激灵,连忙朝牛排蹿过去,抓起肉就用牙咬,好香啊!好好吃!牙齿不好的上等人真是善良的存在!
余光里,她看见小霸王抓着一块砖头砸过来,就在他砸下来的瞬间,朝景抬起金属左臂,虽然她的假肢不能发出能量攻击,但抵挡这种程度的攻击轻而易举。
可是。
意料之中的重击没有来临。
她听见砰的一声重响,猛地转头看,小霸王倒在马路中央,身下全是血。
许多司机猛踩刹车,轮胎与路面的摩擦声尖锐又刺耳。
发生什么事?
朝景心脏狂跳不止,一种神秘的力量攻击了乞丐!也许是上等人在玩谁杀的乞丐多的游戏,说不定,她就是下一个!
她半跪在地,把牛排全塞进嘴中,来不及咀嚼,就要离开这里,视线里出现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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